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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你可真狠(两更合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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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过半。

  刘迅站在小院外,拍着门板。

  里头没有任何回应。

  “啧!”

他不耐烦地加重了动作。

  以往,他很少在这个时辰过来,以至于根本没想到玥娘和嬷嬷睡觉这么沉。

  玥娘也就算了,正屋那寝间离大门远。

  那嬷嬷惯常歇在侧屋,按理不该听不见。

  刘迅又接连拍了好几下。

  夜深人静间,他这番举动颇为扰人。

  眼前的院子静悄悄的,但左邻右舍已经有人被吵醒了。

  有人家里头亮了蜡烛,有几家黄狗呜呜叫着,惊醒了谁家幼童,哭得震天响。

  孩子夜啼不好哄,那家人似是火了,高声骂了句“大半夜哪来的野鬼敲门!”

  刘迅不由缩了缩手。

  他憋了一晚上的火,现在本该是一点就着。

  但偏偏今日实在倒霉透顶,刘迅暗忖着出门没有看黄历、势头太低了,再与人起冲突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只能暗暗压住火气。

  他抬头看了眼院墙。

  他没有学过功夫。

  说起来,也怪外祖父在时不肯传授。

  明明国公府里有现成的武艺启蒙的师父,教徐简,也教徐简身边的亲随,偏就不让他去练一点。

  但凡当初学过一点儿本事,他能翻身过墙,哪里需要敲门?

  想到徐简,刘迅心里就很不舒坦。

  转念再一想,是了,徐简伤了腿,那些功夫无处使。

  翻墙嘛,他不会,徐简不能,半斤八两。

  嘿!

  夜风一吹,吹得刘迅舒坦许多。

  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去怪罪那院子里睡得叫不醒的两人。

  回到刘府,门房与他开门。

  刘迅简单问了两句,知道其他人早回来了,他便大摇大摆往屋里去。

  郑琉已经睡下了。

  她睡觉不算轻,却架不住刘迅没有收敛的意思,擦脸脱衣都能弄出大动静,直接就把她吵醒了。

  一股子气蹭蹭就从心里冒出来,她坐起身子,冷声道:“打仗呢?”

  刘迅转头瞥了她一眼。

  郑琉火气越发大了:“从你父亲那儿取来什么真经了?

  我可告诉你,我和母亲她们前后脚到的,我上去搭话,那厢冷冷淡淡。

  我看啊,怕是徐简说了你不少坏话。

  母亲养了你十几年,没管过他,你当心他釜底抽薪,把母亲哄得团团转,不听你的却听他的去!”

  刘迅哼了声:“徐简就是个残废。”

  “你却没比过残废。”

郑琉扔下这话,转身躺了,闭着眼睛要继续睡。

  没成想,狠话当真刺激到了刘迅。

  刘迅踢了鞋子上床,整个人扑过来,没给郑琉一点反应的工夫,直接上了阵。

  憋了一夜的火气寻到了出口。

  刘迅气急败坏,毫不收着,床板架子哼哧哼哧响。

  “我比不过他?”

刘迅一边弄、一边骂,“他个废物,走路都跛,能弄女人吗?他有个屁用处!也就是那郡主不懂滋味,你且看看,等个七八年,她得嫌弃徐简!”

  郑琉懵了好一阵子,待反应过来,抬手就往刘迅身上打:“你跟我发什么疯!”

  刘迅压住了她的手腕。

  郑琉想使劲又使不出来。

  别看刘迅是个书生,但男女有别,郑琉真就一点反抗的能耐都没有。

  起先还能骂,后来连骂的劲儿都没有了。

  刘迅这才算畅快了。

  徐简再能惹是生非、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但残废就是残废,这一点上,刘迅自信极了。

  可这种自信,在天明之后、看到人去宅空的水仙胡同小院时,一下子就碎了。

  大白天的,刘迅拍门不顾及,可拍来拍去没个反应,她只好让小厮问邻居借了梯子。

  等小厮爬进去开了门,刘迅进里头一转……

  寝间里还有不少东西。

  一眼看去,与从前并没有多少区别。

  只是,梳妆台上的首饰少了,拉开柜子看,里头衣裳也少了。

  刘迅懵了好一阵,直到看到桌上玥娘留下来的书信后,转化为了熊熊怒火。

  长长一封信,两页纸。

  熟悉的字迹清丽干净,说着这些时日对刘迅的爱慕情深,还有离开的不舍与痛苦,可她已经不能再这么跟着刘迅了。

  她想回衡水去,往后清清静静过日子。

  刘迅险些直接把这信给撕了。

  上头内容,他一个字都不信!

  回衡水?

  见识过京城繁华,怎么还能回到那种小地方?

  过清净日子?

  怕是跟着那富贵公子去过豪横日子了吧!

  偏这纸上头还沾过水、晕开了墨,就像是落了几滴泪。

  假惺惺!

  刘迅气得浑身发抖。

  玥娘竟然真的敢离开他!

  他要去报官,他要把这个没眼光的女人绑回来!

  刘迅气势汹汹往外走,还没出院子就叫突如其来的雨势止住了脚步。

  雨声极大,伴着远远雷鸣,炸得刘迅的火气淡了些。

  父亲昨日说过,让他稳当些……

  报官,可不是什么稳当之举。

  但要咽下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去!

  压着脾气,刘迅在院子里坐到了雨停,又黑着脸回了刘府,一直到后院,见到了徐缈。

  徐缈见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抬眼见他衣角湿漉漉的,关切之心自然而然起了,她道:“怎么也不换身衣裳?当心着凉。”

  刘迅含糊应了两声。

  “大清早就出门了吗?做什么去了?”

徐缈问。

  恐是心中有鬼,刘迅觉得母亲的问题话中有话,不由就回避了下,他良久憋出来一句:“没什么,就去外头转了转。”

  徐缈看在眼里,那股子关心之情化作了心痛。

  她已经无法去分辨,迅儿的话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可她又不能不多问两句。

  “我昨儿顾不上问你,怎得太子也来了得月楼?”

  刘迅就怕她这些,硬着头皮道:“凑巧了吧,倒是徐简怎么也来了?”

  “我叫来的,我就想着我们都去听戏,都是自家人,叫他试试,兴许就来了,”徐缈直言道,“可真的看到他来,我还是很高兴、很惊喜的。”

  刘迅语塞。

  这算打草惊蛇了吗?

  他正想着,就听徐缈又继续问他:“我昨儿看着,阿简与太子关系好像有些紧张?明明伴太子观政,怎得倒像是有仇似的?”

  “我不太清楚。”

  徐缈问:“我看你和太子的关系倒是不错,你以前跟着太子时都一道做什么?”

  刘迅被问得有些烦,又不敢在徐缈这儿胡言乱语:“没什么,将军坊里看个斗鸡而已。”

  徐缈不再问了。

  她把刘迅的所有反应都刻在了心底。

  以前不知道迅儿胡来,自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现今只要他胡话多,徐缈以质疑的心思去听,就会产生许多猜想。

  阿简说,迅儿跟着太子胡闹,往后闹出事来,恐是大麻烦。

  看斗鸡,对纨绔是消遣,但对皇太子,显然不是能让圣上满意。

  而挂在嘴上的,必定是最轻的。

  比斗鸡严重的会是什么?

  连劫人都做了,恐怕……

  徐缈的心跳得很厉害。

  一个不敢深问,一个不敢深答,母子两人彼此对付了几句,匆匆散了。

  夏嬷嬷担忧地看着徐缈,七上八下的。

  刘迅出了正屋,正巧遇着刘娉迎面过来。

  兄妹两人两厢一照面,神色都不太好看。

  “徐简昨儿跟你和母亲说了什么?”

刘迅问。

  “没说什么,”刘娉抿了下唇,她本想直接越过刘迅、不去理他,两人插肩时,她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直直看着刘迅的眼睛,“太子殿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你是不是跟他说过什么?”

  刘迅一愣,下意识道:“我能说什么?”

  “我是不是可以当良娣?当侧妃?”

刘娉又问。

  刘迅的脑袋嗡了一下:“你想当?”

  刘娉故意道:“我不行?”

  “你早说!”

刘迅低低骂了声。

  刘娉是他亲妹妹。

  他们刘家人,有点野心不是很正常吗?

  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那他们兄妹开诚布公,好好安排安排,何至于出昨日那种尴尬状况?

  “你早说不就行了!”

刘迅道。

  刘娉捏紧了手中帕子,贝齿咬得紧紧的。

  良久,她才又抬起眼,声音微微发着颤:“原来,你真想卖了我啊。”

  这话语气不太对,刘迅听出来了:“你……”

  “我行,”刘娉顿了顿,又道,“可我不愿意!连亲妹妹的都想卖,你可真狠!”

  扔下这句话,刘娉大步走进了徐缈的院子。

  刘迅被留在原地,愕然看着妹妹。

  他被刘娉套话了?

  刘娉原还吃不准,刚却都试出来了?

  刘娉知道了,等于母亲知道了。

  这一下,他不是打草惊蛇,他是把草都拔干净了。

  他看到了蛇,蛇也看到了他。

  大眼瞪小眼,蛇能一口咬死他!

  下意识地,刘迅抬手抹了下后脖颈,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蛇信子掠过皮肤的冷颤味道。

  这个家,真是待不下去了!

  他不敢去面对母亲与妹妹,他也懒得和郑琉发疯。

  没错,郑琉在发疯,清早醒来,别说枕头被子了,但凡她能抓到手的东西,全往刘迅这儿招呼。

  要不然,刘迅也不会这么早又去水仙胡同。

  后院三个女人,现在他一个都搞不定。

  前头书院看书,他更定不下这个心。

  以前还能去找玥娘,现在,想到玥娘,他心里就光火。

  兜兜转转,刘迅思前想后,无处可去!

  不,他还有一处能去的!

  那座宅子!

  那儿夜里有热闹,白天也没说不让进。

  白天,太子殿下当然不可能同行,刘迅昨儿才刚惹烦了太子,亦不想凑上去。

  好在宅子这里原也分不清他们身份,太子砸了不少银钱,那厢便不愿意得罪刘迅这个“同来通往”的。

  刘迅大摇大摆进去了。

  宅子外头,玄肃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门关上。

  太子白日在衙门,就在他们爷眼皮子底下,根本无需他跟着,因而今日他便来跟刘迅。

  用他们爷的说法,这几天会是刘迅最心浮气躁的时候。

  玄肃想想也是。

  在他们爷这儿吃了亏,还被郡主坑了。

  他亲眼看到刘迅的小厮在水仙胡同爬梯子。

  白天的这座宅子,与晚上看着有些不同。

  玄肃查过地契,没有查出端倪来,这几日又继续梳理着左右几家宅邸的状况,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正想着,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从门内传来。

  玄肃赶忙隐藏了身形。

  很快,大门打开,里头出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两侧走,消失在了两端。

  向左的那个,正好朝着玄肃躲的这一处,叫他看清了模样。

  印象里,他在不久前曾见过这么一张脸。

  玄肃回忆了一番,终是想了起来。

  那是古月的一位行商,跟着来访的使节一道抵京。

  而向右的那个,背向而去,玄肃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但观他行走的仪态,毫无疑问,是个内侍。

  深深看了眼又合上的大门,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刘迅带太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有古月人和内侍?

  这一次,刘迅在宅子里玩了三天。

  春雨阵阵,夏日已近。

  长长的走廊下,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席地而坐,书卷丢在一旁,他静静看着屋檐垂下的水丝。

  不多时,一人行至他身边,恭谨行了一礼。

  “辅国公那儿,查得特别紧,”来人垂头道,“他现在还没有惊动顺天府,小的琢磨着,若叫他抓住些线索,他再问顺天府查些旧档,那处的来历恐会叫他翻出来。”

  金贵人默不作声。

  “他今儿上午,似是在看古月此次来访的文书。”

  “接待使节是鸿胪寺主持、礼部一块办的,他在礼部观政,翻看文书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早不看、晚不看……”

  “徐简鼻子是真灵,”金贵人啧了声,“他这么个能干的,但凡做点事情,总能得些成效,那地方用不得了,该处理处理,喂给徐简吧,也让他捡点便宜。”

  得给徐简寻点事情做。

  要不然,再让他随心所欲地挖下去,恐是要挖出麻烦来。

  可毕竟查了有阵子了,一点甜头不给,徐简怕是不会收手。

  “太子这几日去得勤吗?”

金贵人问道。

  “勤快。”

  金贵人又看了眼天色,道:“去请道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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