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仁失神地看着眼前车座背插着的书刊读物。 居然在这种关头被传送到了诅咒之地。 他的脸色苍白,身体仍保持着颤抖,手上握着的永恒之枪不断传来的冰凉,让其稍微冷静了些。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旁边戴着眼镜的男人,在潜睡中被樊仁发出的动静吵醒。 听到这话,樊仁呆愣几秒,而后心念一动,快速地将永恒之枪收入到虚拟的背包中。 他接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着旁边疑似npc乘客的男人说: “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
“难怪你的脸色这么差。”
男人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樊仁。 “谢谢。”
樊仁抽出纸巾擦干冷汗。 看到自己身边忽然多出了个乘客,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想来是烙印之眼扭曲其认知的缘故。 “我叫陈天宇,是个视频策划和导演。”
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有些自来熟,“坐上这辆车是为了去阴阳镇拍关于傩面和傩戏的纪录片,你呢?”
“傩面,傩戏,那是什么?”
樊仁下意识问道。 颇为健谈的陈天宇眼睛一亮,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镜,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傩是我国传统文化习俗的一种,原本是古代驱鬼的巫术活动。后来经过不断演化,融合进戏剧、舞蹈、音乐等元素,逐渐流传下来,这就是傩戏。 而在进行驱鬼的巫术活动时,需要戴上造型各异的面具,这些面具被称为傩面。 在戴上面具后,主使仪式者还要穿上特制的衣裳,手执道具,口中诵念咒辞,四处寻走,驱逐鬼疫。自始至终,都需要按照一定的程式行事,此为傩仪。”
樊仁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摩挲着下巴: “听起来像某国的能面能剧。”
闻言,陈天宇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能面能剧本来就起源于傩,当然像,且不论这个,某国的文化本来大多数就是偷窃我们国家的。”
眼前这个似乎有些直肠子的男人,颇具战狼风范啊,但是樊仁并不排斥这种人,因为这种爱国的人,只要不魔怔,至少脑子是正常的,知道大是大非。 “我不是很懂这些,如果有冒犯到的话,我就先道声歉。”
樊仁说。 “没事,是我太敏感了。”
陈天宇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摆了摆手。 “是啊,小哥,别介意,天宇这个人比较直性子。”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们的后面传来。 樊仁站起顺声望去,同时也借此机会开始观察起所处的巴士情况。 整个巴士不大,是中小的车型,车里面坐着的乘客总共有十二个人,他们表情不一,有的在闭眼养神,有的在低头玩手机,还有的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樊仁。 目前为止看到的情况一切正常,这就是一辆普通的巴士。 虽然神选者之间可以互相感应,但现在车上十来个人,谁是神选者,谁又是npc,樊仁一时间分不清楚。 视线挪移到说话的女人身上,她坐在樊仁的车位后面,长着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只不过脸上的妆容过于浓。 “额,她是我的女朋友林淼淼,是我们这次摄制团队的化妆师和后勤保障。”
“你好。”
樊仁微微颔首。 林淼淼点头回应。 “你好呀,小帅哥。”
林淼淼身旁的女乘客也招了招手,显然,她也是陈天宇摄制团队的一员。 陈天宇说:“那是黎芸,是我们团队的剪辑师。”
“还有我们。”
两个男人从前面的车位探出头。 高壮的黝黑皮肤男人先开了口:“我叫庞子石,是灯光师,顺便也负责收音。”
另一个像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男人扛着摄像头对着樊仁: “我叫赵学林,是掌镜的摄像师。”
面对着黑黝黝的镜头,樊仁皱了皱眉,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 “把摄像机放下啊,太没有礼貌了。”
一旁的陈天宇看到了樊仁脸上的表情,咳嗽了几声提醒。 赵学林尴尬地挠挠头,挪开镜头,连声说着对不起。 “没事。”
樊仁坐回到巴士车位上。 “虽然我不太懂相关的东西,但如果是要拍纪录片的话,你们的摄制团队似乎规模小了些。”
听到樊仁的疑问,陈天宇苦笑: “没办法,我们拉不到赞助商,现在是娱乐时代,我们拍摄的纪录片是关于传统文化的,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感兴趣,没有商业价值,就不可能会有赞助商。”
“那是什么支撑着你拍下去的?”
樊仁有些不解。 “单纯地想拍吧,明明我们国家文化如此博大精深,可在世袭传承中,不断地消失在历史的车轮下。”
陈天宇紧握拳头, “我想用镜头记录下一切,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国家那些逐渐消逝在角落里,不为人知的文化习俗。 重振传统文化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看着旁边男人元气满满的样子,没有什么人生的樊仁却没有觉得他可笑,甚至从其身上看到一股力量,一股光正的力量。 这大概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誓要碰个头破血流的赤子热忱,是樊仁从小到大都从未有过的。 即便陈天宇多年以后经历了冰冷现实的风吹雨打,可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或许还会会心一笑。 真好啊,樊仁像是被感染,情绪逐渐平稳,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加油。”
“谢谢你,陌生人。”
陈天宇脸上的笑极为灿烂。 “忘记说了,我叫黑羊,嗯,是去阴阳镇度假的。”
他瞥了眼书刊读物上对阴阳镇的宣传介绍,时间是05年。 樊仁扯出已经可以算正常的笑容: “不介意的话,我和你们团队一起吧,或许可以帮你们点忙。”
陈天宇愣了愣,然后笑道:“好啊,当然可以,人多力量大。”
“嗯。”
樊仁回答完之后,便点亮手机。 “我还有消息没有处理,先不说了。”
陈天宇点点头,礼貌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划开手机屏幕,点开烙印之眼的app,接着樊仁快速地点开了任务内容: “搭乘巴士进入阴阳镇,在阴阳镇存活到红月当空之时,即为完成任务,任务期间不得离开阴阳镇范围,违者即刻死亡。 驱傩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齿白。红月凌空照大地,覆面化鬼行戚戚。”
存活类型的任务嘛,樊仁看着最后四句像是打油诗的提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四句诗的意思,他大概可以看懂,但是这和生路有着什么关系? 琢磨许久,他也没有参透其中的隐喻,看来只有去阴阳村住上一段时间才行。 樊仁忽然想到了旁边的陈天宇。对方知识渊博,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将四句诗复制到手机备忘录中,他推了推陈天宇: “我这里有四句诗,百思不得其解,你帮我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陈天宇接过手机,低头看向屏幕,沉吟片刻,他皱起眉: “这是关于傩面的诗词,只不过魔改了,改的乱七八糟的,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樊仁接着问道:“那你知道红月嘛?”
“这个我倒是知道,就是一种难得的自然现象。血月在古代是不吉利的象征,从易经八卦的角度来看,是大凶之兆,预示着灾难。 有“血月见、妖魔现”的说法。曾有记载,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堕狱! 而且在国外,对于血月的说法也都是负面的,和大凶之兆的说法基本雷同。”
“原来如此。”
樊仁低垂着眼帘,思考着傩和血月的联系。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陈天宇把手机递还给樊仁。 樊仁拿回手机:“有的,谢谢。”
“不用客气,我也有点累了,先闭眼小憩一会,等等,要是到了目的地,记得叫我一声,黑羊老哥。”
陈天宇双手交叉胸前,缓缓闭上眸子。 “好。”
樊仁答应了一声,关闭手机,然后看向车窗外。 窗外此时还有些许阳光,透过窗打在樊仁脸上,但却没有丝毫温度。 巴士现在似乎是行驶在一条没有怎么开发的小路,所以有些颠簸。 四周都是等人高的野草,绿油油的,将视野全部填满。 樊仁看不到有任何城市化的痕迹,看来他们要去的阴阳镇是个落后的地方。 思绪重新回到吉良吉影身上,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吉良吉影会诱导他杀人,是出于恶趣味?还是出于更深层次的原因? 而且当他开枪杀死鬼面男人的时候,居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害怕,就好像对于自己来说,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是天生的怪物嘛,所以对于杀死不是同类的人,没有任何抵触。 樊仁黑色的眸子映照着窗外的野草,就像是没有波澜的的湖面被石子荡起涟漪,他的内心此刻极为不平静。 他不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未知的东西越多,内心的不安也越多。 用手捏了捏鼻梁,樊仁不知道,如果在这次任务中侥幸活下去之后,他回到现实该怎么面对吉良吉影。 毕竟现实中的时间流速和诅咒之地的完全不同。 想到那张西式的脸,他忽然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就快要炸开似的。 一些模糊的,完全看不清楚的图像在脑海中划过。 樊仁想要看清,可越是这样,疼痛就愈加剧烈。 他忍不住用手敲打着脑袋,嘴巴里低声地念叨着:“好疼......” 冷汗再次从额角流出,轮廓明显的下颚骨微微鼓起,樊仁紧紧咬着牙关,在疼痛的逼迫下,最终停止了联想。 轻微的喘气声从他的嘴里呼出,樊仁控制着身体,强行放缓喘气声,避免吵醒已有微鼾声的陈天宇。 (注:本故事提到的一切风俗习惯,以及前面副本的传言,皆为经过加工的道听途说,笔者只是查阅相关资料,借助部分作为背景。我姑且这么一说,看客老爷姑且这么一听,切莫较真,权当图一乐呵。整本小说故事都为架空虚构,与现实没有半点关系,不要当真。整本小说故事为架空虚构,与现实没有半点关系,不要当真。整本小说故事为架空虚构,与现实没有半点关系,不要当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