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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和竹马协议结婚后他弯了 > 晋江独家发表

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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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繁今天陪小宝玩了一晚上, 还和刘姨给小宝做了几件小裙子,小宝没有作为公猫的自觉,闻繁给他穿什么都乐意, 高高兴兴的翘着尾巴在他身边转。

  因为实在是可爱, 闻繁给它拍了好多照片,晚上睡觉还偷偷把小宝抱回了房间。

  绍熠随晚上有应酬,没时间和小宝争风吃醋,想来不会知道。

  闻繁抱着猫在床上玩了小半宿,小宝毛茸茸软绵绵的,团成一个小球球窝在他脖颈处, 发出的呼噜声平稳而有节奏, 很是助眠。

  闻繁在它脸上亲了好多下,最后抱着它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该一夜无梦的,但是不知道怎么,闻繁夜里居然被魇住了, 昏昏的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最后一个激灵醒来,满头大汗。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刚过十点。

  窗帘没有拉严实, 缝隙间透出了室外沉沉的天, 并不像是夏夜的颜色, 反而又闷又重, 黑压压的憋屈,似乎是要下雨。

  闻繁喘着气在床头靠了会。

  小宝依旧睡得很熟,肚皮朝天四仰八叉的打着小呼噜。

  这个点绍熠随应该已经回来了, 但是没给他发过到家的消息。

  难道喝醉了?

  闻繁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顿片刻, 打算起身去绍熠随房间看看, 然而就在他要下床的前一秒,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闻繁停在床边,愣了下问道:“绍熠随?你刚回来吗?”

  男人撑着门没说话。

  闻繁:“刘姨应该睡下了,我去煮醒酒汤吧……”

  “繁繁,我不舒服。”

  绍熠随的嗓音哑的几乎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男人每次胃疼都会这样说,闻繁以为他胃病犯了。

  他穿上拖鞋走过去,声音在夜色中很低很轻柔:“又胃疼了吗?你晚上喝了多少?”

  “又没注意,应该多吩咐你两句的,忘了自己的胃病是不是……”

  闻繁的手刚触到绍熠随,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步履踉跄的撞进了他怀里。

  黑暗中,他的体温烫得吓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闻繁的侧脸上,仿佛要把他点燃。

  闻繁僵住了:“绍熠随,你怎么了?”

  “繁繁……”

  绍熠随的喉结滑动着,浑身的肌肉绷得像是石头,硌得人生疼。

  他气息又急又重,叫道:“繁繁……繁繁……我不舒服……”

  闻繁隐约意识到了绍熠随说的“不舒服”是指什么。

  “我给陈医生打电话。”

  手机还没拿起来,绍熠随就扣住了他的胳膊。

  男人整个人埋在他肩窝处,意识混乱的说道:“繁繁,你陪陪我,陪陪我就好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绍熠随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找他,有时候脾气上来不吃药,只要他陪。

  男人性格执拗,每次都抱着他撒赖。

  每次都说:“你陪陪我就好。”

  可闻繁不是药。

  他治不好绍熠随的胃病,也治不好他现在这种状况。

  “别闹,绍熠随,你乖乖待一会。”

  闻繁抬起手打开手机,刺眼的光线照亮了他们之间的一小片地。

  绍熠随满头大汗,一滴一滴滑下,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男人几乎睁不开眼,整个人都在发抖。

  “繁繁,你不要我了,是吗?”

  闻繁:“没有,我没有不要你,你现在需要医生,绍熠随,你看着我,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绍熠随:“不要别人,只要你。”

  “繁繁,我不舒服,陪陪我。”

  “繁繁……”

  “繁繁,你别走好不好?”

  “绍……”

  “繁繁,我只有你了。”

绍熠随的意识已经彻底失控,反反复复嗫嚅着他的名字,情绪紧绷,一丝都不肯松。

  闻繁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被传染了。

  脚底发软,他晕晕乎乎的回了句:“我在呢。”

  这样的对话有些过于耳熟,过去,现在,几乎时时刻刻都萦绕在他们之间。

  闻繁也生病过,发烧,三十九度五,他难受的直哭。

  是绍熠随守着他,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告诉他“繁繁,别怕,我在呢”。

  大概是幼时的记忆太深刻,所以闻繁总是忍不住对他更纵容一点,像以前绍熠随对他那样。

  抬起的手慢慢落下,他伸手抱住了绍熠随。

  他又说了一遍:“我在呢。”

  绍熠随压着他倒向大床的那一瞬间,小宝被吵醒了,立着飞机耳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嗅到了绍熠随的味道,它打着哈欠小声喵了声,然后很自觉的跳下床出了房间,去找自己的猫窝。

  绍熠随每次不舒服都要闹脾气。

  这次也一样,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没了平日里的限制,更是什么都不顾了,开始翻之前的旧账。

  “你上次还嫌弃我,不准我咬你……”绍熠随压着他,一句一句的质问:“为什么不准我咬?繁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闻繁的腰发着细细的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繁繁,只喜欢我,好不好?不要喜欢别人,不要喜欢苏芩阮,不要搭理明纪扬,我会吃醋……”

  他睫毛发颤,说了句:“绍熠随,你是清醒的吗?我是闻繁,是你最好的朋友。”

  闻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强调这句话,大概是最后的挣扎,在提醒绍熠随,也在提醒自己。

  距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那根拽着理智的钢丝岌岌可危,马上就要断开。

  男人听到了话,动了动,抬起眼眸看他。

  那道视线仿佛化成了实质,带着浓烈的复杂的情绪,紧紧把闻繁包裹起来。

  闻繁看不懂,抿着唇满眼泪水。

  绍熠随似乎是想说什么,饱满的喉结上下滑动,嘴唇张了张。

  可最终闻繁也没有等到他的话,只等到了一个炙热绵长的吻。

  绍熠随吻下来的那一刻,闻繁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

  他们都疯了。

  -

  云城夏天向来都是蒙蒙细雨,但这天却转了性,夜间的暴雨倾盆而至,雷声大作,像要把窗户都震碎。

  小宝半夜被雷声吵醒,从猫窝里爬出来,瞪着眼睛朝外看。

  看了会,它甩甩毛打算去找自己的猫砂盆,小宝习惯了闻繁房间里那个,熟门熟路的到了闻繁房间门口,小脑袋拱着门想进去。

  可门被关的严严实实,纹丝不动。

  明明它今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是开着的。

  小宝不信邪,继续用头顶。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什么声音,像是哭声。

  小宝趴在门口,急急的“喵”了一声。

  以为是主人被欺负了,小宝半步不敢离开,一直伸着小爪子往门缝下面探。

  但都是徒劳,它扒拉了半夜,它的主人也哭了半夜。

  最后小宝扒拉累了,直接趴在门口睡着了。

  被暴雨洗刷了整整一夜,花园里的好些观赏花卉都被打掉了叶瓣,前一天还精神烁然昂着头的鹤望兰今天凄凄惨惨的,漂亮的花朵落在泥地里,好不可怜。

  刘姨带了几个照顾花草的佣人出来,见状忍不住摇头可惜:“多漂亮的鹤望兰啊,这大雨。”

  佣人们开始打扫花园,刘姨弯腰捡了朵花,很是漂亮明艳,她端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会。

  这朵花是嫩黄色的,显然刚开不久,被暴雨打过的花瓣在刘姨手心里更显得脆弱。

  刘姨把那些花瓣都收集起来,又是叹气:“本来正是要盛开的时候,多可惜啊。”

  有佣人笑道:“没什么可惜的,只是掉了花瓣,精心照料一段时间,还能长起来,您啊,就别操心了。”

  刘姨便也眉开眼笑了。

  此时,二楼。

  雨后天晴,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照到那张柔软宽敞的大床上。

  一向干净整洁的大床今天意外的凌乱,床单有一半落在地上,皱皱巴巴的,地毯上还扔着一件被撕碎的睡衣。

  丝绸质感,设计的很漂亮。

  衣服后颈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刺绣,绣着一个英文名字,仔细辨认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国际高奢品牌的首席设计师的名字。

  绍熠随请他给闻繁设计过很多套衣服,这件睡衣就是其中一件。

  “几点了……”

  闻繁迷迷糊糊的动了下,声音很小。

  身旁的男人还没醒,但已经下意识作出反应,闻繁刚一动,他就伸出胳膊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将人再次禁锢在怀里。

  闻繁动弹不得,疲惫的推了推男人的胸口,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迹。

  “繁繁,再睡一会……”

  绍熠随鼻尖都是青年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想要多赖会床。

  闻繁实在太累了,本就意识不清醒,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突然,绍熠随浑身一僵,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抱着闻繁。

  绍熠随僵硬中眨了下眼,青年还在熟睡,精致白皙的侧脸枕在他的臂弯,整个人像是被暴雨催折过的玫瑰,带着凌乱的破碎感。

  似乎睡得不踏实,青年抿着唇低声嘟囔:“绍熠随……”

  涌入的记忆更加汹涌清晰。

  绍熠随的手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从闻繁腰上抬了起来。

  闻繁再困也注意到了身边人的动静,他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几点了?”

  青年的嗓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低低的,像小猫一样挠在绍熠随的耳根处。

  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繁繁。”

  被子本来好好的盖在身上,被他这么一撩,大半都掀了起来,青年的身体就那么进入了他的视线里。

  明明以前也见过的,但今天格外刺眼。

  闻繁怎么那么白,像是泼了杯温过的牛奶,而里面又加了细细碎碎的嫩红色花瓣。

  “对不起繁繁,我……”绍熠随我了半天,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是畜生。”

  闻繁愣愣的。

  “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

  绍熠随想说,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昨晚的记忆像幻灯片一样放映着,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说不是故意的。

  药效足够猛烈,但后半夜的时候也早就褪去了。

  闻繁浑身是汗,抽噎的哭着叫他的名字。

  还不忘问他:“你好了吗?”

  绍熠随撒了谎,他说:“没好。”

  他已经忘记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想法了,但很明显,他是故意的。

  看着青年在他面前展露出的另外一面,他失控了。

  闻繁在哭,他却在发了疯一般的欺负闻繁。

  “繁繁,你打我吧。”

  绍熠随觉得自己真的该死,他居然这么对闻繁。

  闻繁的手被他扣住抬了起来,好容易反应过来,连忙刹住。

  说道:“绍熠随,都是成年人……算了吧。”

  他说着想从床上坐起来,结果刚撑着胳膊要起,腰间就钻心刺骨的疼,他又狠狠摔了回去,眉间狠狠蹙了起来。

  绍熠随慌忙俯身,想伸手给他揉腰。

  但在碰到闻繁的前一秒他又迟疑了,手窒在半空,许久才说服自己。

  “繁繁,我帮你揉揉。”

  闻繁闷声咬着唇,很疼的样子。

  绍熠随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是个这么没有下限的人,闻繁疼地脸色发白,眼尾又沁出了泪水。

  而他的脑子里还在想昨晚,想他昨晚也是这么扣着闻繁的腰。

  疯了。

  绍熠随,你疯了。

  “别揉了。”

闻繁的声音传来,他眼尾红红的,像是被点了一笔朱砂,三月的桃一样,他气息不稳的说道:“太疼了,你……你帮我放个洗澡水吧,我想洗澡。”

  绍熠随僵硬的拿开手:“好,我去。”

  他从床头找衣服,拿起衬衫随意披在身上,下床时看到了地上那件被扯的破破烂烂的睡衣,更头疼了。

  思维混乱的放好洗澡水,又给闻繁从衣柜里取了干净衣服,看到闻繁一瘸一拐的走进浴室。

  他忍不住道:“繁繁,我帮你洗吧。”

  闻繁耳根也红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绍熠随在浴室门口站了许久,浑浑噩噩站的腿都麻了才转身。

  他把闻繁床上的床单被罩一股脑卷起来带走,回自己房间冲了个澡,赶紧出来打开电脑查资料。

  看到网上说太粗暴的话对方有可能流血,他暴躁的抚着脸回想自己的行为。

  闻繁过程中是不是一直在说疼来着……

  闻繁哭成那样,一定是流血了。

  绍熠随抄起手机给秦秘书打电话,电话刚接通的那一瞬间,秦秘书声音比他还急。

  “绍总,昨晚的事查清楚了……”

  绍熠随现在哪有心情管昨晚的事,他燥燥的丢了一句:“交给警察,该怎么办怎么办。”

  秦秘书还想说什么,绍熠随就道:“买点药送过来,我发你清单,尽快。”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秦秘书看着手机发怔,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叮的一声短信音。

  秦秘书看了眼那些药品的名字,沉默了一会,明白了。

  看来闻先生昨晚受了不少苦。

  秦秘书和莱斯顿战战兢兢的负责人对视了一眼,把绍熠随的交待吩咐了:“不用手软。”

  “可是,那毕竟是绍家的长辈,我们……”

  秦秘书摆摆手:“天塌下来有我们绍总在。”

  闻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单被罩已经换了新的,刘姨不会上二楼,更不会随意进房间,所以只能是绍熠随换的。

  他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慢吞吞的爬上床,又缩进被窝里盖好被子。

  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房间,站在地上喵喵叫着,闻繁翻了个身,小宝就顺着床单灵敏的爬了上来。

  “喵~”

  闻繁摸了摸了它的小脑袋:“小宝,是不是饿了?”

  小宝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过了会又仰躺下露出肚皮给他挠。

  绍熠随进来时闻繁正抱着小宝亲,他到嘴边的那句“别亲它”堪堪咽了回去。

  他嫌猫脏,可他现在对闻繁做了那种事,他自己也没干净到哪去。

  “繁繁,涂点药吧。”

  闻繁眨了下眼,伸手想把药接过来,但绍熠随并没有给他的意思。

  闻繁有些困惑。

  “你自己不太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这话说着,男人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闻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只是意料之中的觉得,果然,绍熠随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怪异氛围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闻繁知道那是什么,他们的朋友关系在一点一点的破裂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弥补。

  绍熠随不能接受和一个男人上了床,哪怕这个人是他,所以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样毫无芥蒂的亲密状态。

  那绍熠随这样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愧疚吧。

  闻繁不想让他太愧疚,昨晚的事情不是绍熠随一个人的责任,他也疯了,他明明是清醒的,可他没有阻止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太糟糕了。

  闻繁抱着小宝,轻轻“嗯”了一声:“谢谢你,绍熠随。”

  青年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好像随时要消散在风里。

  他抱着那只猫的样子脆弱极了,绍熠随心里揪的生疼。

  他在想,闻繁一定觉得很恶心。

  和同性发生那样的事情,几乎是被他强迫的,他那么不清醒的状态,还赖着闻繁让他帮忙。

  “小宝。”

绍熠随叫了一声,这次他没有拎小宝的后颈皮,而是抱在怀里,开门把它送了出去。

  闻繁现在躺在床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浴袍,昨晚的睡衣被绍熠随撕得不能看,只能先凑合着穿,不过浴袍穿着还舒服一些,不会硌到身上磨破的地方。

  看到绍熠随回来,他磨磨蹭蹭的解开系好的带子。

  “你上班要迟到了,快一点吧。”

  绍熠随看着青年羞得睫毛都在发颤,从头到尾没有抬眼和他对视。

  他脑内“轰”的一声,似乎炸响了烟花。

  紧接着就是空白。

  闻繁眼里含着泪,又轻轻催促了他一声。

  这里的记忆在绍熠随脑子里都变成了氤氲的雾气,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的家门,整个人都是晕的,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手里待签的文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笔尖戳的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一片墨水。

  他慌忙抬起手,打算擦一下,但临了又顿住,烦躁的把文件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吩咐了门口的秦秘书一句:“刚才的文件再打印一份。”

  秦秘书要走,绍熠随却又叫住他。

  “你……”

  秦秘书等待自家boss发落,结果boss很烦躁的摆了摆手:“算了。”

  秦秘书:“……”

  老板这样,他很害怕的。

  秦秘书是个很擅长揣度老板心思的好秘书,他们绍总这样,一看就是想老婆了。

  典型的害相思病。

  于是打印好文件以后,秦秘书非常善解人意的进去找话题,为他们绍总排忧解难。

  “绍总,您上次把小猫带回去以后,闻先生喜欢吗?”

  绍熠随拧着眉看了他一眼。

  秦秘书:“我猜闻先生也喜欢,闻先生一看就是很喜欢小动物很有爱心的人。”

  绍熠随:“……”

  秦秘书:“绍总,闻先生他今天身体还好吧……”

  绍熠随蹙眉问道:“你很闲吗?”

  秦秘书放文件的手顿住了,摇摇头认真道:“当然不,在绍氏工作,鞠躬尽瘁……”

  “那就出去。”

  “好的。”

  绍熠随扫了眼紧闭上的门,很不爽快的朝着一边的垃圾桶踹了一脚。

  “嘭”的一声,刚出去的秦秘书狠狠抖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辞职信都想好怎么写了。

  有了秦秘书这一遭,绍氏的人很快就知道他们绍总心情不好的消息了,上次见他们绍总这么烦还是上次。

  有人问:“咱繁哥是不是好久没来了?”

  秦秘书默默整理着老板的行程,点点头,然后又很快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秦秘书:“绍总好像和闻先生吵架了。”

  “吵架!?”

  “你们小点声,这只是猜测,别让绍总听到了。”

  “哎呀隔着一层楼呢,听不到听不到,秦秘书你悄悄说,绍总和繁哥怎么了?”

  秦秘书:“快别问了,我哪能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刚才进去我提到闻先生绍总脸就黑了。”

  “不能够啊,是不是x生活不和谐……”

  秦秘书想起昨晚他们绍总从莱斯顿离开时的样子,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因为昨晚闹太厉害被闻先生骂了?

  旁边的人看秦秘书若有所思的样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跃跃欲试的想听第一线报道。

  秦秘书挥挥手:“工作去吧,这事不是你们能听的。”

他要保护老板的隐私的。

  “说说说说!”

  秦秘书开始洗脑:“为绍氏工作鞠躬尽瘁……”

  “秦秘书。”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夹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秦秘书瞬间站直:“绍总!”

  “去白棠湾。”

  “是。”

  秦秘书边走边回头和后面看热闹的一群人打手势使眼神,很可惜,没一个人能接收成功。

  一群人感叹。

  “说起来,上次还看到繁哥朋友圈发了小宝的照片,照顾的那叫一个珠圆玉润,看来咱们太子的生活过的很滋润啊。”

  自从小宝被绍熠随带回家以后,绍氏的员工就给了小宝一个新称呼,绍氏太子。

  作为他们老板第一个且还是唯一一个好大儿,绍小宝同学被赋予了极高的地位,嫡长猫,未来储君,绍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猫。

  前途无量。

  “唉,绍总这气压太低了,改天让咱繁哥带着太子过来溜一圈,去去潮气。”

  被绍氏员工惦记的绍小宝,这个时候正在闻繁床上呼呼睡大觉,看样子对自己将来的猫生事业没有半点忧心。

  闻繁今天很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去琴行,绍熠随临走时说会找人去帮他照看,闻繁就很放心的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时天边都暗了下来,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小宝正在地毯上撕咬一个玩具。

  落日熔金,整个房间斜照着火红的夕阳,温暖而静谧,外面传来低而细碎的说话声,闻繁起身下床,在窗边看到庭院里有佣人在铲花泥。

  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有人注意到了他,很高兴的抬手和他打招呼。

  闻繁点了点头,牵起嘴角笑了下。

  绍熠随中午大概是没回来。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闻繁下楼碰到了刘姨和陈医生,刘姨说的,她说绍先生中午在外面忙工作,回不来了,托人送了好多补品回来,让做给他吃。

  还说绍先生让陈医生过来照看他,中午就在这里了。

  闻繁看着陈医生,有些抱歉的说道:“麻烦您等这么久了。”

  陈医生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闻言笑道:“没什么麻烦的,这都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陈医生说这种话并不是在谦虚,毕竟绍熠随每年给他开的工资可不低。

  他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繁摇了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

  陈医生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吩咐了点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片刻后,他突然道:“其实昨晚绍先生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给我打过电话,但我好像来迟了一步。”

  闻繁怔住了。

  绍熠随每次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不外乎几个人,闻繁,秦秘书,陈医生。

  症状比较轻的时候,秦秘书倒水有用,陈医生开药有用,症状比较严重的时候,除了闻繁谁都不行。

  这位脾气爆发的阈值比较难界定,但很明显,昨晚陈医生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了那个界限。

  在客厅等了二十分钟没见人,陈医生就都懂了,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谁都没惊动。

  今天也一样,闻繁身体没什么问题,他便又拎着东西轻飘飘走了。

  刘姨厨房温着粥,闻繁喝了不少。

  大概是看出他心情不是很好,一个人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喝粥,一句话也不说。

  刘姨忍不住起了话头:“今天白天给小宝炸了小鱼干,那个贪吃呦,真该拍下视频让您也看看,足足吃了三条!”

  闻繁轻声笑了下:“是贪吃。”

  刘姨:“这么贪吃的小家伙,以后也不知道要长多少斤。”

  她还在嘀嘀咕咕的说话,再一抬头就发现,闻繁已经走神了,瓷白的勺子捏在手里,一下一下重复舀着粥。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繁繁,绍先生和您,是不是吵架了?”

  闻繁一愣:“嗯?”

他眨了眨眼:“……没有,我只是睡太久了,还没醒神。”

  刘姨依然不太放心,满眼担忧的叹了口气。

  “绍先生这个人脾气急,但是对您的感情那是没得说的,我从小看你们长大,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比你们的感情还好。”

  闻繁摇摇头:“我知道的刘姨,我们没有吵架,您不用太担心。”

  “没吵架就好,您呀,高高兴兴的养养身体,好好歇着,绍先生晚上就回来陪您了。”

  闻繁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知道刘姨是好心,但是对于绍熠随能不能回来陪他这件事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从来都很清楚他们的关系以及自己的定位。

  哪怕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绍熠随还能坦然的接受他这个朋友的话。

  协议结婚,绍熠随没有义务每天对他嘘寒问暖按时回家尽一个伴侣的责任。

  闻繁不会要求什么,这是他的态度和原则。

  不过这件事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等绍熠随今晚回家,他就去找他谈谈。

  闻繁其实想过绍熠随是在躲他,也做好了等到很晚的准备,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绍熠随按时回家了。

  七点一刻不到,庭院里就响起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彼时他正坐在客厅里看一个线上的钢琴演奏,看的眼睛有些酸涩,滴了几滴眼药水缓解。

  门应声而开,闻繁抬眼看了过去,和绍熠随……还有他身后的秦秘书对上了视线。

  秦秘书手里提着一堆东西。

  朝他打招呼:“闻先生。”

  眼药水刚滴进去,闻繁眨了眨眼,有些顺着眼尾流了出来,他擦了擦,朝秦秘书点了下头。

  “坐会吧,我去沏茶。”

  秦秘书狂摆手:“不用不用,您坐着吧,我给绍总送点东西,这就走,我下班了,闻先生。”

  闻繁这才作罢。

  秦秘书放好东西忙不迭溜走,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他们绍总果然是和闻先生吵架了,而且吵得还挺严重。

  闻先生都哭了。

  绍熠随和秦秘书的想法大差不离,只是心里疼得慌。

  闻繁哭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他站在门口,双腿仿佛灌了铅。

  针扎般的窒息感袭来,他说不清楚自己在因为什么疼,是因为很久没见过闻繁哭,还是因为没想过闻繁会嫌恶这件事到这个程度。

  好像都有。

  各种各样的情绪密密匝匝挤在心头,他有些苦涩。

  说道:“我中午在白棠湾,太远了实在赶不回来,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怕打扰你休息……”

  绍熠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回来。

  闻繁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轻轻“哦”了一声。

  “刘姨和我说了,我知道。”

  绍熠随点点头,朝他走来。

  闻繁忍不住出声提醒:“换鞋。”

  绍熠随猛地一顿,这才反应过来。

  如梦初醒一般,换了鞋,脱掉西装外套,像平时下班回家一样。

  只是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在闻繁旁边坐下的时候迟疑了至少有三秒。

  领带系的很紧,照绍熠随的习惯,以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松了领带丢开,为此没少被闻繁训,今天却好像忘了。

  而且不只是领带,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

  闻繁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米白色的长袖T恤是v字尖领,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锁骨精致。除了上面惨不忍睹的红痕以外,都很漂亮。

  绍熠随眼睛都不敢抬,沉默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

闻繁抿唇,歪着头看他:“公司里有什么事吗?”

  “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绍熠随似乎也感觉到紧绷,机械的伸手拧了拧领带,拧歪了都没注意。

  “歪了,解下来吧。”

闻繁习惯性的伸手给他松领带。

  结果刚一抬手,绍熠随就突然绷直身体躲开了。

  明明没有看他,却好像长了八双眼睛,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窥伺着闻繁的动静。

  他额上冷汗都出来了,看了眼闻繁就很快移开。

  “……我自己来吧。”

  “好。”

  闻繁缩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许久,绍熠随自己也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

  压了压深重的呼吸问道:“还疼吗?”

  闻繁摇头。

  “我帮你换药……”

  “绍熠随,我们谈谈吧。”

闻繁打断了他。

  绍熠随顿住,终于抬起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尽力压着的呼吸还是压不住了,他胸口起伏着,嗓音又哑又急促:“繁繁,对不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昏了头,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是……别走好不好?”

  他太怕闻繁因为这件事因为他留下阴影,也太怕闻繁会说出和他绝交一类的话,以至于整个人的思维都陷进了一个跳不出的怪圈。

  纠缠他到现在,纠缠的他早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我……”

  这一袭话把闻繁顶了个措手不及。

  可能这话在绍熠随心里憋了很久了,说完后,两人就那么对视着。

  他看出了绍熠随眼里的紧张。

  所以其实……绍熠随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法接受这件事,对吧。

  默了一会,闻繁突然笑了。

  “嗯,我没说要走。”

他收敛了笑意认真道:“绍熠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都不会变。”

  绍熠随眼眸动了动。

  “昨晚的事情是意外,我们都是能独自承担后果的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绍熠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都忘了吧。”

  绍熠随没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闻繁很坦然,是真的不在意。

  他的繁繁不在意,没有嫌弃这件事恶心,也没想要抛弃他。

  他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闻繁一愣:“啊?”

  他抖着肩膀笑了起来:“这个呀,没有,我只是觉得眼睛太涩了,滴了眼药水,我今天睡的太久了,很晚才醒来,眼睛一直不太舒服,没有哭呀。”

  说完他闻繁把眼药水摊在手心给他看,一个小小的瓶子。

  绍熠随最后一点疑虑都消失了。

  深邃的眉眼松弛下来,张开胳膊把人搂进怀里。

  “繁繁,吓死我了。”

  闻繁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半仰着脸笑。

  “吓什么?绍总,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因为这个人是你,繁繁,我怕你有阴影,怕你嫌我恶心,怕你不要我。”

  闻繁拍拍他宽阔的背:“不会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因为这个人是你不是别人,不要想太多,忘掉就好了。”

  绍熠随“嗯”了声,把人抱得更紧,生怕人从他怀里飞走一样。

  青年的嗓音永远都是轻柔耐心的,哪怕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心里又酸又涩,一声一声叫着闻繁的名字。

  他的繁繁太好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好到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繁繁,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别说这种幼稚话了。”

闻繁轻轻推了推他:“你轻点抱,我身上疼。”

  绍熠随听到这话连忙松开,紧张的看着他:“哪里疼?”

  闻繁:“哪里都疼。”

  绍熠随有些懊恼。

  “是我不好,再上点药吧。”

  闻繁:“等下我自己上就好……”

  “你自己不方便。”

绍熠随已经起身,轻轻把他抱起来:“这个时候还逞什么能,我又不是外人。”

  绍熠随没了那些翻来覆去的纠结,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补偿闻繁。

  无论闻繁跟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更别说只是上个药而已,那是他应该做的。

  绍熠随难得的温柔,说话又低又轻,全程注视着闻繁的眼睛,怕自己哪里不注意又磕碰到他。

  闻繁有些无奈,伸手挡他眼睛。

  “别老看我。”

  “小气。”

绍熠随低笑一声,把他放在床头,自己跨坐在床边,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一堆药的说明书。

  “早上用的这支药没有止疼效果,我让陈医生开了新的,还有抹在身上的,能消印子。”

  闻繁点头:“嗯。”

  “用哪根手指?”

  闻繁脸一热,埋进枕间:“随便。”

  绍熠随很认真的抉择了一下,挑了硬茧比较少的无名指。

  这天,他们像是把所有矛盾都说开了一样,没再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芥蒂。

  他们约好都忘了那天的事情。

  闻繁觉得自己是能做到的,除了偶尔绍熠随靠近他的时候会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其他时候都忘得很彻底。

  他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绍熠随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想失去闻繁,所以也在拼命忘记那晚的事情。

  他拼命的补偿闻繁,比以前更亲密,对他更好。

  刚开始几天闻繁身体还没好利索,绍熠随公司家里两头跑,跑得很勤快,后来跑烦了干脆直接在家办公,寸步不离的跟着闻繁。

  好几次电脑还开着会议,绍熠随人就不见了。

  秦秘书熟门熟路的给闻繁打电话,一打听就知道,他们绍总果然是又去缠人了。

  绍熠随这段时间厨艺很见长,跟着刘姨学了不少菜式,以前闻繁给他做的那些他都能上一手,味道还不错。

  不过闻繁被他缠的很头疼。

  绍熠随这个人,脾气差不说,行为方式还很极端,说缠着他那就是一秒都不肯离开。

  因为闻繁受伤的地方比较特殊,有时候上卫生间都能碰上他,总是一脸关切的问他疼不疼,被闻繁打了几次才勉强收敛。

  所幸这段时间并不久,绍熠随找陈医生开的那些药都很好用,前前后后一个星期他身上的痕迹就都消下去了,比较尴尬的部位也完全好了。

  于是绍熠随被闻繁打包送去了公司。

  对此绍熠随颇有微词。

  “我不放心你,你倒好,拿我当麻烦,没良心。”

  闻繁扑哧笑了声:“你哪来这么多委屈,好好工作吧,我早就没事了。”

  “晚上我去接你。”

  闻繁:“你不忙的话,可以。”

  绍熠随根本不听他,到点就下班。

  绍氏的员工看着他们老板的背影,啧啧摇头。

  “这就是爱情啊。”

  “谢谢爱情,谢谢繁哥,今天也是不用加班的一天。”

  闻繁从琴行出来时,绍熠随也刚到。

  他斜靠着车门,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闻繁一眼就认出是什么,绍氏大楼附近有一家冰激凌店,闻繁以前吃过一次,夸过那家店的味道不错。

  他边走边笑:“绍总,怎么像小朋友一样?”

  男人的西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臂弯,衬衫袖子漫不经心的卷了两圈,见他过来,慢悠悠的开始拆冰激凌的包装盒。

  包装盒设计的很巧妙,有个拉环,男人修长的手指贴上去轻轻一拉,“喀”的一声,浓郁的香草味便顺着盒子缝隙飘了出来。

  他食指勾着拉环递过去。

  “给小朋友买的,尝尝。”

  闻繁没接,而是拿过他手指间夹着的勺子,轻轻挖了一块。

  “绍总辛苦买了冰激凌,当然要吃第一口。”

  闻繁把勺子递到他唇边:“张嘴。”

  绍熠随也没客气,捏住他的手腕低头抿走。

  闻繁:“好吃吗?”

  绍熠随:“不好吃。”

  闻繁笑着在他肩膀上打:“不给你吃了。”

  他把冰激凌抢走,转身要上车,被绍熠随从后面抱住腰。

  “再喂一口。”

  闻繁:“不给。”

  他拿着勺子挖了一口吃,吃一半就被绍熠随抢走,半点不嫌弃的又抿走了。

  闻繁:“烦死了你,不好吃还抢。”

  绍熠随掐着他的脸低声道:“刚才吃了一口觉得你喂的好像不太一样。”

  闻繁抿唇,笑得眼睛都弯了。

  绍熠随恍然想起小的时候,闻繁又乖又软,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他尝尝,绍熠随看他乖乖递零食过来的样子太可爱,每次都想逗他玩。

  一如现在这样,故意说不好吃,闻繁不给了,他又要去抢着吃。

  闹得闻繁又气又笑。

  幸好他们还是那样,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变得疏离。

  绍熠随想,再给他点时间,他很快就能忘掉,忘得干干净净,闻繁还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

  然而绍熠随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天晚上,那场混乱而暧昧的情.事,毫无征兆的又一次席卷了他的梦境。

  这一次,糟糕透顶四个字已经很难形容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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