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害怕了,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 “这雨……这天……这里……这里好像……可真没医院,到了民宿那个地方有,也是个小诊所,到底怎么了?”
老黄跑到桑小雨面前,看她烧得有些迷糊,就说:“我家孩子有退烧的药,不知道好不好使。”
李俊浩一听,现在也只能如此了,马上让他去找,老黄更害怕,说:“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李俊浩跟在他身后,安慰他说:“没事的,她身子一直虚,只是小感冒。”
老黄一听是感冒,这才把心放下来了,说:“那就多吃点,比孩子的量要大上一倍。”
李俊浩拿了三种退烧的药,还有止疼防咳嗽的,老黄随后把家里的药箱都奉献出来了。 有治疗感冒的也有止咳的。 因为害怕,李俊浩把退烧的药一一给桑小雨吃了。 桑小雨本来只想吃一种,但李俊浩不肯,说不知道那个药会发生疗效,让她全吃了,反正也吃不坏。 桑小雨听话地全都吃了。 李俊浩这才笑了,说她像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好孩子。 李俊浩不放心地坐在她头顶的地方观察她,一会儿让她喝点水,一会儿又让她别动好好躺着,反正老黄把暖瓶都搬了进来。 老黄在李俊浩再三的劝告下才回屋睡去了。 李俊浩不敢睡了,他就坐在桑小雨身边,仔细观察她的变化。 桑小雨害怕他瞎折腾,闭着眼不想说话。 李俊浩想好了,说如果再不退烧,他不管她是否同意,一定要开车把她送进医院。 李俊浩也不管老黄高兴不高兴了,用盆在缸里盛了满满一盆水,拿毛巾不停地给桑小雨做着物理降温疗法。 桑小雨烧得迷迷糊糊的,也管不了是洗脸盆还是洗脚盆了。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桑小雨的烧终于退了下来,李俊浩这才放下心来。 桑小雨让他回炕头睡去吧,李俊浩哪敢,就坐在她头顶处不肯离去。 桑小雨说自己躺着难受了,说想坐一会儿。 桑小雨太虚了,李俊浩把被子在墙上打了一个窝,又把桑小雨扶了起来靠上,把被子全部给她包好,又给她喂了一口水,桑小雨说你要是不想睡,那我们就说说话,反正我睡不着。 李俊浩把自己的被子也披到了身上,夏日的雨夜还是有些冷。 他也把自己靠在了另一面的墙上,说:“我们说点什么呢,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桑小雨勉强地笑了笑说:“随便,反正我想听你说话。对了,你说那个什么珍珠翡翠白玉汤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桑小雨温柔似水,完全没有了白天干练的模样,娇娇弱弱的像个小女孩儿。 李俊浩不解地看着她说:“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故事不是家喻户晓吗?”
桑小雨摇摇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李俊浩感叹地说:“你呀,真的是脱离了市井生活的小资呀。我给你讲吧,说有一年朱元璋逃亡的时候,逃到一个破庙里,又饿又渴。 庙里的一个小和尚给他端了一碗白菜汤,这汤连油水都没有,但朱元璋喝得津津有味,说太鲜了太美了。 朱元璋后来得了天下,吃尽天下山珍海味,却总觉得不如意,就想起这碗白菜汤了。 他自己起的名字,就叫珍珠翡翠白玉汤。 宫中的御厨把白菜都做烂了,依旧不符合朱元璋的口味……” 桑小雨裂着嘴似笑非笑的样子。 李俊浩握着她的手,思绪好像沉入了过往中,终于,他开口了,说:“小雨,我们说说过往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的变化有多大? 小时候,你就是一个特别喜欢翻白眼的女孩儿,受人欺负了也只会翻白眼,上小学那会儿,你是最骄矜跋扈的。 那个时候你父母对你太关爱了,你就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公主,学习又好,老师又喜欢,好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你虽算不上家境优渥,但学习特好,家教也严,你前面的路早就一路平坦,阳光雨露一样也不缺,是一朵名符其实的班花校花,走到哪里都光芒四射。 喜欢你的人海了去了,连我妈都说我们俩的差距越来越大……” 桑小雨睁着大眼睛,表面平静,内心像开了锅一样,她强掩饰着,有些无辜地说:“你说得是我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样的美好时光。”
李俊浩说:“有。你所有的青春我都见证了,后来是因为你父亲病了,你又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心事重重,变得自卑而胆小。 那时候的我懂得什么样,总觉得你一脸的瞧不起我,你越瞧不起我,我越想招惹你,那个时候我们俩关系是最差的。 你甚至只要在道上碰到我就绕着我走,这把我给气得,我有一次甚至想把你家房子给点着了……” 桑小雨咳嗽了起来,因为她刚才想说话。 李俊浩赶紧凑过去,给她捶打后背。 桑小雨平复后说:“我就说你是个小心眼的人,这么点小事就想烧我家房子?”
李俊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以为是小事,但我不一样呀,咱们俩在幼儿园就在一起。”
桑小雨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问:“不对呀,你不是比我大好几岁吗,怎么咱们俩总能在一起呢?”
李俊浩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呀,我比你只大三岁,八岁是我妈给我改的,那是上高中的事了,为了参军。”
桑小雨无语了,说:“你和你妈还真是不一般的存在。”
李俊浩的母亲在街坊邻居中是最不讲理的,生出李俊浩这样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李俊浩从小就喜欢打架,而且名声在外,经常把别人家的玻璃因踢球或专门的恶作剧,但只要有人家找上门,李俊浩的母亲就把李俊浩按在床上装睡装病。 有时候还能兴师问罪在跑到告状的人家里,说他们把自己的孩子吓坏了…… 桑小雨的母亲常常叮嘱她,再也不要理会他,不光是他们家,整个邻居都用异样的眼光和冷漠的态度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