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醉赵清歌的想法很好，但李培风没能实现。　　老赵不仅制止了他让侍者将酒杯倒满的举动，并保持着警惕，任李培风如何劝酒，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小口小口地品，李某人也不能强人所难，索性和老赵闲聊之余专心享受美食。　　refer这个餐厅的名称，源自单词“Reference”，寓意万物皆可成为料理，食材自然五花八门。　　比如餐前小食，什么牡丹虾配鱼子酱、山药松露板栗都是可以接受的，味道也很不错，但当羊脑、发酵蓝莓、烤玫瑰花瓣、樱桃、花椒、木槿花……这几样食材做成一盘菜，是不是多少有点奇怪？！　　看着也很奇怪！　　整道菜的盘子像是一个由纯净水冷冻成的冰坨坨，盘中的羊脑是被用分子料理的手法，做成了类似羊肝羹一样黑乎乎的正方形块块儿，其他花瓣、蓝莓等食材均匀洒在盘中，颜色各异，黑的蓝的红的黄的都有，盘底还有着一层浅浅的黑色液体……　　李培风是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但赵清歌显然对眼前这盘黑乎乎的羊脑有些不能接受，若不知道这道菜是用什么做的，或许她不会考虑那么多，但听完侍者的介绍，赵清歌没有第一时间像前两道菜那样开吃，而是犹豫的手持叉子扒楞着：“刚才他说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来着？”

李培风随口道：“春心荡漾。”

听名字就不正经！　　赵清歌更加反感了，心说为了避免春心荡漾，我就不吃了，索性放下叉子，继续等下一道菜。　　李培风见状故意又插起一块儿黑乎乎的羊脑放入嘴中，然后摆出一副尝到美味的享受模样。　　“口感细腻绵软，味道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您试一试就知道了。”

赵清歌轻一摇头：“不要。”

“真的很好吃，您试一试，万事在于尝试嘛。”

李培风用自己的叉子叉了一块羊脑，递到对方的嘴边试图喂食。　　这套动作如羚羊挂角般自然又不留痕迹，仿佛李培风就应该这样给赵清歌喂食一般！　　李某人的脸皮那是千锤百炼的，这个举动也是饱含深意的。　　有些男生和心仪的女孩约会吃饭，仅仅只是吃饭，花了钱，饱了肚子，除此之外再无进展，实在是大错特错，大漏特漏。　　异性之间所有的约会都是为了见面，见面的目的就是为了产生互动，进行肢体接触或营造亲密氛围，调动双方情绪，给彼此留下深刻印象，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将随之升温……　　简而言之一句话，约会不是目的，对女孩耍流氓才是目的！　　如果约会项目是吃饭，那一定要坐在女孩身边左右两侧，而不是对面，这样距离更近，也方便方便动手动脚，最开始可以把手搭到女孩的椅子上，试探对方的态度。　　千万不要怕女生反感，人家愿意和你出来单独吃饭，已经说明意思了。若对方表示厌恶，要么是男生做的行为过于出格，要么女生只把男生当成饭票，根本不喜欢男生。　　而为赵清歌喜欢李培风吗？喜欢，但……　　“不用！”

尊敬的赵教授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食客和厨师都没人注意到这边，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接受投喂，但自己拿着餐叉试了一口，微微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味道确实不错？您是真滴不乖啊！　　李培风哼哼一声，不说话了，约莫二十多分钟过去，七道餐前小食轮流上完了，他也没有主动开口讲话，赵清歌偶尔问一句，想要和他交流，李培风嗯嗯啊啊糊弄过去，能用两个字回答绝不用三个字。　　“你怎么不说话？”

“食不言。”

“衣服不错，挺好看的，新买的？”

“路上捡的。”

“捡……新书写了么？”

“嗯。”

“写到哪了？”

“开头。”

“大概是个什么故事？”

“不知道。”

赵清歌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李培风，眼神很平静，李某人反凝视，表情也很平静！　　但他的态度很明确；你刚刚的拒绝让宝宝我有小情绪了！　　李培风就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忍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居然敢拒绝我的投喂？他不能忍了！　　“这道前菜叫冬泳的扇贝，采用了南瓜、扇贝、奶酪，还有一些当季的时蔬做食材……”　　侍者撤走空盘子后，端上了第三道前菜，介绍一番随即退下，却在无意间打断了两人眼神间的交锋。　　“来。”

李培风拿起叉子准备开动，赵清歌难得的主动地端起酒杯要和他撞杯。　　“……”　　李培风勉为其难地端起杯子和她撞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又拿着叉子照常进食。　　正值深秋，也不知道这扇贝在哪个国家冬泳了，盘中就一片厚厚的约莫脉动瓶盖大小的扇贝肉，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时蔬。　　诸如南瓜、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蔬菜片，李培风先叉了两片蔬菜垫垫牙，清一下口，再吃扇贝。　　正咀嚼着南瓜片呢，赵清歌却默默用勺子将自己盘中那唯一一篇扇贝肉盛上，递到了李培风嘴边。　　李某人有点小愣住：“怎么了？”

赵清歌言简意赅：“吃。”

嘿嘿，嘿嘿嘿！　　李培风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张开大嘴，连扇贝肉带勺子一口吞下，也没细品味道便咽进胃里：“真香，简直清甜的要命，仿佛有一股北海道海风轻轻的吹拂在我的脸上，伴随着薰衣草的芬芳。”

赵清歌眼皮微垂，收回手，看着被李培风用过的勺子，略一犹豫，放到旁边，用叉子吃了几个蔬菜片。　　“导…老婆，你也吃。”

李培风投桃报李，将自己盘里的扇贝肉叉了出来，递到赵清歌的嘴边。　　但赵清歌看着他的眼神却有点小无奈，就像是梦中两人处于老夫老妻的关系，李培风半夜不睡觉要揭竿起义，她正要入睡，抱怨一句‘大半夜的你怎么又来’似的嗔怪和温柔。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李培风心头一醉，也如愿看见赵清歌吃掉了那块扇贝肉，细嚼慢咽后，赵清歌似顶不住他那深情似火的眼神，低头轻声道：“别看了，吃饭吧。”

“嗯。”

李培风忍不住，牵起了对方的手，没有被阻拦，他得寸进尺，又吻了一下赵清歌的脸颊。　　一吻下去，红的煞是好看，就像是六七点钟西沉的晚霞，烧得整个天空风停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