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把脸，睡意全无。　　沈卿在阳台上站定，看向远处郊区还在不停燃放的烟火。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就打开了和谢明朝的聊天框。　　上一次联系还停留在一星期前问他作业写完没。　　【不着急，我会在开学前三天写完】　　沈卿：【原来学霸也喜欢把作业堆到最后写吗？】　　谢明朝：【不是，云禾有开学考，写些题目可以找手感】　　沈卿本来还想找他借鉴一下作业，但他都没写，她也干脆不着急了。　　相信以她好同桌的人品，一定会解救她于水深火热的。　　屏幕上此刻弹出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沈卿回过神，不确定地捧起手机再看了看，的确是谢明朝发来的消息。　　她怔怔地看了那四个字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新年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在？】　　谢明朝：【顶上出现了正在输入的状态】　　沈卿恍然想起她刚刚似乎的确是不小心呼出了键盘。　　【那你还挺细心】　　她回复完之后，直到屏幕熄灭也没等来他的下一句话。　　惆怅上涌，沈卿烦闷地将下巴埋进毛绒睡衣的衣领里，深呼出一口气。　　不知站了多久，烟火停歇了下来，炸开的光亮黯淡下去，只留凄冷的月光倾泻而进。　　被她丢到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沈卿从压抑的思绪中回神，挪动着已经僵硬的脚向床沿走。　　看见是谢明朝打来的视频通话时，眸子愕然睁大。　　“他是不是打错了？”

可手上的动作快过了大脑思考，沈卿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了接听。　　自己那张怨妇似的脸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眼前。　　谢明朝看到她在昏暗月光下显得可怖的脸，面色平静地将镜头点了个翻转，画面陷入一片漆黑。　　什么意思，她有这么吓人吗！　　“你把灯打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的是通往地府的电话。”

他像是在朝什么地方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时断时连。　　沈卿打开了灯，骤亮的光将整个房间照亮，她被晃得闭了闭眼。　　“还说我这里黑，你那儿明明也不开灯。”

“开灯就不好看了。”

谢明朝还在走，沈卿隐约还听见了踩过枯叶的清脆声响。　　“你在外面？”

“嗯，我和我妈回了老家，现在在后山坡上。”

画面一丝晃动也没有，沈卿觉得他肯定是把后置镜头挡住走路的，忍不住说：“你能不能让我也有点参与感？”

“参与感？”

谢明朝拿开了遮住镜头的手，对着前面拍，“像这样？”

他还顺带打开了手电筒，画面一亮，左右两边的树枝突然出现，沈卿应激地往后缩了缩。　　“你是要去哪？一路披荆斩棘的。”

谢明朝：“山谷。”

沈卿下意识就阻拦了：“这么晚了还走山路很不安全的，明天看其实也可以的，不急于一时。”

他啧出声轻笑：“平日里你总是背地里给我扎小人盼不得好过，怎么现在担心起我的安危来了。”

能不能不要再提扎小人这件事了！她又不是真心诅咒他的！　　沈卿怕谢明朝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将镜头转向了大床。　　发现自己床上还胡乱丢了件内衣时，又惊慌失措地移到了阳台上。　　谢明朝大概是没注意到她的镜头画面，一直在专心前进。　　沈卿松了口气，也跟着他的视角往前。　　她现在颇有一种VR探险的游戏体验。　　谢明朝穿过树林，眼前才开阔起来，他稍抬起手机对着天空，问她：“能看见什么吗？”

“漫天繁星，”沈卿声音难掩惊喜，“在城市里几乎看不到这样的景象。”

她有些感动，“你就是想让我看这个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穿过那么破败的树林吧？”

“只是看星星的话的确用不着，”他将手机调回正常角度，继续往前，“有更美的东西。”

沈卿心弦微动，期待地问：“为什么会想到我？”

对面静默了片刻，语气寡淡如常。　　“顺便而已，你不在我也会去看的。”

她感到一阵低落，克制着没在声音里表现出来，冷嗤：“反正我也没多期待。”

谢明朝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调：“噢。”

他又走了一段路，长到沈卿都等困了，才听见他开口：“到了。”

她勉强打起精神，抬起眼往屏幕上看去，惊呼出声：“好漂亮！”

“这是夜昙，只在一月夜晚开放，”谢明朝在花丛前蹲下，把手机往前探，“花期只有一个晚上，所以能不能碰上花开全凭运气。”

“沈卿，你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

“能不能帮我拍个照？”

她兴奋地恨不得把脸贴在屏幕上，“我一定得发个朋友圈炫耀！”

他的手机像素很好，沈卿收到的照片很高清，角度光影都选得恰到好处。　　“你的拍照技术挺不错啊，”她大方夸赞，随意地说了一嘴，“不像陈迁总是死亡角度，拍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谢明朝幽幽地一啧：“陈迁就是那天晚上吐了一地的细狗？”

细狗？他一个没时间冲浪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词啊！　　虽然说陈迁的身形在男生中的确偏瘦了些，那张白净的脸又尤为讨男同喜欢。　　“啊……是他，”沈卿一时半会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陈迁，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是瘦了点，但其实不娘的。”

谢明朝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噢。”

夜昙已经有了闭拢的趋势，花瓣在肉眼可见地往里拢。　　他站起身，沈卿问：“要回去了吗？”

“打算了。”

谢明朝理了理褶皱的衣摆，镜头无意间怼着天几秒。　　“谢明朝！”

她忽然激动大喊，“有流星！”

他微讶地仰起脸，果真看见一闪而过的流星。　　沈卿已经将手机丢到一旁，双手合十，还不忘提醒他：“快快，许个愿！”

他淡然地没动，“我不信虚无缥缈的念想。”

她催促：“你就许一下，万一成真了呢？”

“行，听你的。”

谢明朝在空地上坐下，“早日暴富。”

沈卿比他还着急：“说出来就不灵了！”

“与其信命，不如信自己，”他看向夜空，“那你许了什么愿？”

“我许愿上天给我三个愿望，这样我就能一直许愿了！”

“嗤，你玩bug会被反噬的。”

其实沈卿许了个与她无关的愿望，希望谢明朝岁岁常安。　　（花名我瞎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