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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温酒且覆百尺寒 > 第八章 破霄

第八章 破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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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惊雷,树梢摇晃,风愈浓。“前面的,且慢行!”

清亮的声音唤住了往悬壶居缓步移动的老者。潺潺的流水叮咚的敲击,严冬肃杀,万物凋零,唯松柏繁盛。凌风一过,利刀般的松针掠过脸颊,风扫落叶细细簌簌,老者一手端起腰间酒壶一阵猛灌。突然,老者粗犷的大笑起来。“师兄,好久不见!……”一袭白衣倾泻而下,轻巧的立在老者身边。“今日提了壶你最爱的青梅酒,一起喝一杯?”

温初衍抬了抬手中的酒坛。清香酒味早已钻进了宫长风的鼻子,恳切的点了点头。“师兄,走……”元日,山外早已热闹非凡,天还未暗却也早已灯火阑珊,而这隐在深山的悬壶居却静谧的似乎隔绝尘世。悬壶居位于峭壁之上,一泓清泉顺流而下,是观里深处极难寻的一处小居,曲径通幽,周边层层叠叠的茂林修竹,即便是寒冬也是一片青翠、禅深的地方。真谓是山高不碍白云飞,竹密不妨流水过。檐前梅花飘香,温初衍随手拿起倒扣在竹台上清透的瓷茶杯,满满倒上青梅酒,你一言我一句,一壶清酒下肚,两人已微醺,酒生冬暖意。不知何时,两人已不在竹台旁,半依着屋顶,抬头看着逐渐暗淡星光的天空,眼里满是心事。“你不是说还有数月才会回来?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温初衍修长的手指搭在瓷茶杯上,萤火星星点点,流光为灯,杯盏中的梅酒都莹莹闪光。“师兄,难道你没有感觉到,结界……?”

宫长风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初衍。疑问还未消除,温初衍慢悠悠的回应着。“唔,真是好酒。长风啊,你还是这般心细。我已探查,破霄剑还安然的在琉璃塔寒潭中。”

许是酒劲有些上来,温初衍摇了摇头,眼里多了丝担忧,复又说道:“但,琉璃塔的结界确实在波动。”

宫长风盘起双脚,正襟危坐起来,闭目冥思,突然间冒出一句:“师兄你还记得,师尊曾说,破霄剑乃琉璃塔周身结界的阵眼,天引灯乃整个珞珈灵脉的根源。”

提及此处,宫长风挠了挠头,“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破霄剑仍在,怎得琉璃塔的结界却变化如此诡谲?今日申时,琉璃塔的结界竟有一刻全然消失,我本欲前去助师兄一臂之力,待我行至山门,结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遂想着,师兄定然是平息了的,我呀,这身子骨越发不中用了,也累的力竭,便想回这悬壶居休憩片刻。”

聊的嗓子眼似乎有些干涩,“咕咚咕咚”,宫长风顺势又贪了几口梅酒。“百年前也出现过这种迹象。”

温初衍深沉道。“此话怎讲?”

宫长仪挪了挪身子,仔细听着。“我查遍典籍,在师尊留下的一个旧手札里看到,应天建国不久,清都本也是繁华城池,后来,一堕仙凡所踏之地焦火蔓延,并以吸食人的魂魄为引修炼,却是一夜空城。当朝天子求得师尊出手,那堕仙与师尊战至胶着,师尊即将抵挡不住,届时琉璃塔结界波动,灵气似有若无,就如今日一般,后来,清源天尊降临,力挽狂澜,方才制服那堕仙,还以太平。”

宫长风一听,深感赞同,双手抱合,默默的点了点头。竟转换起主次,安抚起温初衍来,“我似乎忆起师傅坐化时,曾告诫我等,破霄剑出、天心石亮,天引灯灭、天道法灭。如今,既然破霄剑、天引灯都安然无恙,天界的天心石定然也是没亮,又有百年之鉴,又何须如此自扰。看来呀,是我多心了!此等异象断然只有天界神官才有此能力。三界之中我等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等区区地仙,毕竟与神族是有天壤之别的,说不定又是哪里来的神官大能,顺道来凡尘瞧瞧,我现在是宽心的很呐。”

他拿起酒坛就是猛灌,开怀的摸了摸自己微撑的酒肚,叹了口气。温初衍转了转手中的杯盏,笑了笑,“你瞧你,刚刚还躁动的灵气也平息下来了,哈哈哈。师弟,既然你回来了,那便帮我看管观里一段时间吧。”

“师兄,你又要闭关?”

“嗯,花未开全月未圆,以我现在的修为还远远不足以抵抗师尊所言,天道法灭。若是没了这云岩观自天而运的结界,怕是也遮不住其中的天机。”

温初衍扇起扶光扇,一深一浅,目光坚毅而又深邃。“如此。嗯,长风,定当竭尽全力。”

宫长风言罢,抱了抱拳。温初衍的扶光扇停了停,眼角勾了丝笑意,“等过了元宵,我们门下弟子也该出山历练历练,师弟,你觉得呢?”

见宫长风没有回答,温初衍撩了撩发丝,道:“罢了罢了,我瞧你是舍不得的。”

“咳咳,江柔身子弱,还是在悬壶居随我一道施医治病,至于北宸……”宫长风趁机岔开话题,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问起自己的小徒弟,“北宸今日可寻到什么好器魂?”

“我本捏算今日将有万年法器出世,但只宵片刻那法器的灵气竟散了...”宫长风直摇摇头,“那,还真是可惜。”

“不过,听雨、新秋、北宸皆觅得趁手的器魂,唯有元夕的器魂……”温初衍收起了扶光扇,温吞的茗了一口梅酒。有些无奈的接着道,“似是一条小巴蛇,来日我再替她寻些更合适的法器吧。”

宫长风一听,起了精神,“元丫头也去啦?能寻到器魂,已经不错喽。这么些年不见了,孩子们都长大喽。以后啊,也是能独当一面了。”

宫长风是祖师爷陆沧鸣唯二的徒弟,听说祖师爷近五百岁收了观主温初衍,接着便是年近千岁收了宫长风为关门弟子。说起云岩观人人尊称一声“师叔”的宫长风,明明是得道的修士,却偏偏爱琢磨那些奇花异草。听说当年拜入陆沧鸣门下,便是一心只想学这药法医术,顺带学了那些修仙道法,学成后,极爱夸耀自己“神手医仙”的名头,十分引以为傲。如此,自然也是极受小辈们的尊崇,不仅医术高明,修道修的也是深不可测。小辈中尤其是元夕,只要宫长风回观里,那可是马不停蹄、恨不得天天往悬壶居跑,最爱缠着他讲山下的奇文怪志。可以说,宫长风是从小看着元夕长大,清楚的知晓元夕的顽劣本性,于通道一说怕是此生无缘,比其他师侄亲近的多,也宽容的多。静默了片刻,许被天空一束花火打破,宫长风喃喃道:“今日已经是元日了呐。”

“是啊,又是五载。”

一口清酒,宫长风唏嘘道:“数日前,我恰巧途径东陵湖畔的老宅。”

不知是情绪到了,还是怎地,停了片刻,复才又道:“那株紫藤已经那般高了,笼烟当年说那是给我种下的。”

长吁一口气,又是一口猛酒,嘴里含糊着:“那时候凌云壮志,斩妖除魔,不安于平淡,不屈于平凡,一心觉得自己定能闯出一番天地,从没把身旁的人,身旁的事,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人间烟火有多美好,平凡的生活也藏着最踏实的幸福。我好像错过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后面的话竟然哽咽在嗓子眼。温初衍拍了拍宫长风的肩膀,宽慰道:“那些年的洪流瘟疫,也是天数,长风,……”风儿摇晃着树梢,微弱的萤火照着枝丫映射在他们身上,宫长风逐渐从悲怆的情绪中努力拉回自己,看着沟壑般粗糙的手掌,直呼:“老了,真的是,老了。”

抱着酒坛,放空了几秒:“师兄,你再陪我坐一上片刻罢,我们许久没有这般畅怀的聊天了,竟然还有些怀念,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寒灯一点,风雪打窗,冬夜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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