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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向着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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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公”的时辰一到,全村此起彼伏响起了热闹喧嚣的鞭炮,高高低低的鞭炮声,响亮而欢快,仿佛也在诉说着对全新一年的期待!  鞭炮声中,背投电视里,赵忠祥和倪萍的配乐诗朗诵《BJ时间》缓缓响起。  “此刻,我们的心跳已经接近了除夕零点,耳边是踏雪而来的牛年急骤的奔腾!”

“此刻,改革开放的中国正迎接八面来风。BJ时间秒针一动,就是大河上下鼓角连营。”

“今夜,让我们趁除夕夜色,向零点集结。踩着本世纪的残雪倒计时冲刺,向着繁荣。”

“让我们以BJ时间的速度和名义向世界宣布:中国将提前向未来时间发出邀请。”

琼剧中,有无数爱国的唱段和全剧,比如《正气歌》、《红旗不倒》等等。  自小学习琼剧的张沈年和黄思梅,也有着朴素的家国理念和炙热的爱国心,听闻这一段,都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他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如今又是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获益者,对这片土地,有着深沉地热爱。  鞭炮火光跳跃中,黄思梅和张沈年依偎着相视而笑,黄思梅轻声道:“时光也在向我们发出了邀请,改革开放、建设四化,只争朝夕!这一年,我想更多的,是如何响应小平同志的号召,先富带后富,带领俄贤村集体致富!”

张沈年对《BJ时间》赞不绝口,对太太的提议更是双手双脚赞成:“写得太好了!咱们呀经历着一个伟大的时代变迁!我们是历史的见证者、亲历者,更是现代化的建设者!如今咱们的生活蒸蒸日上,自然不能忘了咱们的乡亲父老!思梅,你只管放开手脚,需要我和母亲沟通的,您尽管说!”

黄思梅当年家境优渥,村里人对于她愿意嫁给张沈年,都大感意外。  而此刻,黄思梅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知道自己没有嫁错:张沈年有想法、敢拼敢闯,负责任、有担当,这样的男人,哪怕一朝落魄,也能东山再起来。  如今的东方琼剧团,能在风雨跌宕中,全仰仗丈夫当初迈出第一步,去三亚摆摊当倒爷。  若非如此,自己不会跟随他的步伐,开荒戏团;若是没有丈夫奔赴洋浦不忘惦记家,她不会琢磨出茶楼经营的点子,也不会想到要创新种地换新苗。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如今他们不但还清了贷款,还拥有了人生中的一笔巨款,可谓春风得意。  黄思梅寻思着,要反哺社会,帮助更多下岗的工人,找到一份工作:“我想过了,目前咱们不但有三亚、海口和洋浦当地的土货销售渠道,还有海运的路子,所以扩大开荒,雇佣民工耕作,或者合作承包,都是个不错的方式……”  “我太太真是天下第一善良!我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张沈年笑声震天响,黄思梅嗔怒地拍了他一下:“我还想找村长,赞助办一个小学和中学……”  让这些下岗家庭走出阴霾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的孩子走向未来,让他们看到希望!  所以,她想在在俄贤村开设小学和初中学堂,像之前的东方幼儿园一样,收很低的费用,给很好的教育条件。  因为如今俄贤村的小孩读书,都要翻山越岭,到隔壁的大村落上课。  如此一来,每家每户供一个小孩读书的成本就悄然走高。也因为这个原因,俄贤村很多小孩,勉强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不愿意继续求学。  黄思梅大概了解过,一方面是出去求学路途遥远、成本较高;另一方面是背井离乡加上基础不好,他们在求学期间好容易形成“差生效应”,越差越学不好。  尤其是现在大批工人下岗的背景下,这些父母再供孩子读书,自然会难上加难。  张沈年对着黄思梅又是一顿彩虹屁:“教育是百年大计!如今咱们光想着帮父老乡亲们把土货卖出去,让大家脱贫,但却忘了,精神的贫瘠比物质的贫乏更可怕!如果俄贤村的孩子们,都和祖祖辈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俄贤村的未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黄思梅依偎在张沈年怀里,再次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感:不管她想做什么,张沈年永远都会支持她。  夫妻两人商量着帮扶俄贤村的计划,不知不觉,耳边忽远忽近,纷纷传来了公鸡响亮的鸣叫。  *  正月初一新年到,家家户户放鞭炮。  黄思梅打了个盹就爬起来,张罗着给孩子换上新衣服,自己也换上了喜气的红色新衣。  受蒙华香的影响,过年全家初一到十五,身上都得沾点红,不能穿全白、全黑。  她身上穿的,正是钟梨花特地为她定做的双面绣红色两件套:中袖改良旗袍款衬衣,搭配及踝长筒A字裙,耳边还挂着用黎锦线条做的长耳坠,头发高高盘起,整个人端庄大气而又动人无比。  全家备好酒菜,家里就一拨接一拨人前来拜年,先是剧团的七大姑八大姨,再是夫妻两人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无比热闹。  张文轩和张文倩领了红包,就到门口的小卖部,买小汽车、买枪。尽管张沈年常常给他们买各种各样的玩具,但新年的压岁钱,依旧基本都会交代在小卖部里。  尤其是张文轩,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各色机关枪和玩具汽车;张文倩则是各色娃娃,床上摆了大半。  黄思梅常常念叨着,不想让他们屋里堆这么多东西。  但是张沈年宠孩子出了名,明着暗着给孩子撑腰,黄思梅说了也是白搭,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乐哈哈地在院子里玩。  王云飞带着新媳妇来拜年,见了蒙华香就齐齐作揖,封上大红包:“恭喜发财!祝您老新的一年身体健康,龙腾虎跃,日日上台演武旦!”

自从看过蒙华香《穆桂英挂帅》的折子戏之后,王云飞便沦为蒙华香的忠实粉丝,见了她总会肃然起敬。  蒙华香对于这个年轻上进的小后生,也是赞赏有加,经常喊张沈年向他学习。但自从张沈年来电说了王云飞和林子柔离婚之事后,她就对王云飞开始有偏见:她是在琼剧的“真善美”熏陶下长大、变老的,最憎恶的便是“陈世美”富易妻、离糟糠的做法,最喜欢的莫过于糟糠妻子不下堂的圆满。  尽管张沈年反复给蒙华香提及,王云飞和林子柔的婚姻未得圆满原因复杂,但是蒙华香却坚定地认为,王云飞就是被市场经济迷昏了头脑、对不起林子柔和他相伴多年的情谊。  也因为这个原因,王云飞二婚的婚礼,蒙华香只寄了一个大红包过去,连黄思梅都不准她去参与。  王云飞对此倒是毫不介意,甚至直接给蒙华香打电话,说新太太也是个好的,日久见人心,老太太以后肯定会喜欢她的。  年前几日,王云飞还特地打了电话回来,让蒙华香千万要给他面子,初一来拜年时不能让新太太下不来台。  这个分寸,蒙华香还是有的。  不喜归不喜,大过年的,蒙华香还是笑呵呵地接下了红包,反手给他们也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世界是你们后生人的,新的一年,都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大吉大利!”

王云飞开心得连连哎了几声,胳膊推了推新太太:“快!谢过老团长!她可是金口玉言,吉利话咱领下了能顺顺利利一整年!”

新太太笑得眉眼弯弯,跟着王云飞一起拜了拜,看着很乖巧。  *  王云飞和太太林子柔离婚后,消沉了很久。  借酒消愁的他,夜夜无法成眠,那段时间,秘书刘欣如不离不弃,陪伴他度过了那一段最阴暗的时间。  王云飞重新振作起来后,两人正式交往,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就结了婚。  张沈年知道,王云飞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他和太太林子柔的事情,毕竟是家事,旁人再怎么看,都只是围观的群众。  但是蒙华香每每一提及,都会骂骂咧咧:“果然有钱就变坏!这王云飞定是赚了钱,也坏了心,居然离了原配妻子!简直就是陈世美再世……”  甚至恨不能拿狗头铡斩了王云飞,吓得张沈年心惊胆战,连连给她解释,人家是和平分手,离婚也没亏待林子柔。  只是,老人家怎么都听不进去,始终觉得离婚这事,是王云飞不对。  好在大年初一,蒙华香总算没有失了分寸,在一旁忐忑不安的张沈年也算放下心来。  *  张文轩和张文倩手持烟花,兴高采烈地跑进门,见了王云飞就高喊:“王叔叔,新年好!恭喜发财!”

王云飞给他们分别塞了大红包,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哎哟,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大的崽!哈哈哈来,叔叔抱!”

张沈年悄悄拿胳膊肘戳了戳他:“要不是你早年老说事业优先,让嫂子先打掉……”  脱口而出后他才想起来,王云飞和林子柔已经劳燕分飞,张沈年尴尬地打住话尾,拉他进屋喝酒。  王云飞和林子柔离婚的原因之一,就是两人结婚多年,林子柔肚子一直没动静。  王云飞看似放浪不拘,实则骨子里十分传统,脑海里全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旧思想。  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太太看着他一路飞黄腾达,却始终闷闷不乐,也咂摸出了他的想法。  离婚时,王云飞倒也舍得,分了大半的家产出去。  所以,两人还算是和平分手。  钟梨花刚进门,就听到张沈年喊王云飞喝酒,爽朗的笑声响亮地喊道:“恭喜发财!拜年啦!喝酒不能少了我!让我们姐妹一道上!”

她身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九户人家,全是这两三年跟着她一起学黎锦、织黎锦的姐妹。  原本羞赧内向的钟梨花,经过黄思梅强行“带教”,不但成了一名优秀的黎锦老师,而且接人待物也变得落落大方,完全没了刚出俄贤岭时的拘谨样。  她身后清一色的绿纹身大姐们,也都谈笑风生,和汉族驻民没什么两样。  上了席,大伙儿推杯换盏,十分轻松自然。  *  觥筹交错间,织娘符文丽,牵着两个孩子走到黄思梅跟前:“这是我家两个崽,都喜欢唱戏,不知道能不能在琼剧团讨口饭吃?”

符文丽当织娘后,全家便一直跟着黄思梅做土货生活,后面试种新苗,他们家也是第一批的支持者,张沈年转回海岛发展后,她的丈夫刘洪强,便主动请缨成了张沈年的专职司机。  如今张沈年已经鲜少在海上漂,重心转移到了岛内事业的发展上,他们夫妻,也算是跟着张沈年和黄思梅,一点点过上了好日子。  两个孩子因为在东方幼儿园读书,耳濡目染,居然爱上了琼剧,回家后还天天喊着让父母给放碟盘。  所以,符文丽今天才带着他们过来,想要拜师入团。  看着两个小孩亮晶晶的大眼睛,黄思梅犯了难,转头看向蒙华香。  若是从前,黄思梅一定欣喜若狂,尤其是在剧团如今青黄不接的时候,能有新鲜的血液进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可如今,琼剧市场日渐消沉,即便是黄思梅使出浑身解数,又是斥重金宣传车宣传、又是改编折子戏,依旧挽救不了当下琼剧的颓势。  此外,琼剧也需要童子功,现在的孩子都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家长舍不得孩子再吃额外的苦,这要想再培养人才,难上加难。  蒙华香好几次急得在电线杆上张贴纳新广告,却缕缕铩羽而归,无比失落。  也正因如此,东方琼剧团已经许久不纳新。  蒙华香看到儿媳求助的眼神,眸光黯淡下来:因为李东明和林娇娇离开后反踩琼剧团,让她彻底寒心,又因如今茶楼生意蒸蒸日上、琼剧演出却门可罗雀,她已经没了原来那种一定要把琼剧送上春晚的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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