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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繁今天陪小宝玩了一晚上, 还和刘姨给小宝做了几件小裙子,小宝没有作为公猫的自觉,闻繁给他穿什么都乐意, 高高兴兴的翘着尾巴在他身边转。 因为实在是可爱, 闻繁给它拍了好多照片,晚上睡觉还偷偷把小宝抱回了房间。 绍熠随晚上有应酬,没时间和小宝争风吃醋,想来不会知道。 闻繁抱着猫在床上玩了小半宿,小宝毛茸茸软绵绵的,团成一个小球球窝在他脖颈处, 发出的呼噜声平稳而有节奏, 很是助眠。 闻繁在它脸上亲了好多下,最后抱着它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该一夜无梦的,但是不知道怎么,闻繁夜里居然被魇住了, 昏昏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最后一个激灵醒来,满头大汗。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刚过十点。 窗帘没有拉严实, 缝隙间透出了室外沉沉的天, 并不像是夏夜的颜色, 反而又闷又重, 黑压压的憋屈,似乎是要下雨。 闻繁喘着气在床头靠了会。 小宝依旧睡得很熟,肚皮朝天四仰八叉的打着小呼噜。 这个点绍熠随应该已经回来了, 但是没给他发过到家的消息。 难道喝醉了? 闻繁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顿片刻, 打算起身去绍熠随房间看看, 然而就在他要下床的前一秒,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闻繁停在床边,愣了下问道:“绍熠随?你刚回来吗?”
男人撑着门没说话。 闻繁:“刘姨应该睡下了,我去煮醒酒汤吧……” “繁繁,我不舒服。”
绍熠随的嗓音哑的几乎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男人每次胃疼都会这样说,闻繁以为他胃病犯了。 他穿上拖鞋走过去,声音在夜色中很低很轻柔:“又胃疼了吗?你晚上喝了多少?”
“又没注意,应该多吩咐你两句的,忘了自己的胃病是不是……” 闻繁的手刚触到绍熠随,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步履踉跄的撞进了他怀里。 黑暗中,他的体温烫得吓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闻繁的侧脸上,仿佛要把他点燃。 闻繁僵住了:“绍熠随,你怎么了?”
“繁繁……” 绍熠随的喉结滑动着,浑身的肌肉绷得像是石头,硌得人生疼。 他气息又急又重,叫道:“繁繁……繁繁……我不舒服……” 闻繁隐约意识到了绍熠随说的“不舒服”是指什么。 “我给陈医生打电话。”
手机还没拿起来,绍熠随就扣住了他的胳膊。 男人整个人埋在他肩窝处,意识混乱的说道:“繁繁,你陪陪我,陪陪我就好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绍熠随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找他,有时候脾气上来不吃药,只要他陪。 男人性格执拗,每次都抱着他撒赖。 每次都说:“你陪陪我就好。”
可闻繁不是药。 他治不好绍熠随的胃病,也治不好他现在这种状况。 “别闹,绍熠随,你乖乖待一会。”
闻繁抬起手打开手机,刺眼的光线照亮了他们之间的一小片地。 绍熠随满头大汗,一滴一滴滑下,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男人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人都在发抖。 “繁繁,你不要我了,是吗?”
闻繁:“没有,我没有不要你,你现在需要医生,绍熠随,你看着我,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绍熠随:“不要别人,只要你。”
“繁繁,我不舒服,陪陪我。”
“繁繁……” “繁繁,你别走好不好?”
“绍……” “繁繁,我只有你了。”
绍熠随的意识已经彻底失控,反反复复嗫嚅着他的名字,情绪紧绷,一丝都不肯松。
闻繁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被传染了。 脚底发软,他晕晕乎乎的回了句:“我在呢。”这样的对话有些过于耳熟,过去,现在,几乎时时刻刻都萦绕在他们之间。 闻繁也生病过,发烧,三十九度五,他难受的直哭。 是绍熠随守着他,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告诉他“繁繁,别怕,我在呢”。 大概是幼时的记忆太深刻,所以闻繁总是忍不住对他更纵容一点,像以前绍熠随对他那样。 抬起的手慢慢落下,他伸手抱住了绍熠随。 他又说了一遍:“我在呢。”
绍熠随压着他倒向大床的那一瞬间,小宝被吵醒了,立着飞机耳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嗅到了绍熠随的味道,它打着哈欠小声喵了声,然后很自觉的跳下床出了房间,去找自己的猫窝。 绍熠随每次不舒服都要闹脾气。 这次也一样,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没了平日里的限制,更是什么都不顾了,开始翻之前的旧账。 “你上次还嫌弃我,不准我咬你……”绍熠随压着他,一句一句的质问:“为什么不准我咬?繁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闻繁的腰发着细细的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繁繁,只喜欢我,好不好?不要喜欢别人,不要喜欢苏芩阮,不要搭理明纪扬,我会吃醋……” 他睫毛发颤,说了句:“绍熠随,你是清醒的吗?我是闻繁,是你最好的朋友。”
闻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强调这句话,大概是最后的挣扎,在提醒绍熠随,也在提醒自己。 距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那根拽着理智的钢丝岌岌可危,马上就要断开。 男人听到了话,动了动,抬起眼眸看他。 那道视线仿佛化成了实质,带着浓烈的复杂的情绪,紧紧把闻繁包裹起来。 闻繁看不懂,抿着唇满眼泪水。 绍熠随似乎是想说什么,饱满的喉结上下滑动,嘴唇张了张。 可最终闻繁也没有等到他的话,只等到了一个炙热绵长的吻。 绍熠随吻下来的那一刻,闻繁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 他们都疯了。 - 云城夏天向来都是蒙蒙细雨,但这天却转了性,夜间的暴雨倾盆而至,雷声大作,像要把窗户都震碎。 小宝半夜被雷声吵醒,从猫窝里爬出来,瞪着眼睛朝外看。 看了会,它甩甩毛打算去找自己的猫砂盆,小宝习惯了闻繁房间里那个,熟门熟路的到了闻繁房间门口,小脑袋拱着门想进去。 可门被关的严严实实,纹丝不动。 明明它今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是开着的。 小宝不信邪,继续用头顶。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什么声音,像是哭声。 小宝趴在门口,急急的“喵”了一声。 以为是主人被欺负了,小宝半步不敢离开,一直伸着小爪子往门缝下面探。 但都是徒劳,它扒拉了半夜,它的主人也哭了半夜。 最后小宝扒拉累了,直接趴在门口睡着了。 被暴雨洗刷了整整一夜,花园里的好些观赏花卉都被打掉了叶瓣,前一天还精神烁然昂着头的鹤望兰今天凄凄惨惨的,漂亮的花朵落在泥地里,好不可怜。 刘姨带了几个照顾花草的佣人出来,见状忍不住摇头可惜:“多漂亮的鹤望兰啊,这大雨。”
佣人们开始打扫花园,刘姨弯腰捡了朵花,很是漂亮明艳,她端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会。 这朵花是嫩黄色的,显然刚开不久,被暴雨打过的花瓣在刘姨手心里更显得脆弱。 刘姨把那些花瓣都收集起来,又是叹气:“本来正是要盛开的时候,多可惜啊。”
有佣人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只是掉了花瓣,精心照料一段时间,还能长起来,您啊,就别操心了。”
刘姨便也眉开眼笑了。 此时,二楼。 雨后天晴,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照到那张柔软宽敞的大床上。 一向干净整洁的大床今天意外的凌乱,床单有一半落在地上,皱皱巴巴的,地毯上还扔着一件被撕碎的睡衣。 丝绸质感,设计的很漂亮。 衣服后颈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刺绣,绣着一个英文名字,仔细辨认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国际高奢品牌的首席设计师的名字。 绍熠随请他给闻繁设计过很多套衣服,这件睡衣就是其中一件。 “几点了……” 闻繁迷迷糊糊的动了下,声音很小。 身旁的男人还没醒,但已经下意识作出反应,闻繁刚一动,他就伸出胳膊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将人再次禁锢在怀里。 闻繁动弹不得,疲惫的推了推男人的胸口,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 “繁繁,再睡一会……” 绍熠随鼻尖都是青年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想要多赖会床。 闻繁实在太累了,本就意识不清醒,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突然,绍熠随浑身一僵,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抱着闻繁。 绍熠随僵硬中眨了下眼,青年还在熟睡,精致白皙的侧脸枕在他的臂弯,整个人像是被暴雨催折过的玫瑰,带着凌乱的破碎感。 似乎睡得不踏实,青年抿着唇低声嘟囔:“绍熠随……” 涌入的记忆更加汹涌清晰。 绍熠随的手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从闻繁腰上抬了起来。 闻繁再困也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动静,他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几点了?”
青年的嗓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低低的,像小猫一样挠在绍熠随的耳根处。 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繁繁。”
被子本来好好的盖在身上,被他这么一撩,大半都掀了起来,青年的身体就那么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明明以前也见过的,但今天格外刺眼。 闻繁怎么那么白,像是泼了杯温过的牛奶,而里面又加了细细碎碎的嫩红色花瓣。 “对不起繁繁,我……”绍熠随我了半天,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是畜生。”
闻繁愣愣的。 “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 绍熠随想说,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昨晚的记忆像幻灯片一样放映着,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说不是故意的。 药效足够猛烈,但后半夜的时候也早就褪去了。 闻繁浑身是汗,抽噎的哭着叫他的名字。 还不忘问他:“你好了吗?”
绍熠随撒了谎,他说:“没好。”
他已经忘记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想法了,但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看着青年在他面前展露出的另外一面,他失控了。 闻繁在哭,他却在发了疯一般的欺负闻繁。 “繁繁,你打我吧。”
绍熠随觉得自己真的该死,他居然这么对闻繁。 闻繁的手被他扣住抬了起来,好容易反应过来,连忙刹住。 说道:“绍熠随,都是成年人……算了吧。”
他说着想从床上坐起来,结果刚撑着胳膊要起,腰间就钻心刺骨的疼,他又狠狠摔了回去,眉间狠狠蹙了起来。 绍熠随慌忙俯身,想伸手给他揉腰。 但在碰到闻繁的前一秒他又迟疑了,手窒在半空,许久才说服自己。 “繁繁,我帮你揉揉。”
闻繁闷声咬着唇,很疼的样子。 绍熠随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是个这么没有下限的人,闻繁疼地脸色发白,眼尾又沁出了泪水。 而他的脑子里还在想昨晚,想他昨晚也是这么扣着闻繁的腰。 疯了。 绍熠随,你疯了。 “别揉了。”
闻繁的声音传来,他眼尾红红的,像是被点了一笔朱砂,三月的桃一样,他气息不稳的说道:“太疼了,你……你帮我放个洗澡水吧,我想洗澡。”
绍熠随僵硬的拿开手:“好,我去。”
他从床头找衣服,拿起衬衫随意披在身上,下床时看到了地上那件被扯的破破烂烂的睡衣,更头疼了。 思维混乱的放好洗澡水,又给闻繁从衣柜里取了干净衣服,看到闻繁一瘸一拐的走进浴室。 他忍不住道:“繁繁,我帮你洗吧。”
闻繁耳根也红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绍熠随在浴室门口站了许久,浑浑噩噩站的腿都麻了才转身。 他把闻繁床上的床单被罩一股脑卷起来带走,回自己房间冲了个澡,赶紧出来打开电脑查资料。 看到网上说太粗暴的话对方有可能流血,他暴躁的抚着脸回想自己的行为。 闻繁过程中是不是一直在说疼来着…… 闻繁哭成那样,一定是流血了。 绍熠随抄起手机给秦秘书打电话,电话刚接通的那一瞬间,秦秘书声音比他还急。 “绍总,昨晚的事查清楚了……” 绍熠随现在哪有心情管昨晚的事,他燥燥的丢了一句:“交给警察,该怎么办怎么办。”
秦秘书还想说什么,绍熠随就道:“买点药送过来,我发你清单,尽快。”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秦秘书看着手机发怔,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叮的一声短信音。 秦秘书看了眼那些药品的名字,沉默了一会,明白了。 看来闻先生昨晚受了不少苦。 秦秘书和莱斯顿战战兢兢的负责人对视了一眼,把绍熠随的交待吩咐了:“不用手软。”
“可是,那毕竟是绍家的长辈,我们……” 秦秘书摆摆手:“天塌下来有我们绍总在。”
闻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单被罩已经换了新的,刘姨不会上二楼,更不会随意进房间,所以只能是绍熠随换的。 他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慢吞吞的爬上床,又缩进被窝里盖好被子。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房间,站在地上喵喵叫着,闻繁翻了个身,小宝就顺着床单灵敏的爬了上来。 “喵~” 闻繁摸了摸了它的小脑袋:“小宝,是不是饿了?”
小宝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过了会又仰躺下露出肚皮给他挠。 绍熠随进来时闻繁正抱着小宝亲,他到嘴边的那句“别亲它”堪堪咽了回去。 他嫌猫脏,可他现在对闻繁做了那种事,他自己也没干净到哪去。 “繁繁,涂点药吧。”
闻繁眨了下眼,伸手想把药接过来,但绍熠随并没有给他的意思。 闻繁有些困惑。 “你自己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这话说着,男人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闻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只是意料之中的觉得,果然,绍熠随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怪异氛围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闻繁知道那是什么,他们的朋友关系在一点一点的破裂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弥补。 绍熠随不能接受和一个男人上了床,哪怕这个人是他,所以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毫无芥蒂的亲密状态。 那绍熠随这样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愧疚吧。 闻繁不想让他太愧疚,昨晚的事情不是绍熠随一个人的责任,他也疯了,他明明是清醒的,可他没有阻止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太糟糕了。 闻繁抱着小宝,轻轻“嗯”了一声:“谢谢你,绍熠随。”
青年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好像随时要消散在风里。 他抱着那只猫的样子脆弱极了,绍熠随心里揪的生疼。 他在想,闻繁一定觉得很恶心。 和同性发生那样的事情,几乎是被他强迫的,他那么不清醒的状态,还赖着闻繁让他帮忙。 “小宝。”
绍熠随叫了一声,这次他没有拎小宝的后颈皮,而是抱在怀里,开门把它送了出去。
闻繁现在躺在床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昨晚的睡衣被绍熠随撕得不能看,只能先凑合着穿,不过浴袍穿着还舒服一些,不会硌到身上磨破的地方。 看到绍熠随回来,他磨磨蹭蹭的解开系好的带子。 “你上班要迟到了,快一点吧。”绍熠随看着青年羞得睫毛都在发颤,从头到尾没有抬眼和他对视。 他脑内“轰”的一声,似乎炸响了烟花。 紧接着就是空白。 闻繁眼里含着泪,又轻轻催促了他一声。 这里的记忆在绍熠随脑子里都变成了氤氲的雾气,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的家门,整个人都是晕的,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手里待签的文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笔尖戳的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一片墨水。 他慌忙抬起手,打算擦一下,但临了又顿住,烦躁的把文件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吩咐了门口的秦秘书一句:“刚才的文件再打印一份。”
秦秘书要走,绍熠随却又叫住他。 “你……” 秦秘书等待自家boss发落,结果boss很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
秦秘书:“……” 老板这样,他很害怕的。 秦秘书是个很擅长揣度老板心思的好秘书,他们绍总这样,一看就是想老婆了。 典型的害相思病。 于是打印好文件以后,秦秘书非常善解人意的进去找话题,为他们绍总排忧解难。 “绍总,您上次把小猫带回去以后,闻先生喜欢吗?”
绍熠随拧着眉看了他一眼。 秦秘书:“我猜闻先生也喜欢,闻先生一看就是很喜欢小动物很有爱心的人。”
绍熠随:“……” 秦秘书:“绍总,闻先生他今天身体还好吧……” 绍熠随蹙眉问道:“你很闲吗?”
秦秘书放文件的手顿住了,摇摇头认真道:“当然不,在绍氏工作,鞠躬尽瘁……” “那就出去。”
“好的。”
绍熠随扫了眼紧闭上的门,很不爽快的朝着一边的垃圾桶踹了一脚。 “嘭”的一声,刚出去的秦秘书狠狠抖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辞职信都想好怎么写了。 有了秦秘书这一遭,绍氏的人很快就知道他们绍总心情不好的消息了,上次见他们绍总这么烦还是上次。 有人问:“咱繁哥是不是好久没来了?”
秦秘书默默整理着老板的行程,点点头,然后又很快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秦秘书:“绍总好像和闻先生吵架了。”
“吵架!?”
“你们小点声,这只是猜测,别让绍总听到了。”
“哎呀隔着一层楼呢,听不到听不到,秦秘书你悄悄说,绍总和繁哥怎么了?”
秦秘书:“快别问了,我哪能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刚才进去我提到闻先生绍总脸就黑了。”
“不能够啊,是不是x生活不和谐……” 秦秘书想起昨晚他们绍总从莱斯顿离开时的样子,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因为昨晚闹太厉害被闻先生骂了? 旁边的人看秦秘书若有所思的样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跃跃欲试的想听第一线报道。 秦秘书挥挥手:“工作去吧,这事不是你们能听的。”
他要保护老板的隐私的。
“说说说说!”秦秘书开始洗脑:“为绍氏工作鞠躬尽瘁……” “秦秘书。”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夹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秦秘书瞬间站直:“绍总!”
“去白棠湾。”
“是。”
秦秘书边走边回头和后面看热闹的一群人打手势使眼神,很可惜,没一个人能接收成功。 一群人感叹。 “说起来,上次还看到繁哥朋友圈发了小宝的照片,照顾的那叫一个珠圆玉润,看来咱们太子的生活过的很滋润啊。”
自从小宝被绍熠随带回家以后,绍氏的员工就给了小宝一个新称呼,绍氏太子。 作为他们老板第一个且还是唯一一个好大儿,绍小宝同学被赋予了极高的地位,嫡长猫,未来储君,绍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猫。 前途无量。 “唉,绍总这气压太低了,改天让咱繁哥带着太子过来溜一圈,去去潮气。”
被绍氏员工惦记的绍小宝,这个时候正在闻繁床上呼呼睡大觉,看样子对自己将来的猫生事业没有半点忧心。 闻繁今天很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去琴行,绍熠随临走时说会找人去帮他照看,闻繁就很放心的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天边都暗了下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小宝正在地毯上撕咬一个玩具。 落日熔金,整个房间斜照着火红的夕阳,温暖而静谧,外面传来低而细碎的说话声,闻繁起身下床,在窗边看到庭院里有佣人在铲花泥。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有人注意到了他,很高兴的抬手和他打招呼。 闻繁点了点头,牵起嘴角笑了下。 绍熠随中午大概是没回来。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闻繁下楼碰到了刘姨和陈医生,刘姨说的,她说绍先生中午在外面忙工作,回不来了,托人送了好多补品回来,让做给他吃。 还说绍先生让陈医生过来照看他,中午就在这里了。 闻繁看着陈医生,有些抱歉的说道:“麻烦您等这么久了。”
陈医生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闻言笑道:“没什么麻烦的,这都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陈医生说这种话并不是在谦虚,毕竟绍熠随每年给他开的工资可不低。 他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繁摇了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
陈医生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吩咐了点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片刻后,他突然道:“其实昨晚绍先生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给我打过电话,但我好像来迟了一步。”
闻繁怔住了。 绍熠随每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不外乎几个人,闻繁,秦秘书,陈医生。 症状比较轻的时候,秦秘书倒水有用,陈医生开药有用,症状比较严重的时候,除了闻繁谁都不行。 这位脾气爆发的阈值比较难界定,但很明显,昨晚陈医生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了那个界限。 在客厅等了二十分钟没见人,陈医生就都懂了,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谁都没惊动。 今天也一样,闻繁身体没什么问题,他便又拎着东西轻飘飘走了。 刘姨厨房温着粥,闻繁喝了不少。 大概是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一个人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喝粥,一句话也不说。 刘姨忍不住起了话头:“今天白天给小宝炸了小鱼干,那个贪吃呦,真该拍下视频让您也看看,足足吃了三条!”
闻繁轻声笑了下:“是贪吃。”
刘姨:“这么贪吃的小家伙,以后也不知道要长多少斤。”
她还在嘀嘀咕咕的说话,再一抬头就发现,闻繁已经走神了,瓷白的勺子捏在手里,一下一下重复舀着粥。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繁繁,绍先生和您,是不是吵架了?”
闻繁一愣:“嗯?”
他眨了眨眼:“……没有,我只是睡太久了,还没醒神。”
刘姨依然不太放心,满眼担忧的叹了口气。 “绍先生这个人脾气急,但是对您的感情那是没得说的,我从小看你们长大,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比你们的感情还好。”
闻繁摇摇头:“我知道的刘姨,我们没有吵架,您不用太担心。”
“没吵架就好,您呀,高高兴兴的养养身体,好好歇着,绍先生晚上就回来陪您了。”
闻繁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知道刘姨是好心,但是对于绍熠随能不能回来陪他这件事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从来都很清楚他们的关系以及自己的定位。 哪怕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绍熠随还能坦然的接受他这个朋友的话。 协议结婚,绍熠随没有义务每天对他嘘寒问暖按时回家尽一个伴侣的责任。 闻繁不会要求什么,这是他的态度和原则。 不过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等绍熠随今晚回家,他就去找他谈谈。 闻繁其实想过绍熠随是在躲他,也做好了等到很晚的准备,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绍熠随按时回家了。 七点一刻不到,庭院里就响起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彼时他正坐在客厅里看一个线上的钢琴演奏,看的眼睛有些酸涩,滴了几滴眼药水缓解。 门应声而开,闻繁抬眼看了过去,和绍熠随……还有他身后的秦秘书对上了视线。 秦秘书手里提着一堆东西。 朝他打招呼:“闻先生。”
眼药水刚滴进去,闻繁眨了眨眼,有些顺着眼尾流了出来,他擦了擦,朝秦秘书点了下头。 “坐会吧,我去沏茶。”
秦秘书狂摆手:“不用不用,您坐着吧,我给绍总送点东西,这就走,我下班了,闻先生。”
闻繁这才作罢。 秦秘书放好东西忙不迭溜走,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他们绍总果然是和闻先生吵架了,而且吵得还挺严重。 闻先生都哭了。 绍熠随和秦秘书的想法大差不离,只是心里疼得慌。 闻繁哭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他站在门口,双腿仿佛灌了铅。 针扎般的窒息感袭来,他说不清楚自己在因为什么疼,是因为很久没见过闻繁哭,还是因为没想过闻繁会嫌恶这件事到这个程度。 好像都有。 各种各样的情绪密密匝匝挤在心头,他有些苦涩。 说道:“我中午在白棠湾,太远了实在赶不回来,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怕打扰你休息……” 绍熠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回来。 闻繁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轻轻“哦”了一声。 “刘姨和我说了,我知道。”
绍熠随点点头,朝他走来。 闻繁忍不住出声提醒:“换鞋。”
绍熠随猛地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如梦初醒一般,换了鞋,脱掉西装外套,像平时下班回家一样。 只是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在闻繁旁边坐下的时候迟疑了至少有三秒。 领带系的很紧,照绍熠随的习惯,以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松了领带丢开,为此没少被闻繁训,今天却好像忘了。 而且不只是领带,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 闻繁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米白色的长袖T恤是v字尖领,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锁骨精致。除了上面惨不忍睹的红痕以外,都很漂亮。 绍熠随眼睛都不敢抬,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
闻繁抿唇,歪着头看他:“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绍熠随似乎也感觉到紧绷,机械的伸手拧了拧领带,拧歪了都没注意。 “歪了,解下来吧。”
闻繁习惯性的伸手给他松领带。
结果刚一抬手,绍熠随就突然绷直身体躲开了。 明明没有看他,却好像长了八双眼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窥伺着闻繁的动静。 他额上冷汗都出来了,看了眼闻繁就很快移开。 “……我自己来吧。”“好。”
闻繁缩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许久,绍熠随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 压了压深重的呼吸问道:“还疼吗?”
闻繁摇头。 “我帮你换药……” “绍熠随,我们谈谈吧。”
闻繁打断了他。
绍熠随顿住,终于抬起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尽力压着的呼吸还是压不住了,他胸口起伏着,嗓音又哑又急促:“繁繁,对不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昏了头,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别走好不好?”他太怕闻繁因为这件事因为他留下阴影,也太怕闻繁会说出和他绝交一类的话,以至于整个人的思维都陷进了一个跳不出的怪圈。 纠缠他到现在,纠缠的他早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我……” 这一袭话把闻繁顶了个措手不及。 可能这话在绍熠随心里憋了很久了,说完后,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他看出了绍熠随眼里的紧张。 所以其实……绍熠随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法接受这件事,对吧。 默了一会,闻繁突然笑了。 “嗯,我没说要走。”
他收敛了笑意认真道:“绍熠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变。”
绍熠随眼眸动了动。 “昨晚的事情是意外,我们都是能独自承担后果的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绍熠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都忘了吧。”
绍熠随没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闻繁很坦然,是真的不在意。 他的繁繁不在意,没有嫌弃这件事恶心,也没想要抛弃他。 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闻繁一愣:“啊?”
他抖着肩膀笑了起来:“这个呀,没有,我只是觉得眼睛太涩了,滴了眼药水,我今天睡的太久了,很晚才醒来,眼睛一直不太舒服,没有哭呀。”
说完他闻繁把眼药水摊在手心给他看,一个小小的瓶子。 绍熠随最后一点疑虑都消失了。 深邃的眉眼松弛下来,张开胳膊把人搂进怀里。 “繁繁,吓死我了。”
闻繁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半仰着脸笑。 “吓什么?绍总,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因为这个人是你,繁繁,我怕你有阴影,怕你嫌我恶心,怕你不要我。”
闻繁拍拍他宽阔的背:“不会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因为这个人是你不是别人,不要想太多,忘掉就好了。”
绍熠随“嗯”了声,把人抱得更紧,生怕人从他怀里飞走一样。 青年的嗓音永远都是轻柔耐心的,哪怕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心里又酸又涩,一声一声叫着闻繁的名字。 他的繁繁太好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好到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繁繁,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别说这种幼稚话了。”
闻繁轻轻推了推他:“你轻点抱,我身上疼。”
绍熠随听到这话连忙松开,紧张的看着他:“哪里疼?”
闻繁:“哪里都疼。”
绍熠随有些懊恼。 “是我不好,再上点药吧。”
闻繁:“等下我自己上就好……” “你自己不方便。”
绍熠随已经起身,轻轻把他抱起来:“这个时候还逞什么能,我又不是外人。”
绍熠随没了那些翻来覆去的纠结,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补偿闻繁。 无论闻繁跟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更别说只是上个药而已,那是他应该做的。 绍熠随难得的温柔,说话又低又轻,全程注视着闻繁的眼睛,怕自己哪里不注意又磕碰到他。 闻繁有些无奈,伸手挡他眼睛。 “别老看我。”
“小气。”
绍熠随低笑一声,把他放在床头,自己跨坐在床边,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一堆药的说明书。
“早上用的这支药没有止疼效果,我让陈医生开了新的,还有抹在身上的,能消印子。”闻繁点头:“嗯。”
“用哪根手指?”
闻繁脸一热,埋进枕间:“随便。”
绍熠随很认真的抉择了一下,挑了硬茧比较少的无名指。 这天,他们像是把所有矛盾都说开了一样,没再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芥蒂。 他们约好都忘了那天的事情。 闻繁觉得自己是能做到的,除了偶尔绍熠随靠近他的时候会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其他时候都忘得很彻底。 他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绍熠随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想失去闻繁,所以也在拼命忘记那晚的事情。 他拼命的补偿闻繁,比以前更亲密,对他更好。 刚开始几天闻繁身体还没好利索,绍熠随公司家里两头跑,跑得很勤快,后来跑烦了干脆直接在家办公,寸步不离的跟着闻繁。 好几次电脑还开着会议,绍熠随人就不见了。 秦秘书熟门熟路的给闻繁打电话,一打听就知道,他们绍总果然是又去缠人了。 绍熠随这段时间厨艺很见长,跟着刘姨学了不少菜式,以前闻繁给他做的那些他都能上一手,味道还不错。 不过闻繁被他缠的很头疼。 绍熠随这个人,脾气差不说,行为方式还很极端,说缠着他那就是一秒都不肯离开。 因为闻繁受伤的地方比较特殊,有时候上卫生间都能碰上他,总是一脸关切的问他疼不疼,被闻繁打了几次才勉强收敛。 所幸这段时间并不久,绍熠随找陈医生开的那些药都很好用,前前后后一个星期他身上的痕迹就都消下去了,比较尴尬的部位也完全好了。 于是绍熠随被闻繁打包送去了公司。 对此绍熠随颇有微词。 “我不放心你,你倒好,拿我当麻烦,没良心。”
闻繁扑哧笑了声:“你哪来这么多委屈,好好工作吧,我早就没事了。”
“晚上我去接你。”
闻繁:“你不忙的话,可以。”
绍熠随根本不听他,到点就下班。 绍氏的员工看着他们老板的背影,啧啧摇头。 “这就是爱情啊。”
“谢谢爱情,谢谢繁哥,今天也是不用加班的一天。”
闻繁从琴行出来时,绍熠随也刚到。 他斜靠着车门,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闻繁一眼就认出是什么,绍氏大楼附近有一家冰激凌店,闻繁以前吃过一次,夸过那家店的味道不错。 他边走边笑:“绍总,怎么像小朋友一样?”
男人的西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衬衫袖子漫不经心的卷了两圈,见他过来,慢悠悠的开始拆冰激凌的包装盒。 包装盒设计的很巧妙,有个拉环,男人修长的手指贴上去轻轻一拉,“喀”的一声,浓郁的香草味便顺着盒子缝隙飘了出来。 他食指勾着拉环递过去。 “给小朋友买的,尝尝。”
闻繁没接,而是拿过他手指间夹着的勺子,轻轻挖了一块。 “绍总辛苦买了冰激凌,当然要吃第一口。”
闻繁把勺子递到他唇边:“张嘴。”
绍熠随也没客气,捏住他的手腕低头抿走。 闻繁:“好吃吗?”
绍熠随:“不好吃。”
闻繁笑着在他肩膀上打:“不给你吃了。”
他把冰激凌抢走,转身要上车,被绍熠随从后面抱住腰。 “再喂一口。”
闻繁:“不给。”
他拿着勺子挖了一口吃,吃一半就被绍熠随抢走,半点不嫌弃的又抿走了。 闻繁:“烦死了你,不好吃还抢。”
绍熠随掐着他的脸低声道:“刚才吃了一口觉得你喂的好像不太一样。”
闻繁抿唇,笑得眼睛都弯了。 绍熠随恍然想起小的时候,闻繁又乖又软,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他尝尝,绍熠随看他乖乖递零食过来的样子太可爱,每次都想逗他玩。 一如现在这样,故意说不好吃,闻繁不给了,他又要去抢着吃。 闹得闻繁又气又笑。 幸好他们还是那样,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变得疏离。 绍熠随想,再给他点时间,他很快就能忘掉,忘得干干净净,闻繁还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 然而绍熠随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天晚上,那场混乱而暧昧的情.事,毫无征兆的又一次席卷了他的梦境。 这一次,糟糕透顶四个字已经很难形容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