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丹顿，品牌简称VC，表界的万年老二。　　在它之上只有众人熟知的表王；百达翡丽。　　实际上两者论工艺贡献上基本没有区别，在历史沉淀上江诗丹顿还要久一点，比百达翡丽要早诞生八十几年。两者之间的差距更多体现在品牌营销上面，价格也是伯仲之间。　　比如李培风眼前的这一块……　　“这是传袭系列陀飞轮男表，自制3200型机芯，手动上链，包含292枚零件和39枚珠宝。动力储存65小时。表壳是18K5N粉红金材质，显示器采用蓝宝石水晶玻璃，防水等级达30米……售价一百五十七万元。”

“这块表已经被另一位客户买下，但他本人还没来取货，所以暂时被我们放在这里展示。否则这种级别的表，店里一般不会有实物的。”

黄天萱笑盈盈道：“喜欢吗？”

李培风向来是视金钱如粪土，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的，即便这一百五十七万背后代表了三十一次抽奖机会，即便内心很想要，但他表现的依然很淡定：“家里不是有两块PP了吗？你还要给我买VC？”

PP，百达翡丽缩写。　　李培风说这话的目的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意思，看看黄天萱是不是真的想给你自己买这块表，若只是开个玩笑，自己却会错了意，那可太尴尬了……　　“哪个小姑娘给你买的PP？我可没送过你。”

黄天萱笑着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店员道：“就这块儿吧，给他量一下手腕，我交预付款。”

还真要给我买啊？　　李培风愣了。　　“好的。”

店员拿着小皮尺上前，作势要量尺寸。　　“等一下！”

李培风却一挥手，看向黄天萱眼神坚毅：“说吧，你想让我杀谁？”

“什么杀谁？”

“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让我去杀人？”

“胡说什么呢。”

黄天萱好笑道：“你后天就走了，临走前我送你件礼物，算是告个别吧。”

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培风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对店员问道：“现在付定金的话，这块表多久能到货？”

“最迟六个月左右，但这块表是预定后的第四个月到的。”

店员说完话，黄天萱立刻道：“等表到货了你再来杭市，我陪你取一趟。”

我尼玛这套路有点熟悉啊，你不会也在套路我吧……　　李培风内心的期待没了，被一盆凉水浇没了。　　因为这件事，让他忽然想起一个之前流传很久的渣男套路。　　渣男在攻略女生陷入瓶颈时，为了快速跟女孩升温关系，达到上床的目的，会用给女孩买车的招数讨其欢心，这个车当然不是真买的，而是假买。　　渣男的具体做法是，先跟4S店的销售串通好，给销售几百到一千的‘演出费’，等他带着女孩来以后，无论什么女孩挑选什么车，销售都会告诉她没有现车，需要缴纳一万元定金，两个月之后车才会到货。　　而这个时候渣男会主动出来缴纳定金，签订合同，很多女孩见到对方一掷千金为红颜的举动，便认为这个男人值得托付，同时为了两个月后能得到心仪的车子，对渣男也就有求必应，任其所为。　　随后两人关系火速升温，上床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往往在一两个礼拜后，渣男达到目的便会消失不见，等女孩再去4S店，销售会告诉她此车渣男不要了，定金也被退掉了。　　女孩是人车两空！　　“你想什么呢？”

黄天萱玩笑道：“是觉得等表的时间太长，还是不想再回杭市见我了？”

“没。”

李培风摇了摇头，刚才脑洞开得太大了，稍一思考，他便觉着黄天萱不可能和这江诗丹顿的店员联合起来套路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好被骗的。　　两人本来就曾想做过一场交融大修行，但只是因为黄天萱太过紧张，没准备好罢休。　　她送给自己这块表，或许只是想让我再来一次杭市，多有些交际……　　“接天莲叶无穷碧，不及天萱送我情。”

李培风很感动，当场念了句诗，然后内心挣扎了一阵，郑重道：“心意领了，但表就免了，今天你过生日，送礼物的应该是我，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

对于一流头脑的考验，就是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但仍然能够行动的能力。　　李培风确实很想要这块表，或者说很想得到那三十一次抽奖机会，但是他更怕收了这块表之后，黄天萱就对他抱有了某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一些不可控的变化。　　“这个礼物就非常好！”

黄天萱摇了摇手上的话筒，又问道：“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2月1日，正好是春节当天……”　　“你看。”

黄天萱眼睛一亮：“还有五个月是你生日，这表也要五六个月后才能到，所以，它就当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倒显得我不够朋友了。　　看着黄天萱眼神中的期待，李培风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

“那我来给您量一下手腕。”

见两人商量好，店员小姐立刻用软尺上前测量了一下，得到数据后，记在电脑上。　　“预付款是多少钱？”

“是全款的一半，也就是七十八万五，您这边转账……”　　黄天萱去刷卡付款，李培风盯着那个表目不转睛。　　就这破玩意值一百多万？而且居然还真有人买？买下之后还要送给自己？　　世界的虚妄，阶级的差距，让李培风些许怅然。　　“收据你自己拿好。”

黄天萱递给他一张单子，笑道：“等表到了我们再来。”

“嗯。”

李培风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金额，收款七十八万五写的清清楚楚。　　但可能是因为黄天萱只交了一半预付款，尾款还没付清的原因，系统未将这笔钱算作消费额度里。　　李培风估计要等五六个月后表真正到自己手里后，这笔消费额度才会落实。　　但万一那时候黄天萱想开了，不再沉迷于本帅哥的颜值，有了新欢，这表是不是就不给我买了？　　万一黄天萱看到我丑恶的一面，和我闹掰了，这表是不是也飞了？三十一次抽奖机会是不是也没了？　　只能当它不存在了。　　……　　下午五点半，杭市西湖边的北山路。　　有人说这里是全市最富有文化气息的地方，也有人说这条路承载了整个秋天的美，足以见其景色如何。　　整条道路，东起断桥，西至杨公堤，全长约有3公里。路刚好沿着西湖北里湖，湖里还有成片残荷。路两旁栽种的法国梧桐，基本上都有几十上的树龄。　　时至现在已是深秋，金黄色的梧桐叶将铺满整个路面，连湖光山色与民国风情的建筑，在绚烂的夕阳下好似一幅浓郁的油画。　　李培风和黄天萱买完表，在商场内的餐厅吃了口晚饭，便由后者驱车抵达了此地，共同牵手散步于北山路旁。　　“我们在这合个影吧。”

走到一处不仅能遥望西湖断桥，还可以将湖水山色尽收眼底的开阔之地，黄天萱驻足提议。　　“没问题，用我的手机，我找个路人帮忙拍一下。”

李培风干脆地答应，刚掏出手机……　　“然后一起把照片发到朋友圈，留个纪念。”

黄天萱笑眯眯的，似乎并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　　李培风把手机揣进了兜，又掏出那张收据递了过去，表情忧心忡忡：“天萱，我忽然觉得这个礼物有些贵重，对于咱们之间的朋友关系也是个压力，要不你还是把它送给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