“公子不跟着去北路?”
“不去。”
公子怀信斩钉截铁道,“我是城中唯二的秩二,若是走了,守城的力量直接削弱一半,这不相当于我弃你等于不顾,独自逃命?”
“再说了,孙氏的目标主要在我,若真到了城破那一刻,只要能拿下我,他们就没必要为再难你们了。”
田猛与井鹄听到他这番话,当即激动下跪,叩首不已。 而田籍尽管不认可对方的一些理念,但不得不承认,公子怀信的这种执拗个性,有时候却有些别样的人主魅力。 难怪他能聚拢一批忠贞不二的死士在身边。 …… 因为城中没有轻便的战车,所以求援队伍选择直接骑马走。 田籍这时才知道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也是有骑兵的,甚至也有马鞍、马镫之类的玩意,只是都是布制的,用起来不太方便。 所以骑兵只能充当侦查、报信之类的工作,战阵正面冲杀还得靠战车。 “为何不用金木之类的硬物作马镫?”
田籍好奇向公输五问道。 “因为金木马镫伤马。”
公输五给出了一个田籍意想不到的答案。 “不就两坨巴掌大的铁疙瘩、木疙瘩吗?怎么就伤马了?”
田籍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物理常数”不同于前世,但这种简单的小工具,还不至于牵扯到“物理常数”这种层面的东西吧…… 哪知公输五却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兄长也别问为什么了,反正事实就是,凡用过金木之类马镫的战马,都会在短时间内衰竭而亡。”
“这难道是……某种高秩次大能的手段?”
田籍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
公输五干脆地摇头,“我要是能解答这个问题,就算不能立即入圣,起码也得是个秩五泰山了吧?”
…… 田籍很快也有机会体验用布镫骑马的感觉。 因为田猛向公子怀信提议,让田籍跟着井鹄一同去求援,甚至还交代后者到那边以后,借着公子怀信的名义,帮田籍处理掉“逃役”的麻烦。 这其实就是让田籍趁机脱离险地了。 甚至他给出的理由田籍也无法拒绝:“求援事关重大,至少得有一位有秩者随行。而接下来的守城战,一位百工比一位游者的作用更大,所以小五必须留下,只能派你回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田籍只能顺水推舟应下了,正好自己身上带着不少行符,只要小心一些瞒过井鹄,还能悄悄加快一下马匹速度,也算是为救援尽一分力了。 只是临别之时,田籍见公输五一脸忧色,于是上前想勉励几句。 哪知公输五却反过来跟他耳语道:“我方才在城头观望,孙氏那边已经在堆土垒,造云梯冲车之类的器械,甚至还派人绕道城边那条河的上游,不知是不是想给水源下毒……” “最迟两天必会攻城。而按照此城守备状况,根本撑不到第四天的……” “嘶……你是说井鹄先前在说谎?”
田籍惊疑道,“宽济兄知道此事吗?”
公输五微微点头:“轨长私下告诉我,井鹄大概是算上了公子怀信的一件保命之物。”
“哦,那物如何保命?”
“轨长说那物名为‘画地为牢’,是从祝庙借来的玄字级封禁品。发动以后,可以为‘牢’中之人抵挡秩三及以下强度的攻击一天。”
对于公子怀信这能从祝庙中借出玄字级封禁品作私用,田籍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说以对方身份,若连这种保命手段都没有,才显得奇怪。 不过公输五随即又颤声补充道:“但轨长也提醒我,说此物画出的‘牢’,只有半屋大小。”
换言之,井鹄这多算的第四天,其实只针对少数几人…… 田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公输五,最后只能拍了拍对方肩膀,郑重道:“我们会尽快赶到北路大营。”
…… 因为时间紧迫,路上众人一人两马轮换着骑,基本不怎么停下休息。 如此马不停蹄奔行了一天,天上忽然下起大雨,哪怕是官道也变得泥泞难行。 因为前一天不怎么爱惜马力,路上损失了不少马匹甚至人员,此时剩下的人,却不敢再强行催马在雨中行走,不得不临时停下来避雨。 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而此时距离北路大营尚还有一天路程,不能再耽搁下去。 于是井鹄提议原地留下一半人,这样剩下的人刚好又能一人两马轮换着骑,维持原先的速度。 这时,田籍第一个表示愿意成为留下的那一半。 他的理由也很直白,因为他骑术不熟练,先前天气好时他也只能勉强跟在众人身后,如今大雨泥泞,更考验骑术,还不如把机会让给更娴熟的兵卒。 当然他主动选择留下,也是有自己的底气。 因为囊中御气符还有不少存货,真到了危及关头,至少自己保命不成问题。 不过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无论如何,田籍这个表态立马赢得了众人的尊敬,因为留下的人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田籍却是摆摆手,对井鹄叮嘱道:“到那边以后,别忘了顺便帮我处理一下‘逃役’的事。”
“宽济早有交代,博闻兄弟放心吧。”
言罢,井鹄对留下的人拱了拱手,便翻身上马,带着一半人再次踏入瓢泼的大雨中。 …… 留下的这一半人因为没有马,如果掉头步行回关隘,能不能三天内赶回去且不说,就算勉强到达,也必然疲惫不堪,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众人稍稍合计了一下,选择留在原地养精蓄锐,等待后续援军到达后,再一同去救援。 至于知道关隘真实守备情况的田籍,更是对此没有异议。 于是众人就在官道近旁的一片密林里暂时驻扎下来,等雨停以后,再去砍柴狩猎。 然而天公仿佛在跟大家开玩笑,这场大雨居然一直下到天黑,还是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田籍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之感。 不过相比起这个,眼下还有别的麻烦。 因为留下的人大都将干粮给了另一半离开的人,加上淋了大半天天雨,此时林中众人都是又冷又饿,有些体质差些的,甚至已经饿晕了过去。 “要是有一头野猪野鹿什么的一头撞晕在这些树上就好啦,哪怕此时生不起火只能生吃,我也心满意足了!”
说这话的兵卒,只是苦闷之下随口说说图个乐。 哪知他话音刚落,居然真的有一头野鹿以极快的速度撞到了他身后的树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冲撞之后,野鹿非但没有晕倒,反而将粗壮的树干生生截断,甚至余波还牵连到树干后的兵卒,将后者振飞数丈,吐血到地,再无声息! 此时众人也终于看清楚那头撞断树的野鹿了。 白毛,四角,身细而腿长。 “那是梁兽!”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