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雨带买酱油本来是无奈之举,她与酱油厂签订大量购货合同,她怕压力太大,这才把酱油搬到绿博会,想顺便增加一下销量,省得酱油厂总是跟自己打价格上的仗。 没想到,在调料的带动下,酱油的销量也火箭一般上升,酱油厂的人有些眼红了,他们找到桑小雨,说她冒用自己的酱油贴上自己的标签,让她撤掉自己的标签直接买生产厂家的。 桑小雨当然不干了,而且现在的销量这么好,酱油的用量也不用担心了,她说如果直接销售他们的酱油,那他们应该给自己多少广告费用? 酱油厂的销售主管说那不管,一分没有。 桑小雨立刻说:“如果撤掉标签,她一桶也不买了,看到底损失的是谁。”
桑小雨提了另一个办法,让他们出人,自己给他们一席之地,他们拿一半的摊位费用,那人一听要掏钱,而且是一万,立马不干了。 他打电话征求厂里意见,最后还是按桑小雨的计划进行,桑小雨贴上一个标签一桶就赚三元钱,一天下来,也能卖出一百多桶。 桑小雨一分钟都不敢离开绿博会的现场,中秋节放弃了,国庆节也没敢回家,很怕会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整整一个月,桑小雨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绿博会到晚上六点就收摊了,桑小雨他们根本不敢走,不仅要盘点还要把明天的产品调好,桑小雨每天都跟头顶上的星星一样,闪闪烁烁不知疲倦。 绿博会附近有好多家小旅店都人满为患,都是一些和桑小雨一样的人不肯回家。 还有好多是外地的人。 绿博会的竞争是极为惨烈的,有的同行产品甚至相互厮杀,常常有人明着搞破坏,桑小雨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与周围的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虽说销量节节攀升,其间的问题也不少,车辆问题,人员调配问题,产品品种协调问题,好像她一睁眼就有大大小小的问题在等着她,如果不是魏姐老谋深算有经验,桑小雨还真有些应接不暇。 桑小雨开始失眠了。 和以往相比,原来出地摊的时候,虽说风霜雨雪辛苦受累,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这么操心。 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永远也解决不完,桑小雨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她永远感觉自己的电话在响,习惯性地拿起来喊喂。 她想起自己在街上推车卖东西的事,有一次她让城管撵到一个死胡同,那天下着雨,地下全是泥水,桑小雨货没卖出多少,很怕自己的东西和车被扣下,情急之下,她竟然给人家跪下了…… 为了拾起自尊,就算付出所有也值了。 有的人生下来就坐享富贵,自己的好日子可能在二十七岁前都耗尽了。 绿博会上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如她过去一样的人大有人在,只要看到这些人,桑小雨就会想起自己的过往。 那些没有摊位,找一个小地方摆摊的人,遇到检查的人就跑,没人的时候就喊上一嗓子,期间的心酸与不易,桑小雨早就领教过了。 她对这些人极为友好,有时检查的人来了,桑小雨还把身边的一个女孩儿叫到自己的摊位里给她打掩护…… 她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大小小的问题层出不穷,桑小雨每天提心吊胆,每天都处在前途未卜的焦虑之中。 江春晖有些心疼桑小雨。 他来过他住的小旅店,每当他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影,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是一个应该在温暖的屋子里泡泡茶,喝点红酒,拿起笔勾划未来的小女人,现在却厮杀在男人世界的商场里。 他知道她的苦,她却把苦酿成了蜜,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心里的苦都留给了孤独的夜晚。 江春晖不止一次地感觉桑小雨对他的态度就是一个字:装。 可谁能装这么久? 他总在想,是不是哪一天,桑小雨半推半就与他成其好事,然后就归于他的麾下…… 现在看来,他完全想错了,桑小雨这人真的是个透明的人,很愿意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没有隐讳。 有一次,江春晖急了,说你不是女人?真的不想拥有一个强有的臂膀来供自己依靠? 桑小雨竟然说了一句玩笑一样的话,她说靠山山倒,靠娘娘老,靠男人男人跑……还是靠自己吧。 江春晖明白了,桑小雨经历了过去的磨难,很难从心里再接受别人。 有时他也有些心烦,觉得这样的游戏有些无聊,他还想回到花天酒地的世界里,但只要一看到桑小雨,他的心就又动摇了,何去何从他竟也没了底。 江春晖冷眼旁观桑小雨,带着局外人的冷静和客观,他说桑小雨就像是无头的苍蝇,碰壁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那个时候才能看出她到底适不适合经商这条路。 为了给桑小雨打气,江春晖喜欢在晚上他们要收摊的时候过来看她,有时请她吃一顿,有时只为了跟她说说话。 每当他站在暮色中,看到桑小雨那欣长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帘的时候,总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想保护她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依旧漂亮,依旧不服输,依旧像工蜂一样,在自己的小天地时耕耘,不知劳苦,乐在其中。 桑小雨这段时间对江春晖即依赖又生疏,她太忙了,很多事都顾不上,但他是她的定心丸,只要见到他,她心里就踏实,他是她坚强的后盾。 虽说他嘴里没好话,说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辈子也成不了气候…… 这个老同学总是能在她最危难的时刻伸出援手,让不知所措的桑小雨心里好像揣了一盆火,在她最迷茫的时候,那盆火,可以燃烧成一片灿烂的灯火。 他是指挥官,用三言两语就能让她镇定下来,按他的指挥棒运行事半功倍。 桑小雨每次都以微笑和甜美示人,她内心才知道做生意竟然如走钢丝一般,稍不留神就会跌入深渊,危机与灾难前赴后继接踵而来。 还好,有这个叫江春晖的男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为她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