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住在二楼的另外两人,樊仁准备推门而入,看看里面的情况。 颓废大叔却一把拉住樊仁的手臂:“别贸然进去,会破坏现场线索的。”
“我是法医。”
扔下这句话后,樊仁甩开大叔的手,把虚掩的房门彻底打开。 出乎意料的是,硬朗男人没有死,他脸色惨白地坐在床上,右手捂着左手小臂,指缝间不断有大量的血迹流出。 没死嘛,可惜,樊仁暗自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快速扫视房间,墙壁上的破痕,以及家具的凌乱,在说明着刚才房间内有过折腾打斗,再联合硬朗男人受的伤,樊仁已经知道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被狼人袭击了,手臂被抓伤,那真的是一头长相近似于野狼的怪物,我无法从表面分辨出,他是我们参与者中的哪一个变化而成。”
硬朗男人语速极快: “你们三位中哪一个去向老管家要点消毒水,绷带之类的,我手臂上的伤口太大,现在不方便移动。”
“我这有。”
樊仁补充道,“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我提前向老管家拿的。”
从黑色风衣口袋里掏出消毒水和绷带,樊仁走到硬朗男人身旁,开始对他进行包扎,顺便借此观察其左手臂的伤口。 “你的手法挺专业的,医护人员嘛?”
硬朗男人看着樊仁的手说道。 “他是法医......”后面进来的颓废大叔一脸幸灾乐祸。 樊仁做好伤口处理之后,捡起脚下一根似乎是狼毛的物体:“法医也是医。”
这时候,三楼的双胞胎和王胖子也姗姗来迟,走进了房间。 “正好,人到齐了,你仔细说一下遇袭情况吧。”
眼镜男显然并不相信硬朗男人的说法。 颓废大叔也在一旁推波助澜,假惺惺道:“是啊,说出来,让我们更好地了解,说不定顺便就能从中找出线索,你如果是平民,肯定会乐于分享这个信息的对吧? 最巴不得人死的,就是你们两个吧,真是两只老狐狸,樊仁将捡到的犬毛放进口袋中,在心里冷笑着。 被二楼另外两个用户架住了,硬朗男人也只得开口: “我当时正面对着房门,思忖着接下来任务该如何度过,未曾想,房门被直接推开,狰狞的狼人便冲了进来。 接着就是我拿起一旁的椅子和狼人搏斗,再后来我被抓伤,发出声音吸引你们过来帮忙,那个狼人见没有能立即杀死我,估计是怕暴露,便跳窗离开。后面的事情,你们最先赶来的三个,也知道了。”
听到这合情合理的话,樊仁目光穿过众人,看向房门: “回到房间之后,你马上把门反锁了嘛?”
“应该是锁了的,记不太清楚了。”
硬朗男人眯着眼像是回忆。 樊仁点点头,没有继续询问。 “听你的意思,狼人还能飞檐走壁不成?”
王胖子一脸惊恐。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诅咒之地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啊......”王胖子的脸色愈发地苍白。 在众人交谈期间,他们的身后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尊贵的客人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聚在这里?”
老管家站在房门外,面露不解。 显然,对方也是被硬朗男人的吼叫声吸引,从一楼的住处,爬楼梯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刚才这位大哥刚才摔跤摔得狠了,所以没忍住叫出声。”
樊仁举起手中的白色绷带,面笑皮不笑地扯着嘴角。 老管家眼神茫然了几秒,然后颔首道: “严重吗?储藏室还有很多药,需要我去找找嘛?”
“不用的,我这里有消炎药和绷带,还是我白天向你要的。”
樊仁保持着笑,语气礼貌。 “行吧,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时间太晚,年纪大了身子骨有些顶不住,几位客人也早点睡吧。”
留下这句话,老管家便徐徐离去。 注视对方离去的背影,樊仁脸上的笑逐渐消失。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樊仁打发走老管家。 “这理由听起来就扯淡,老管家居然真的信了。”
双胞胎稍微年长一点的说。 硬朗男人虚弱地说道:“这任务的NPC大概被植入了不能干涉关心任务进行的命令,相信也很正常。”
经过这么一打岔,几人讨论的兴致也全无。 颓废大叔看着大开的窗户,若有所思道:“大家有想到什么嘛,没有的话,我建议还是尽早回房间休息吧,今晚上,我们中的狼人应该不会再行凶了。”
没人有异议,之后就各怀心事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哥,为什么从来到这里开始,你的表情就一直都很平静,难道不害怕嘛?那位受伤的大哥说过,在这里死亡了就真的死了啊。”
王胖子看向隔壁房间门前的樊仁,语气带着疑惑。 “还是说你已经推测出谁是狼人,所以这么冷静。”
樊仁转头说道:“我是法医,死亡对于我,不过是触手可及的事情,没什么害怕的。”
在王胖子混杂着诸多情绪的目光中,樊仁进房,而后把门关紧。 ...... 次日早晨。 所有参与者如同昨晚一般,围坐于餐桌,吃着老管家做出的丰盛早餐。 “现在,我们有一次票选机会,无论投不投,都讨论一下吧。”
说完,颓废大叔看向硬朗男人。 眼镜男双手手指交叉,架在餐桌上,同样看向硬朗男人:“其实,我并不相信昨晚上,你说的话。”
这是开始一起串通发难了嘛?看来这两个人极有可能是老相识。 樊仁默默地在心中开始推断,他没有说话,只是作壁上观,静静等待眼镜男接下来的发言。 “你说,昨晚上是被狼人袭击了,根据你的描述,狼人是非常强悍的怪物,怎么可能只是伤到了你的左臂,而不是将你撕成碎片。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自相矛盾嘛?狼人不杀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和狼人还是亲戚不成?别忘记任务要求说的,平民和狼人只有一方能存活。”
眼镜男一边冷笑一边开口。 硬朗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发出略显沉闷的声音:“我说的是实话,至于为什么不杀我,大概是为了引起我们的猜忌,激化矛盾,狼人继而从中浑水摸鱼。”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说不定你就是狼人,只不过反其道行之,施展的苦肉计罢了。”
颓废男人发起了第二波攻势。 这两个人必然在现实中是认识的,樊仁听着两人接连不断的发问,确定了刚才的想法。 双胞胎和王胖子似乎也被说动,看向硬朗男人的目光带着怀疑。 不,硬朗男人不是狼人,樊仁很确定。 至于眼镜男和颓废大叔的做法,他也能理解,两人明显是抱着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心态,毕竟被票选出去,死了的也不是他们。 这样还能进一步压缩狼人的筛选范围,当然一切推断都是站在这两人是平民的基础上。 借刀杀人,就算杀不到也能离间,恶化众人的关系,这个狼人用心险恶地过分了些。 就在眼镜男和颓废大叔,继续要围攻硬朗男人的时候,樊仁开口了: “各位打住吧,我可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也不是狼人。”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了,表情不一地看向樊仁。 “首先,我从这位大哥的房间捡到了一根狼毛,且我在对他进行包扎的时候,发现左臂上的伤口,确实是某种犬科生物的利爪所致。”
樊仁从口袋拿出犬毛,在餐桌上的所有人面前晃悠。 “这样也只能说明,拥有狼人身份的参与者,确实能变身真的狼人而已吧......”双胞胎姐妹其中一个举手道。 “我还没有说完,等我说完再发表意见,谢谢。 先强调一下,我是法医,痕迹学也算精通,昨晚上我观察过,受害者大哥左小臂上的划口朝向,只能是狼人左爪抓伤的,试想一下,这是可以做到的事情嘛?就算是狼人,恐怕也做不到吧?”
樊仁将犬毛放到餐桌上: “退一万步讲,如果狼人真的可以做到,这是苦肉计,难道受害者大哥不应该习惯性用右手抓伤自己嘛?毕竟一开始,我的法医职业并没有说出来。”
“莫非受害者大哥还预判了一手在座的职业?要知道,伤口的朝向可不是普通人能判断出来的。”
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除了不想看到同一阵营的人死去,维持住所谓的平衡之外,樊仁也是出于私心,为了接下来能够有多一人可以分担被狼人袭杀的风险。 毕竟就算硬朗男人真的不被票选,也肯定会被狼人留到后面再杀死,以混淆视听。 听到这有理有据的分析,原本气势汹汹的眼镜男和颓废大叔,一下子哑口无言。 其他三人也同时收起了自己怀疑的视线,别人的命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重要,要是硬朗男人没有樊仁为其洗脱嫌疑,恐怕众人都会立即指证他,送他去下地府。 由于没有死人,在场所有人关于理智的弦也并没有绷断。 要开始的票选,就这样因为没有任何明显的线索被迫中止,毕竟,现在的参与者还能管制住心中的野兽。 宴散人离。 唯独樊仁留在会客厅。 他坐进柔软的沙发中,打开电视机放出声音,让死气沉沉的别墅多了些人味。 目前为止,硬朗男人已经基本确定是自己的同伴,七人中已有两人身份明确是平民,应该不会有错,这场任务大部分参与者明显都是新人,也就是说,难度绝对不会很高。 狼人除了相较于普通人有着碾压的力量之外,大概是不可能做得到截肢重生的,如果能做到,他们这帮村民根本就没有一点优势,而是任狼人宰割。 按照这个思路思考下去,作为狼人的参与者每天也必然有着杀人的数量限制,比如晚上才能杀人什么的,否则,昨晚上狼人就应该把他们全部人都杀死,而不是选择把水搅浑。 在指证狼人的同时,找到潜在的规则,应该就能活下来。 要是人数再多一点就好了,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这时,脚步声忽然在樊仁耳边响起。 是硬朗男人去而复返。 他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刚才的事情,谢谢了。”
“因为你大概率不是狼人,如果不帮你开脱的话,我们这群人就会在互相怀疑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或许都不用狼人再次出手,我们自己就开始自相残杀了。”
樊仁听着眼前像是黑白老电影发出来的声音,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觉得我们这群人中谁的嫌疑最大?”
硬朗男人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狼人?樊仁没有回答反问道。 硬朗男人向身后的沙发躺去:“直觉。”
樊仁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没有分丝毫视线落到旁边男人的身上: “直觉也可能会害死你,那两个指证你的家伙虽然行为偏激了点,但可以理解,不能以这个为基点判断他们其中就有狼人。目前的线索太少了,所以我无法妄自揣测狼人是谁。”
硬朗男人听明白了樊仁的话外之音,没再说话,将视线挪移到电视屏幕上。 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在对着麦克风,缓缓扭动着身体唱起低低的歌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