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乔妙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别以为，下跪就行了。”

　　“我这不是花招。”

老太婆一双老眼婆娑。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让我去找我儿子，我没找过吗？他要是但凡听我一句劝，我又何必今天来现这个眼？

　　我知道，我不该打你，也不该骂你，但是乔姑娘，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能明白了。

　　我儿子他……他虚岁都二十七了……

　　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甚至连个正常的女朋友都没有，你说我这个当妈的，我能不急吗？

　　周围的人都来问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这个当妈的我不了解他吗？

　　他有什么问题啊？他就是被你收了心了啊。”

　　孙文忠的妈妈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充满地用手背擦过，然后很吸了一下鼻子，接着道。

　　“乔姑娘，我知道，你是大老板，有钱，开豪车、住大房子，可是我跟文忠他爸，我们不贪图你的钱，不该我们的东西，我们根本没想过。

　　我和他爸，但单位里呆了一辈子，拿的都是死工资，本本分分，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们也不想发什么大财，就这么顺顺当当这么过一辈子。

　　文忠他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

　　他在学校成绩也好，后来当了兵，回来转业就当了警察，他工作很勤快，同事上司没有不喜欢他的。

　　我和他爸从来都没有指着他大富大贵，我们就希望他正经结个婚，生个孩子，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以后老了不至于孤苦无依。”

　　“乔姑娘，我们两口子一辈子含辛茹苦养大这个儿子，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可他遇见你，他就跟着了魔似的。

　　我们劝过、骂过、甚至打过……

　　闹到现在，这儿子都快和我们决裂了。

　　我和他爸多少年没有和他吃过一顿团圆饭了。

　　乔姑娘，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行行好，你就放过他吧。

　　我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孙文忠的妈妈说完，真的头一低就朝着她磕了下去。

　　“喂，你……”

　　乔妙刚要上前去扶，就听周围的邻居道：“小姑娘，你就当行善积德，答应了人家吧。”

　　能在大下午出现闲逛的，大多都是老年人，他们很自然地就带入了孙文忠他妈妈的角色。

　　他们也有子女，试想一下，如果他们的子女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谁也淡定不了吧，更何况刚才乔妙那么凶的态度，大家自然更站孙文忠妈妈这头。

　　“对啊，对啊。”

　　“你看看，人家一把年纪了，都跟你下跪了，你还要人家怎样？人还是别太泯灭了良心，否则会遭天谴的。”

　　“就是，要是我儿子遇到这样的女人，我非得把她撕烂了不可。”

　　…………

　　乔妙想要去扶的脚步停住了。

　　她不怕对方又吵又闹，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步步往后退。

　　最后，索性转身跑了。

　　这样的情况，除了逃她想不到第二种解决办法。

　　她可以一巴掌打在一个找她无理取闹的疯子脸上，但是她不能面对一个苦苦哀求自己的母亲。

　　“乔姑娘，乔姑娘……”

　　孙文忠的妈妈还在身后喊着她，可是她只能跑，一直往前跑，连头也不回。

　　她从前一直以为，她和孙文忠，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但是她忘了，孙文忠是独子，他家中还有日益年迈的父母。

　　她不一样，她怎么胡闹都可以，但是孙文忠，他不行啊。

　　以前孙文忠从来没和她提过这些事情，她忙着生意挣钱。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一个独子怎么会每年来陪她过年，而家里父母一点不想他，不念他……

　　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他二十多岁不结婚，家里面又怎会一直不催婚、不着急……

　　她只是沉溺于享受他的付出，他的陪伴，从来没有去想过，他在背后默默地承担着什么。

　　她还是不喜欢孙文忠的妈妈。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无缘无故在你脸上打一巴掌的人。

　　但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他的妈妈没有错。

　　她有公司、有未来，而他的父母，他们只有他……

　　乔妙回到家，她长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孙文忠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开门声，他回过头来。

　　“回来了？”

他冲着乔妙道。

　　乔妙把包挂在衣架上，一伸出手，惊愕发现，她刚才失魂落魄，手里拎的菜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丢的。

　　算了，反正这顿饭，她也不打算做了。

　　“你还是不去上班吗？”

她问他。

　　“急什么？”

孙文忠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你不是说要养我吗？怎么？这才几天啊？就不想养了？”

　　他半开玩笑地道。

　　十分熟练地拿起搭在凳子上的围裙穿在身上，一边问她：“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发现她半边脸微微地红肿。

　　“你的脸怎么了？”

他赶紧问道。

　　“没什么。”

　　乔妙偏过头，用长发遮住脸，语气有些淡淡地道。

　　孙文忠只注意到她的脸，压根儿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不对。

　　“明明就肿了，怎么会没什么？”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抚她的脸，却被乔妙反手“啪”地一声把他打开了。

　　“孙文忠，我们分手吧。”

她说。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来得始料未及，孙文忠直接在原地愣了半晌，半晌后才反映过来。

　　“什……什么？”

他问。

　　“怎……怎么会突然……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没做好？是不是我哪里让你生气了？”

　　“没有哪里做错了。”

乔妙忽然提高了音调，打断了他的话。

　　“就是腻了。”

　　“腻了？”

　　“是啊，就是腻了。”

乔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吗？好聚好散，如果哪一方想分开了，就随时可以分开，绝不纠缠。

　　那我现在就是腻了，不想继续了，想分开了。”

她的这些话说出来是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