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洋见多了演员不肯用脑来演戏,总有人觉得长的漂亮,背背台词就是明星了。
结果在片场演了几十个角色还是龙套!
想做一个好演员,就得像宋浣溪这样,知道分析角色的性格,抓住角色的特点,才能塑造出一个精彩的角色!
这些念头在裴远洋脑中一闪而过,他继续专注的聆听了下去——
“可是我平时连条鱼都没杀过,要怎么演,才够冷酷,够无情?”
宋浣溪因在池记长年读报的关系,讲起话来很有点绘声绘色,只是她自己未察觉,听的人觉得格外有趣罢了。
裴远洋不知不觉唇角微扬,很是配合地问了一句:“那你要怎么演?”
宋浣溪笑了起来:“我就想,我平时,什么时候最凶?努力把最凶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好啦!”
裴远洋很难想像,眼前这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要如何凶起来,就像是一只小奶喵,再努力呲牙,也只会让人觉得可爱,而不会觉得凶!
偏偏宋浣溪又真的演出了阿拉贡的无情和冷酷!
仅仅凭借一个眼神!
裴远洋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少女身上,他的眼中,只有她因快乐而灿烂的双眼,因欢喜而扬起的唇角!
他甚至注意到了她两颗探头探脑的小虎牙,和若隐若现的浅浅梨涡。
乃至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他却恍惚的要迟上几秒才反应过来:
“什么?你说,你想像着,你二妹又惹你生气,你用眼神瞪向她?”
裴远洋终于反应过来,英俊的脸上难掩惊奇——那镇住了全场,包括一干导演编剧和若干演员的强大眼神,竟然只是为了威摄一个小女孩?
一个比宋浣溪还要小的女孩子?!
裴远洋由衷道:“你妹妹胆子真够大的。”
宋浣溪笑了起来,于是,裴远洋又发现了她一个特点——她笑的开心时,两眼弯弯,很甜!
“她呀,胆子小的很,我一这样看她,她就溜回房间了,摔门都不敢,摔到一半还要用手再轻轻拉住。”
裴远洋完全可以想像到当时场景,他不禁会心的笑了起来:“你们姐妹真是有趣。”
宋浣溪却反将了他一军:“我看您和五老板关系也很好呀。”
裴远洋愣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宋浣溪的意思:兄弟姐妹间,吵吵闹闹再正常不过,感情却也在这日常的琐碎中点滴积累。
就像他和五哥,一起打拼这么多年,时常意见相左,不依然是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个女孩子真的蕙质兰心,轻松就让人共鸣。
这也是成为优秀演员的特质之一。
你演的角色,无法让观众共情,不能随你一起哭,一起笑,那这个角色就塑造的很失败。
这样的角色,演一百个,也不会让观众记住你!
裴远洋越发看好宋浣溪。
宋浣溪的心思却已经飘远,池记的老客们若是知道她演了这样一个角色,怕是到影院也认不出她来!
前面她从头到尾穿着黑色长袍蒙着脸,后面变身之大,她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她还戴着面纱!
……
或许,陆先生能认出她来?
……
陆先生此刻非常烦恼,门外的那位云贵督军之子,原来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在门外蹲了两天没合眼了!
一双眼熬得通红,还能边上牌桌边监视他!
只要他一出办公室的门,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立刻探照灯一样照过来!
陆兴邦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要敢单独出这场子,对方就敢在外面阴了他?!
眼见时针逼近七点,外面天色渐暗,陆兴邦渐渐坐不住了。
他要早一点到池记,去查探出肥羊的身份,剩下的时间,要专心听阿浣读报。
昨天他就没听成!
一整天坐立不安,未尝不是没有食到精神食粮的原因!
就在陆兴邦准备跑路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刀疤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兴哥,那老赖又要借钱。”
三天时间,龙五的别称,成功从肥羊进化到了老赖!
陆兴邦已经签的麻木,随口问道:“多少?”
刀疤:“……五十。”
不多,也不少。
陆兴邦瞥了眼左手边的一摞欠条,十块二十,到现在三十五十,龙五这一天下来,又倒欠他五六百块!
他随手接过欠条签了,反正对方有个大明星老婆,跑是跑不掉的。
他们这种混帮派的,最喜欢和这种名人打交道,只要对方还想保住名声,就得照着规矩还钱!
陆兴邦想了想,对刀疤耳语了几句。
待刀疤出去后,他在椅上用外套帽子做出了一个假人,又候了片刻,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怒吼:“你出老千!”
接着就是一阵骚动。
陆兴邦二话不说,行动起来,这个场子为了掩人耳目,是栋大楼的半地下室,他的办公室里的窗就比较高。
陆兴邦看准窗沿,用力一跃,双手稳稳地扒住了窗台,接着十指用力,单腿搭上了窗沿,他费力的从狭小的窗户钻了出去,看着两手上的灰,忍不住啧了一声。
拍了拍双手上的灰,陆兴邦大步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阿疤就迎了上来,这个高个子的俊秀青年不发一言,抖了抖手中西装,陆兴邦转过身,就势套上。
两个人一起,向池记行去。
至于赌场里的小骚乱,相信刀疤会处理好的,不然要手下干嘛!
何况老千本来就是他们的人。
陆兴邦满心期待,找出那只肥羊,他就可以摆脱那位阴魂不散的督军少爷了!
到池记的路,二人都已熟的不能再熟,陆兴邦是个人爱好,阿疤是被迫走熟,如果要说还有什么区别,阿疤的路线图上,还要拐个弯,把宋家给圈进去。
很快到了池记云吞店。
陆兴邦轻车熟路的到了角落里的位置,说也奇怪,哪怕他不来,店里满员没座,这个位置也鲜少人坐。
熟客们虽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下意识地对他敬而远之。
也就一个陈启安,大抵是无知者无畏,也把这位置当成了固定位。
阿疤并没有和陆兴邦坐到一起,这个俊秀后生,一进云吞店,就如鱼得水,点了碗车仔面,顺势就和一班熟客聊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