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困窘的场面，桑小雨来的时候带了一万元，现在这种场合，她觉得一万有些拿不出手，于是问：“好，你想要多少？”

“二十万，把我爸妈的房子先保下来。”

桑小雨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费家妮用激将法，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了过来，桑小雨接与不接左右为难。　　费家妮用难堪的局面刺激着桑小雨。　　屋子里出奇的静，空气也好像凝固了。　　桑小雨心乱如麻面露难色，这二十万元真的给了她，根本别打算再要回来，于是狠狠心说：“我借给你五万，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一直等待她静态的费家妮听了这话，有了见死不救的恼怒，说你绕来绕去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只有五万？你说说现在的五万元对于我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桑小雨有些迟钝的表情看着调戏自己的费家妮，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变得有些冷漠，说：“我们都遭过难，期间的滋味我也体验过。　　我也想一下就跳出火海，可我还是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就算现在，我也不算成功者，我想把欠下的钱全部还清。”

费家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看把你吓得，费这么大的劲只有五万，算了，别在这里表演了，看着就烦。”

桑小雨低头往外走，正要拉门的时候，费家妮突然又叫住了她。　　桑小雨回过头来，不知道费家妮什么时候脱了外衣。　　她只穿了一件小胸衣，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还有手，她的手上都用胶带缠着，自己刚才根本没在意，不用看就知道她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桑小雨眼圈一下就红了，她飞身扑了过来，想拥抱她一下。　　费家妮机敏地一下就躲了过去，然后她笑着说：“少来，这是我身上独有的标签，多好的纪念，像不像我们的友谊，已然是千疮百孔。”

桑小雨还固执地想挽回，拉着她的手说：“来调料厂吧，我现在的钱都投到设备和购买原料上了，只要情况有所好转，我愿意借给你钱帮你。”

“借钱？我要是还不上呢？”

桑小雨想了想，狠狠心说：“家妮，我们靠谁都不行，只能依靠自己。”

费家妮嘲笑地说：“笑话，你没靠别人？江春晖没给你钱？他要是不拿钱，你现在可能早就见阎王了。　　程伟泽没给你钱？他要是不给你钱，你能接管酱油厂？天大的笑话，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桑小雨一狠心说：“好，就算我现在都是他们帮忙获得的，但没有一个是我主动求他们的，是他们主动给我的。　　程伟泽给我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事就出在他身上，他还算是有良心。　　江春晖在我生死关头帮了我，如果没有她，我宁可去死也不会求人，更没求过他。”

费家妮脸上一凛，脱口而出说：“我也是生死关头。”

“我没能力帮，他不愿意帮，你怨谁呢？”

费家妮甩开她的手说：“我谁也不怨了，可你也别来了，再惺惺作态我就要吐了，我最烦你这样的人。”

说完就进了屋，把门重重关上。　　桑小雨出了屋，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脑子里上映的全是费家妮受尽折磨的事，那些人到底是怎样在四年的时间里终于把她找到了。　　又是用怎样的手段把她折磨得人不像人……桑小雨不敢想，她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她记得，在与程伟泽开小饭店的时候，来她家要饭的人是最多的，只要有人来，她不是送出一碗饭就是给钱，连程伟泽都骂她空有好心，说这些人是帮不过来的。　　桑小雨想，自己如果不是跟费家妮到了这种地步，别说她有五十万，就算没有，她也会找人想办法的。　　经历了这四年来的事，桑小雨觉得自己的心肠变得很硬，她宁愿相信江春晖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费家妮的话，觉得她真的有可能是为了姐姐要钱而想出的花招。　　萦绕在脑海里还有她和费家妮高中时的点点滴滴。　　桑小雨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白开水。　　妈妈问她怎么了？说治理一个厂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然……　　桑小雨不等母亲再说下去，只好大概说了费家妮的事。　　母亲很是震惊，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桑小雨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反正她现在一贫如洗遭了好些个罪。　　正好此时江春晖的电话打了过来。　　桑小雨把费家妮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江春晖说她这人就是贪婪，不该拿的钱她拿了，享受了不该享受的福，遭点罪也是应该的。　　桑小雨气坏了，刚才受的气一下就爆发了。　　桑小雨说他根本也不是什么好心人，对自己的所有帮助无非是好色之徒的伎俩，还说如果有一天他没这个心思了，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报复自己呢。　　桑小雨语速很快，不给江春晖还嘴的余地。　　好不容易说完了，江春晖问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把火都撒在自己身上？自己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连母亲也惊着了，看着爆怒的桑小雨，悄悄出了家门。　　桑小雨看了一眼害怕的母亲的背影，情绪终于慢慢平息下来说：“我真的太后怕了，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怎么过得去？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是没看到她身上的伤，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江春晖好脾气地说：“就算她遭到了天大的事，你说说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让你拿出五十万？你的调料厂就黄了，你的员工怎么办？你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桑小雨低声问：“那你呢，你不是有钱吗，我觉得五十万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

江春晖沉默了好半天说：“桑小雨，你是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对你好，五十万是不算什么，但对别人也如此我还做什么商人？我连做人都不合格。　　我去大街上捡破烂都养不活自己，除了你，你觉得我会给别人花钱吗？别说是五十万，就是五十元钱我也不是随便花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