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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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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因刺杀雁北王胞妹而被抓进无妄牢的时候,我便知晓绝不可能再活着走出去了。雁府的无妄牢,汇集了全天下最可怕的死法。明知面对自己的是死亡,却无可奈何,只能眼见它一点点逼近,生命一点点流走。谁叫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雁北王令人将我的脚筋手筋挑断,我武功尽失,每天不仅要承受着各种酷刑,还要忍受噬心丹发作。我终于知晓他为什么没有干净利落的把我杀了,好一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堪若身在地狱。这就是他的报复,他的惩罚。寒风呼啸着,鲜血滴答落在地上,又是吱呀一声响,沉重的铁门被人打开。每夜子时,都有人来给我止血,防止我流血过多而死。那人在我的伤口上撒了点药后,并没有转身离去,反而伸出手,手心是一颗丹药。我略微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四周无人,夜如泼墨般漆黑,寂静无声,眼前人是从未见过的模样,不是先前的那个。自心底激起一丝希望。或许,自己就能逃出这个地方了。“是阁主安排我来的,这是噬心丹的解药,你且服下。你的手筋脚筋我会慢慢接好,等我打点好了这一切,我就带你逃出去。”

他望着我冷漠说道,眼中是凝墨般玄冰,这是玄煞阁一贯的神色。他将那颗丹药喂到我嘴里,我毫不犹豫地就咽了下去,倘若这是解药那便最好,若是毒药那也无妨。我很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虽然武功绝不会有治愈之可能,但能活着逃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是件幸事。可是七日之后那人就再没来过,代替他来的是另一副面孔,他并没有重复前一人的工作,并且也没有发现我手脚将要痊愈之事。他每日来只负责送饭上药,次次都是一言不发。同第一个人一样。那人大抵是遇了难。就在希望濒临破灭的时候,一场火灾改变了我整个命运。那人第二次见我的时候便将内外的钥匙都给了我一份,以防不测。我一直把它藏在草席下面,没人发现。这些钥匙派上了大用场。火灾发生在深夜,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会吵醒他们才对。可正正不巧,那一夜守夜的只有两人,并且两人喝得伶仃大醉。无妄牢地处偏僻,远离主院,发生了火灾自然无人知晓。两人的疏忽大意造成了整个无妄牢除我之外的全体陪葬。可我出逃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我手脚都尚未痊愈,每一步每个动作都像是在用刀割扯,伤口裂得更开了。整个地牢处处都是机关,尽管我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中了两箭。逃出无妄牢时夜色正浓,只见远方灯火通明,应该是发现了这边的失常,正要赶来。我连忙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山上跑去,一边跑一边把箭拔出来。山风呜咽着,剧烈的疼痛让我想叫出声来,可我只是掏出那人之前拿给我的百毒丹就着血咽了下去。浓烈的血腥味使我的胃一阵翻江倒海,我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天色渐白,我已全身乏力,将行就木地行走着。后方没有传来搜索的声音,只希望他们都认为我也死在了那场火灾里。前方闪过一只小鹿,接着就是利箭在风中穿梭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冲着我这个方向来的,我想躲,可没有武功傍身,动作是那样迟缓。于是我应声倒地。许是老天也不愿收我这个恶鬼,到鬼门关走一遭后又重回了人间。睁开眼,入目是繁华庄重的宫殿,大脑开始运转,是谁将我带到这里的?一旁服侍的侍女见我醒后就急匆匆地赶了出去,半刻钟后,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闯入我的眼帘。命运坎坷而好笑可悲,兜兜转转竟又叫我回到了这里。只不过这一次我去的不是雁府的无妄牢,而是雁府的揽月殿。而眼前这个清逸飘洒的男子正是雁北王。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身躯就顿时一僵,我不由得摸摸心口,几日前那里还曾被人隔着衣料,用烧红的铁刺烫着。好在我反应迅速,他应该不认识我,不然我就应该是在寒冷潮湿的地牢里醒来。为了博取信任,我对他们说:我是个家世凄惨的舞女,母亲跑了,父亲在外欠了许多债,我辍了学,努力跳舞,却依旧还不起。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把我和父亲抓了起来,他们将我的手筋和脚筋挑了,不再让我跳舞。不仅如此,还在我身上施加诸多恶刑,后来我终于趁机逃了出来,逃跑路程中中了两箭,然后就遇见了上山围猎的他们。雁北王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他似乎不太相信我一介弱女子,在身负重伤后居然还可以逃跑。我只得苦笑着掩饰道,一个人的求生欲望达到极致时会爆发巨大的力量。玄煞阁有一个条例,容貌美丽的杀手不得以任何理由损伤自己的容貌,因为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美貌而被安排做刺杀任务。我突然有些庆幸有这个条约在,尽管我身上伤痕累累,可脸蛋却保养的好的很,处理干净后的那张脸,便更加证实了我舞女的身份。雁北王面冷心热,不仅收留了我,还令人治好我身上的伤,可我却惶惶不得终日,生怕被人认出来。半月后我才知晓,原先职处不妄牢的人全都死了,无妄牢的人才各个骁勇善战,除了被烧死的那两个其余人都死在了战场。原来他们都被召去了战场,难怪那日地牢里只有两个人。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隐隐感觉不对。自从伤一痊愈,我就计划着逃跑的事情。我不想sha雁北王,毕竟他也救了我一条命,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好死不死的是,我正要出逃的那个夜里,雁府来了名贵客。那一夜,舞榭阁莺歌燕语,华灯三千。因着人手不够,我被叫去一起跳舞助兴,好在伤好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勤练舞蹈,不然差点就露馅了。一曲舞罢,我正要随舞女们一起退下,却不知是哪个说了句留下服侍,抬头望一眼雁北王,只见他神色淡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有几个胆大的朝着雁北王和那贵客去了,我侧头环顾四周,但见一白衣公子沉默喝着闷酒。我心下一横,就他了。正要抬步向他走去,却听高位上雁北王说道:“你,上来服侍。”

我微微一震,“我?”

他神色依旧,点了点头。自那日见过他后就再也未遇见,也不知今日是何等好运气,叫他在一群莺莺燕燕中一眼就瞧见了我。我学着那些舞女的样子给他倒着酒,抬手正要喂他葡萄,然一不小心就踩着自己的裙摆,跌跌撞撞向他倒去。他怀里有股香味,是好闻的苏合香。好看的眉头一蹙,他道:“这是……欲擒故纵?”

我手里还捏着那颗葡萄,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赔笑道:“王爷,吃。”

他忽的勾唇浅笑,眉间的结解开,“倒从未有人似你这般胆大,也是有趣。至于这葡萄么,不如你吃了?”

我知道雁北王的脾性向来是说一不二,也不好忸怩作态,拿起葡萄往嘴里送,甘甜可口,不愧是王爷才吃得起的葡萄。正欲起身,却觉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的疼,这葡萄……他望着我神色一震,“你怎么了?”

“有毒……”“来人快来人!”

……不过三月有余就叫我去鬼门关走了两遭,清醒时我甚是唏嘘,果然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睁开眼,坐在一旁小憩的雁北王着实吓了我一跳,许是动作太大了些,弄醒了他,他看见我醒来甚是高兴,拉着我嘘寒问暖。“身体可还觉得哪里不适?那透骨散毒性大得很,你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对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想吃点东西吗?还是想喝点水?”

我甚是惶恐,“王爷这是……”“昨夜宴上多亏你救本王一命,不然今日该躺在这里的便是本王了。”

我低下头浅笑,原来是救命之恩……照话本子里演的,接下来他该问我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那么我便可找个理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等半天却等不到他的那句话,我只好自己开口,“王爷,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

“但讲无妨。”

“雁府甚好,可倾九不过是一个过客,这里终究不是倾九的归宿,倾九原先有个弟弟,被人贩子拐卖了,”说到这我苦笑一声,“天大地大,可倾九就只有这么位亲人了,倾九想去找找他。”

“王爷不如就此放倾九自由?”

“本王原也没有将你锁在这府邸中,只是你现在伤未痊愈,不如找弟弟一事先交于本王?介时你伤若痊愈了,想何时走便何时走。”

我差点没欢喜地跳起来告诉他,我现在就可以走人,可该装的还是要装,我告诉自己慌什么慌,不过就十来天的事,这半辈子你都忍过来了,再忍这几天又有何妨。“好,倾九先谢过王爷了。”

他春风满面地离开。也许是心情愉悦了,看什么都格外顺眼,鸟鸣也不觉吵了,清风拂面特别温和。是以,当珏玉来请我一起玩蹴鞠时,就欣然答应了。此前我从未玩过这类游戏,可踢起蹴鞠来却特别得心应手,所以,最后是我带的那支队赢了。终究身体不太好,玩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却觉得特别开心,珏玉上来拍拍我的肩膀,“想不到你蹴鞠踢得可还行。”

第二日,珏玉又来邀请我同她的小姐妹们投壶,我笑着应了,最终却板着脸回来。想当年我的射技在玄煞阁可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居然连投壶这种小游戏都输给那些弱女子。自然心有不甘。看着墙角被珏玉送来让我好好练练的投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一投壶吗?”

我拿着箭开始练,心绪浮躁,自然投进不了几个。觉着这消耗了我所有的耐心,索性就丢在一旁,不管了。时间就这么一天天消耗过去。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向雁北王辞别,这天却恰逢他不在府中。管家告诉我,明日是殷国少有的大节,王爷会去游湖,到时府中大多数人都会去,还问我要不要明日过了再走。我本想摇头,但又转念一想, 也就一日之差,不如去转转?是人都会有好奇心,更何况我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尝试过平常老百姓的生活。因此我留了下来。雁北王游湖一事果然十分热闹,湖岸两边站满了黎民百姓,向雁北王祈福者有之,倾慕者有之。我看了看站在船头昂首直视前方的雁北王,心下暗道,果然红颜祸水。湖水翻涌,人潮涌动,不知不觉中我已被挤到船边,凉凉的湖风吹得我头痛,正欲转身回到原位,却听耳边扑通一声,接着有人大喊道:“不好了,王爷落水了!”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人都往这边涌来,而不幸的是,我被这来势汹汹的人潮给挤下船了。我会凫水,那雁北王却不会,那些跳下来打算救他的人离他还有点远,此时离他最近的是我。我向来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 可若是等那些人游到这边他早都沉下去了。唉,算了算了,还是救吧。雁北王喝了两口湖水,晕过去了。一干人赶紧掉头回到府上,游湖一事只得草草结束。我赶紧回到揽月殿,换了身衣裳,却仍未逃脱感染风寒的命运,喷嚏从早午打到晚上。睡下去时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不想竟一觉睡到翌日中午。这一觉醒的我又是一惊,这个拿含情脉脉眼神看着我的人,不是雁北王又是哪个?“王爷……”我挣扎着要起来。“你躺下好好休息,”他按住我的肩头,将我按回床上,“怎的身感不适也不告诉大夫一声?”

“我以为只是小病。”

“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却叫哪个来爱惜?小病小病,等发展成大病已为时已晚,你可知你烧了一夜?”

我当时还处在晕眩中,脑子混沌的如一锅浆糊,应声点了点头。他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掖了掖我的被角,“若是觉得困便再睡罢,渴了就叫本王,本王一直在。”

我还真有些困,倒头又睡了过去。再醒时,已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想起今日中午的遭遇,大抵是做梦吧,雁北王哪有这么温柔?思及此由不得嗤笑一声,我何时竟也会做这种梦了?但听黑夜中响起极柔和的声音,“醒了?”

我一惊,原来不是梦?“您这是……还没回去?”

“本王既说过会一直在,便会信守诺言。只是你睡得倒有几分死。”

他点亮灯烛,整个寝殿顿时被照亮。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您可以不用一直守着的。”

“渴吗?”

“嗯?”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便将茶杯递到了我手上。我不好推辞,就这么喝了下去。还是温热的。“您不如……”我抬头,却见他直直望着我,眼底热烈而深沉。我艰难的将那几个字吐出来,“早点回去休息……”他似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本王先走了。”

他刚才看我那眼神,竟将我生出种被他看破的错觉,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因为又生了病,离开一事只好暂且推后。一日晌午,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我坐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闭着眼,任阳光肆意地撒在脸上。倏地眼前一黑,我睁开眼,只见阳光下他清俊的脸离我很近,近到他呼出的气都喷在我脸上,近到他有多少根睫毛都数得清楚。我乍舌,好一个倾城倾国的妖怪。“王爷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蹴鞠踢得好?”

我呆了呆,“还行吧。”

于是他拉着我踢了一下午的蹴鞠,中途有一次抢蹴鞠时,不小心被别人绊了一跤,是雁北王接住了我。闻着他身上的苏合香,我不由得红了脸。阳光正好,我想一定是晒热的。他手里还扶着我的腰,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瞥了眼方才撞我那个,心想,不如你去问问那厮?却什么也没说,以一笑回之。他也跟着笑了笑。这场游戏快结束时,我坐在石栏上休息, 雁北王走过来俯身贴着我的耳朵说,“今晚来一趟雁栖殿。”

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为何要叫我去他的寝殿,直到珏玉听我说完这件事后,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我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傻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除了叫你去做那个还能干啥啊?”

我搂了搂衣领,“不会吧……”但不管怎么说,那一夜我还是去了,带着短刀去的。听闻雁北王一介书生,不会武功,倘若他要硬来,虽我武功尽失,也可跟他撑个鱼死网破。雁栖殿灯火阑珊,侍婢将我带到门口就退下去了,接下来的路得我自己走。推开门,只见他一人坐在椅上,手里拿着东西。“来了?”

“嗯。”

“怎么只穿了这么点?”

他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去换上。”

我照办,穿上后,看着眼前华丽的衣服,我有些疑惑,“这是……”“梨诺的衣服,”雁梨诺就是他那位被我sha掉的妹妹,“你穿上果然好看。那夜你跳的舞不错,不如今晚再跳一次?”

我瞬间福至心灵,原来叫我来是要我跳舞。“好。”

他拿出横笛吹着,正是那晚的曲子,可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吹的有些悲伤。月光从窗外撒下来,像是要给眼前的人织一件月裳,他立在那里,青丝如墨,随风飘拂,像一块仙人妙手下刻的雕塑。踩着节奏起舞,余光中看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一刻感觉心好像缺了一块,音律缭绕,却怎么也补不齐。“那一次梨诺跳的也是这支舞,”他轻声说着,黑夜中却分外清晰。“你要走了,对吗?”

我脑筋一时没转过弯,“什么?”

“你那弟弟我并没有找着,你身上的病也尽数快好了,你要离开雁府了,是吧?”

我还来不及作答,他就走来靠近我,四周是淡淡的酒香,他喝酒了。“能不能再留两日?”

“我……”“行不行?”

他吐出的字符敲击着我的心房。我退后一步,“为什么?”

“因为,”他笑了一声,“我舍不得你啊……”我如遭雷劈,“王爷这是……”“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好家伙,感情珏玉说的是真的?“不行,”我斩钉截铁道,“王爷您也说过,这雁府我何时想走便何时走,您不阻拦我的。”

说着我退到门口,看来要早日离开这个地方了。正要转身回房,却听他苦笑一声,“都要抛弃我是吗,只留下我一人……”他的这句话触碰到了我心底最温柔的那根弦,当年我也是只身一人,被所有人抛弃,走投无路才到了玄煞阁,若当时有谁肯……我终究还是软下心来,“好吧,倾九再陪您两日。”

他抬头,眼里是惊讶和欣喜若狂。他跑过来拥住我,这次,我没挣脱。“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接连几日,他不是送珠宝就是送糕点的,倒弄得我有一些惶恐。珏玉见了只是捂嘴笑,什么也没说。揽月殿后院有一湖芙蕖,水清花盛,蚊子还特少,许是当sha手时在黑暗处呆久了,我特别喜欢晒太阳,喜欢那种明亮而温暖的感觉。而这便是晒太阳的一块好去处。这天我睡得正熟,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摇我的手,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眨巴眨巴眼,“姐姐,你是荷花精吗?”

我被他这话惹笑了,开玩笑说,“你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妖精吗?”

“就是好看才觉得是妖精啊。”

这少年倒是有趣。“你是哪家的少年,怎的跑到雁府的后院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有人跑到跟前,一把跪下,“皇上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雁北王找您好久了。”

我瞠目:“皇……上?”

他却一把抱住我,在我脸上吧唧亲一口,“姐姐,你不如跟朕回去,做朕的皇后吧!”

这皇上一直拉着我走到了雁北王面前,开口就道:“皇兄,朕想让这名女子做朕的皇后。”

雁北王脸色青了又青,手里的茶杯被捏成几瓣,我心下一突,糟了。“呵,皇上这是想让臣的王妃嫁于你?”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皇兄,她是你的王妃啊?可朕好像从未听说你已娶妻。”

“不日便是了,只是还未来得及通知皇上你,那么现在可以放开王妃的手了吗?”

他微笑着,眼里却不着任何温度。“好吧……”小皇上念念不舍的放开了我的手。我立在一旁,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倾九,还不快过来。”

“是。”

寄人篱下,不得不从。等那小皇上走了,我才甩开他方才握着我的手。“王爷这是何意?”

“你为何会与他在一起?”

两种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我不过是在湖边晒太阳罢了,那皇帝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我几乎快气疯了,他凭什么质问我,“王爷以为是怎么一回事?”

他原本板着的脸却轻浅笑开,“叫我羽寒。”

“王爷在笑什么?”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阿九,我很高兴,不是你故意去找他的,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同他一起出现时,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你是不是在生气,没有经过你同意便大告天下你是我的王妃?但我,真不能眼睁睁见他将你娶走。”

他顿了顿,“这世界尚没有我雁羽寒得不到的东西,但你,我虽想得却也不想强求。”

见我没有为之动容,他恼怒道,“我说的,我这些日子所做的,我将一颗真心都剖至你眼前了,你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究竟是你不动情还是你太狠心?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说罢便拂袖而去。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回到揽月殿,耳畔却一直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我想大抵是魔怔了。珏玉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快些换上衣服,王爷唤我们去殿前作舞助兴。”

等到了大殿,只见雁羽寒怀中抱了个曼妙女子,两人正打闹嬉戏着,同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我心里顿时像打翻了调料瓶子,不知是何种滋味。看见舞女进来也不过是轻轻一扫,看见我,眼里更是含了一块寒冰,冻得我从头到脚发麻。随着乐曲起舞,却一连跳错了好几个拍子。此刻,我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喜欢上他了,看见他和别人亲亲我我,我很生气。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莫十三,别忘了,你在他面前全部都是假的,身世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你还亲手杀了他的妹妹。你怎么配和他在一起?更别说你之前还伤了他的心。我颓废地想着,越想越难过。一曲弹罢,雁羽寒不耐烦地挥手让我们下去,应该是因为我。他不知他的这番举措让我更加伤心。失魂落魄地回到寝殿,一进门,眼泪就掉下来了,原来还是会哭的,原来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无力的靠着门墙,任眼泪胡乱流下,那种无力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人流浪在街头,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前往何方。我早早的上了chuang,四周一片漆黑,我闭着眼,却没有丝毫睡意。良久,门突然打开,来人动作轻微,若我此刻睡着了,没有武功傍身还真察觉不到。那人行至chuang前,在黑暗中静静站了好久,久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走了,他才开口:“阿九。”

是雁羽寒!“有时候我真想剖开你那颗心看看,究竟是不是寒冰做的。今日……那个酒宴是为你设的,那名女子也是用来气你的,可你,却没有丝毫反应。若你真对我没有丝毫动心,那我,是不是也该放手了?”

原来他今晚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气我!雁羽寒,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件事真的气到我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痛苦万分,“倾九,你为何偏偏,落我心上,又退我万丈。”

察觉他要起身而走,我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别走。”

他身躯一震,“我刚刚是生出错觉了吗?”

我探出头,“没有。”

他一个回身把我抱在了怀里。隐约间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了颈间,然后就听见他念道:“阿九阿九……”“你哭了?”

他避而不答,“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嗯……”“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我喜欢你。”

“什么?”

“雁羽寒,凤倾九喜欢你!”

……一觉睡起来,看见自己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这是人生何其幸福之事。他一边为我描眉,一边对我说:“拖着不如早办,后日是个好日子,不如我们后日就把大婚办了?”

“这么急?”

他靠近抵住我的头,亲昵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迎你入门了。”

大概人都有一个通病,喜欢刨根问底,“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在山头救下你时,就觉得这女子怎么这么奇特,中这么重的伤都没死成。之后你救了我一次,我还以为……你是歹人送来的奸细,直到亲眼看见你投壶的样子,才知道你原来这么有趣。”

“我投壶的技术很烂啊……”“是很烂,”他回忆着笑了笑,“但也很天真烂漫。那副认真却做不好,失败却傲娇地把箭丢在一旁的模样,也挺好笑的。”

我睁大眼睛,“你!”

“可就是那副模样,印在了我的心里,激起点点涟漪。”

“阿九,我爱你。”

他低下头吻了我的唇角。那一刻我感觉幸福到了极致。收到婚服是在第二日下午,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美到极致。珏玉来为我试嫁衣,惊叹道:“倾九你穿上这嫁衣怎么这么好看?”

我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明日是什么好日子啊?”

从前我对这些事并不关心,可现在我却分外在意和他有关的每一件事。珏玉闻言也笑了,“你这傻姑娘,明日是你们大婚之日啊。”

“我不是说这个。”

“嗯……我看过黄历了,明日没什么特别的啊,你看看王爷有多么迫不及待想迎你入门。”

我心下突然一空,“是吗?”

“啊,想起来了,明日是梨诺郡主的生辰。”

“这……”“倾九你怎么了?”

我抬手扶上额头,大概,是碰巧吧?……深夜,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很想见见雁羽寒,可老规矩说,新人在礼成不能见面。突然,门口闪过几个人影。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我推开门去看,一个人也没有。地上落了一个荷包,捡起来看,这不正是我之前为报雁羽寒救命之恩送他的荷包吗?难道他……我还以为来得及细细想,就觉颈上一痛,而后就晕了过去。……黑,黑得不可视物,黑得像掉进地狱……我仿佛像做了一场梦,梦中又回到了那个生不如死的无妄牢,一切噩梦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是谁将我抓了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为了伤害雁羽寒吗?不……不能让他们得逞。黑暗中传来男子的轻笑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醒了?”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来这?”

一旁的烛火突然被人点亮,过了好久我才适应过来。审问我的人后面还站了一个人,很高大,黑暗中我看不清。“你说我为什么抓你到这?莫十三,你该不会是王府几天安生日子过惯了,脑子变钝了吧?”

“你是玄煞阁的人?”

“呵,”又是一声轻笑响起,是后面那个人发出的。我听完后却全身一抖,这声音……四个月来的种种在眼前如走马观花,那不经意的撩拨,刻意的表示,真心的求爱,原来原来……“为什么……” 说完我就自嘲地笑了起来,却不知为何有眼泪落下。这是个不用解疑就已知道答案的谜题。为什么,你觉得还能是为了什么?莫十三,你还真是被人骗的团团转。“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呵,莫十三,四个月的逢场作戏,你还真以为我爱上了你不成?”

“原来……一切早就被你们设计好了,无妄牢的火是你们故意放的吧?为了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几十人的性命说没就没了。葡萄上的毒是自己放的吧?那场落水也是自己跳的吧?你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我怎么就这么蠢,偏偏落入了你们精心设计的网……”“只是,有一事我却不太明白,你明明早就抓住我了,又为何,要陪我演这出戏?”

“不经历爱情的摧残,又怎么使一切显得刻骨铭心?心理上的折磨比死亡更可怕,不是吗?”

我从未觉得他有此刻般吓人,“你……真的太可怕了……”“谁叫你杀了梨诺!”

他的声调突然提高,“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杀了她,我一生拿命宠着的妹妹,就这么轻易的被你杀了。你可知,那一夜她躺在我的怀里喊着疼,我的心有多痛?莫十三,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我已泪流满面。事到如今,究竟又是谁的错,这多牵扯,却早已说不清了。他抬手将匕首刺进了我的心脏。鲜血缓缓流出,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大概哀莫大过心死,就是这样了吧。黑,四周一片漆黑,兜兜转转,四个月华丽的噩梦编织的罗网,已将我套入更深一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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