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山货的那条街上,那些本地的闲汉和二流子的也少了大半,无他,都被揪回家下地帮着收小麦去了。 毕竟不管你在外头再人头狗脸,被人叫做爷也好,被人当作狗也罢,这个时候,都要被爹娘喊回家干活。 本来收山菌子山货也到了尾声,再过些时日,这些山货贩子就要带着这一季的收获,往县城府城那边去,将收购的山货发卖到各地去。 天气快到中午,有些热了,又没什么人,剩下不多的几个闲汉,都在铺子门口的树下或者屋檐下阴凉的地方,靠着墙或者树打瞌睡。 铺子里的伙计和掌柜的,也都无精打采的打着呵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街道上也没几个人,除了那些不怕热不怕晒的小孩子,穿着开裆裤,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穿,就这样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嬉闹外,大人都在屋里。 沈佳言左右看了看,找了家这条街尾的杂货铺,这铺子开了好多年了,镇上的老居民,铺子门口还顺带买点茶水,因着有一颗大樟树,平日里附近的居民没事,都爱在这里歇凉。 婆娘们凑在一起纳鞋底子,说些闲话。 镇上那些八卦什么的,都逃脱不了这些婆娘的眼睛,谁家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情,不出一日,就通过这樟树下闲话的人,给传得都知道了。 算得上是镇上的八卦集中地了。 沈佳言走过去,茶水铺子门口没坐几个人,也就附近两个婆娘,因着家里有人做饭,才得闲出来这里坐着,不舍得回家去。 见沈佳言走过来,也就抬头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毕竟看这穿着,就是乡下的婆子,自然不值得她们注意。 沈佳言做出一副走累了的模样,要了一碗凉茶,慢慢的喝着。 正想着怎么搭个话,把话题往那些山货贩子和那些闲汉身上引呢。 就听到两个婆娘正在说这事呢。 一个说这估计没几日,那山货贩子就该走了,他们一走,这镇上可就安静多了! 另一个就说,镇上是安静了,可她们的收入嚼用就少了,这些人走了要下半年九十月份才来,这房子要空好几个月呢。 又说这些山货贩子走了,这些二流子闲汉却一时半会舍不得回乡下去,好不容易赚了几个钱,只怕都要花用光了,才肯回家去呢。 另外一个就挤眉弄眼,说什么这些人,都是不着家的,也不管家里娘老子,也不管家里婆娘孩子,反正挣钱了,就大口吃肉,再不就花到那些外头的狐狸精身上,都不是什么好的! 说到这里,两人就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说什么那街口的牛寡妇,只怕过几日都忙不过来了,那些闲汉得了空就往她那屋里钻之类的。 沈佳言听了几句,大约是明白了,瞅了个空,插嘴问了一句:“这些人难道都不顾家不成?”
见有人问,虽然是个乡下婆子,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这两个婆娘倒是起了谈兴,一五一十的跟沈佳言科普起来。 这几日被揪回家干活的那些也就罢了,还是有家有口的,也没彻底丧了良心,得了工钱,还是会给家里一些,这就算难得了。 剩下的这些,要么就是没家没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没个管着他们的婆娘,是手里有一个大钱,恨不得花出两个来。 有了钱,就充大能,买上好酒好肉,跑到街口牛寡妇家去,给点钱,让牛寡妇做了,陪着他们一闹一宿。 街上谁人不知道,什么牛寡妇,就是那暗门子罢了。 只不过牛寡妇会做人,只做这些闲汉的生意,反正一年两季,有这些闲汉,手略微松一松,就够她家里吃喝嚼用了,也犯不着勾搭镇上的男人,一个个没那些闲汉大方不说,还冒着被他们婆娘揪出去打的风险。 因此镇上这些女人,虽然对牛寡妇都有些瞧不起,倒也真无人去寻她麻烦。 那牛寡妇还不到三十岁,因着有这些男人养着,不用下地干活,倒是养得还算水灵,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镇上一枝花了。 听说最近倒是有些从良的架势,好像是勾搭上了一个外头来的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今年才跟着那山货贩子到镇上来,无牵无挂的,去牛寡妇家吃了两次饭,就勾搭到一起了,没几天,那黑脸汉子就搬到那牛寡妇家去住了。 牛寡妇自从跟那黑脸汉子在一起了,倒是老实本分了不少,听她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觉得年纪也差不多了,估摸着想跟着那黑脸汉子寻个终身有靠呢。 就不知道那黑脸汉子愿不愿意要她了! 沈佳言听了,又不着痕迹的打听了几句,只知道这黑脸汉子,很得那山货贩子的信重,那些闲汉都以他为首,就是那些掌柜的,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听说是救了那山货贩子的命,所以跟在身边,帮忙看着这生意,跟别人不同呢。 还听牛寡妇透露出来的,说是只怕这汉子,以后要常驻在这镇上,帮着那山货贩子收山货呢,不然那牛寡妇也不至于想从良上岸,找那黑脸汉子托付下半身呢! 再多的也就打听不到了,这些婆娘翻来覆去,就是说那黑脸汉子,看着就是一身好力气,估摸着是让牛寡妇得了趣之类的荤话呢。 也亏得沈佳言是现代也看过几本小脸通黄文的,倒是还稳得住。 不然换做原身,虽然说成亲了,当了寡妇,却还是黄花大闺女,听了这话,只怕都要羞臊死了。 也因为沈佳言这淡定的表现,让那两个婆娘也没怀疑。 沈佳言又听了几句,见实在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也就给了茶钱,起身跟那两个婆娘打了个招呼,慢悠悠的走了。 走出老远,还能听到那两个婆娘的声音。 沈佳言忍不住摇摇头,这些婆娘也真是够泼辣的,什么话都敢说,着实给她上了一课,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此刻还是怪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走出镇没多久,拐过了一个山坳,沈佳言借着山坳边的溪水,好生洗漱了一番,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难得有了闲心,借着溪水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似乎多了点肉,皮肤也没之前暗黄了。 细细看去,其实原身长得还算清秀,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眉毛柔顺不杂乱,脸庞是标准的鹅蛋脸,因为太瘦,所以下巴有些尖,之前总是愁眉苦脸,就显得有些苦相。 如今换了个芯子,眉宇间开朗,再无一丝郁气,看起来就顺眼了很多,若是再养出一点肉来,皮肤养白,气色变好,倒也是个标致的小美女。 女孩子谁不希望自己漂亮好看一些,沈佳言也不例外,喜滋滋的对着溪水正左看右看呢。 就听到后头一个声音响起:“听说你在打听我?想打听什么,何必鬼鬼祟祟的,当面问我岂不是更快?”
沈佳言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到水里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身边的石头,扭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是那叫石七的黑脸汉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