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就让善家大小姐来出罢，不知善姑娘意下如何？”

皇后今日穿的格外雍容，她上身穿的是皇后专用的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下边儿搭的是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百褶裙，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华贵无比。善若宁听到皇后这话，心下无奈，可面上也是盈盈一笑，应下了此事。荥阳郡主看了善若宁那儿一眼，对封定玉低声说道：“瞧着吧，齐河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然就是这般痴心妄想。”

封定玉实在是不知道为何齐河公主对善若宁竟然有这么大的成见，恨不得叫善若宁去死都好，每每见到了她，都要想尽法子让她出丑才是。荥阳郡主见封定玉默不作声，也没说别的。她知道当中内情，可这时候说出来也不是个事儿，自然也就是闭口不言了。两人旁边的翌阳郡主裴碧笙倒是看了两人一眼，微微抬手举杯示意，封定玉与荥阳郡主也回首低低一举。宫宴开始了，第一个便是宫廷乐师们的合奏，领头之人是素有琴仙之称的杜乐师。他弹得一手好琴，今日第一个起调便是叫人陶醉其中。清澈鸣响，如高山流水，大起低落，却百转千回都有一股子别致的韵味。当中落有重鼓，奏合琴声，竟然也是奇异的合拍。荥阳郡主听得是如痴如醉，封定玉也是听得认真，这么高水平的演奏若是放在别处只怕也是听不见的。一曲完毕，君上与太后便是共同赏了宫廷乐师们，接下来便是舞姬们的落月莲花舞。宫中的舞姬个个身姿曼妙，这清雅之舞倒也是叫人百看不厌。荥阳郡主看了先前杜乐师的演奏，对着舞蹈便是失了不少兴趣，她便是拉着封定玉悄悄说话。“玉儿，我听说在民间这一夜会有许多少女一个人偷偷躲在生长得茂盛的南瓜棚下，在夜深人静之时如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这待嫁的少女日后便能得到这千年不渝的爱情呢。”

荥阳郡主凑近封定玉，小声问：“是不是真的呀？”

封定玉哑然失笑，低声回道：“这我可不知道，乞巧节传说这么多说不定呢。”

“我往年都在宫里过，你这也是第一回在宫里过乞巧节吧？”

荥阳郡主十分好奇封定玉前些年都在做什么：“你以前怎么过的？”

“我呀，我都是与我家兄长弟弟们去瞧天灯呀。”

封定玉笑道，她今日倒是不能出去了。也不知哥哥们是不是有空带上小言去瞧瞧天灯呢。荥阳郡主撇撇嘴，觉得没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好玩的呢。瞧天灯，宫里也是有的。等会宫宴完了我带你去看看便是，今日我可就与你一同住啦。”

封定玉看向她，“公主殿下准你今日不回府吗？”

“今日乞巧佳节，她总不能一直拒绝我吧。”

荥阳郡主很是得意，她今日央着哥哥一同求情的呢。幸好公主娘亲答应了，不然的话，她哪敢呀。封定玉应了荥阳郡主，眼神倒是一直都在宫宴的舞姬身上，荥阳郡主就是不明白这舞姬跳舞有那么好看吗？也不是没见过呀。荥阳郡主仔细顺着封定玉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她看的根本就不是舞姬，而是对面的善若宁！善若宁这会儿的脸色可算不上是好，她是擅长跳舞没错，可今日她却不是那么想出风头的，齐河公主让她去开场，这摆明了就是要刁难她！“说不定今日可以看到她出丑呢，哼。”

荥阳郡主这会儿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跟齐河公主的心态一样一样的。封定玉看着善若宁的神色心中却想着不一定，善若宁这么多年来和齐河公主交手，也是胜多败少。今日齐河公主刻意的为难她，她也不一定没有后招。再说了，善若宁本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就算这会儿她心思浮动，不知如何是好，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在这种场合出丑。以善若宁的性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封定玉于是默默不语，这宫宴上的节目表演了一个又一个。对面善若宁的表情也愈发淡定了，封定玉微微一笑，看看吧，这女人怎么会让自己陷入两难呢。“荥阳，你估计要失望了。”

封定玉突然在善若宁对着上首微微颌首，离席的时候对荥阳郡主说了这样一句话。荥阳郡主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今日看不到她出丑了。”

封定玉没说话，倒是翌阳郡主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话，丰姿瑰丽，眉清目秀的模样竟然叫荥阳郡主有些晃神——这才是精致的美人儿。荥阳郡主很快也反应过来，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原来翌阳也不喜欢善若宁啊，这话说得比她还要直白呢！翌阳郡主似乎很乐意见到荥阳郡主这么有些愣神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不再说话了。反而是荥阳郡主真的有些不解，这翌阳郡主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了。封定玉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好小，荥阳郡主太像个小孩子，当真做事都不愿意多想的。两人的性格只怕也是相差不远的。她知道，翌阳这人的性子实在是十分护短的。可封定玉到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何翌阳郡主对善若宁竟然也有几分不满，她素来和京城的贵女们没有什么交往，来往之人多半都是皇家郡主公主。可是很快，封定玉便是知道了原因了。宫人们接二连三的往大殿上搬了几个画屏，还是可以前后反转的空白画屏，摆在当中摆成了半圆的样子。摆好了之后，又陆陆续续摆上了几只小缸，缸中还有不少的颜色，中间便是留下了一定的距离之后给退了下去。众人都不知道这是上的哪一出，却也不得做声，可封定玉却是对这一幕极其熟悉的！她倏然抬头看向君上，发现君上面色微微带笑，似乎也有些期待。封定玉嘴角也扯起一抹笑意，看来善若宁当真算是个有心思的了。众人还不不知所以的时候，又传来一阵细碎却整齐得很的鼓声，鼓声渐渐变大，却不见乐师也不见乐器。就在此时，有四名男子舞者稳稳的抬来了一只半人高的大鼓，那大鼓之上竟然站着一个轻衫白裳面带薄纱的女子！那女子站在鼓上，虽一点儿不露，却是身姿曼妙，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飘渺之感。一条水袖长长甩出，竟然生生的挽出了一朵花一般的模样。那女子灵巧上前，擒住那似花一般的水袖，旋转着跳下了大鼓。四名男子便是有节奏的敲打起大鼓，而那女子则是在画屏之间穿行跳舞。风将将扬起她的裙摆，她长袖一翻，又是另一番撩人姿态。鼓声渐渐加快，她跳舞的动作也是渐渐加快。绕着颜色缸子与画屏之间，水袖长策，足尖轻点，那四面画屏竟然翻动起来，引得众人纷纷倒抽凉气——这可是高手啊！“看，有画！”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那原本空白的画屏之上竟然出现了画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