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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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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林阿齐缓慢的停下自行车,他特地将自行车往身侧斜着方便她的脚能勾着地板。见她下了车冲她笑道,“我去找位置放车,你在这里等一下。”

她点点头目视着他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而抬着手腕遮住刺眼的日光,眯着眼凝视着不远处的操场的跑道。操场上人声鼎沸,所有热血青年肆无忌惮的在跑道挥洒着汗水,这一幕幕勾着她初中时期的点点滴滴。想到初中因为肥胖丑陋的自己被当成那般可笑的笑柄,悱恻的心绪再一次涌起,心头一阵说不明的意味让她直犯烦躁。现在她又是一百五十斤的大胖子了,说不自卑是假的,她后来的所有自信也不过是自己的外貌给予的。难道只能再体验一次初中自卑到尘埃的生活吗?“发呆?在想什么呢?”

一把遮阳伞至她头顶撑开,一股浮漾着夏季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林诗婉怔了怔下意识的仰起头,少年站在她身后正撑着伞为她挡住了灼热刺目的日光。他背对着阳光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的间隙,燥热的空气仿佛被空气净化器所过滤而去,只弥漫着清凉舒适的微风。猝不及防的对视惊的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白皙透亮的手臂暴露在炽热的日光下有些灼痛。他眉头一皱,一把将她重新拽回伞下,如同大哥哥一般告诫她,“太阳现在很烈,别被晒伤了。”

被他手抓住的臂腕此刻竟比被烈日的炙烤还炽热几分,她脸上浮起红晕磕磕绊绊的往教学楼跑去。边跑的同时还不忘冲着身后的少年摆了摆手。“没,没事,反正我皮糙肉厚的,我走了!”

“诶?小婉!”

林阿齐伸出的手僵在原地,无奈的瞅着前方那跑的俨如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逐一般的少女嘴角忍不住泛着笑意。小婉刚刚是在躲他吗?怎么了?难道他惹她生气了?林阿齐思忖片刻却怎么也想不通,无奈之下只得摇了摇头,“应当是我想多了吧?”

收起遮阳伞,他迈步朝着自己的班级慵懒走去。光影交错,蝉鸣长彻。一路小跑到教学楼下的林诗婉已然气喘吁吁,她拨动着额前厚厚的刘海蓦的叹了一口气。心跳止不住的颤动在胸腔内,方才被他触碰的手腕仿佛还有他的体温残留在皮肤上。“阿婉!你来啦!”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林诗婉猝不及防往前进了一步,稳住身形才转眸望向来人。是小蝶和张婉君。张婉君收回拍打她肩膀的手笑意盈盈的站在小蝶身侧。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她们两个是她后面出了社会才认识的好闺蜜,不过在她撰写的世界中,她希望她身边的好朋友都能够成为阿齐的朋友。她更希望阿齐能有熠熠生辉的未来,小蝶能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婉君能有疼她入骨的亲人。总之,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经历和结局都会是美好的。“完了!刚吃的太饱又跑的太快,肚子有点抽筋。”

张婉君蹲下身子试图缓解疼痛,慢悠悠的吐槽起来,“我都被我妈逼疯了,天天喊我喝鸭汤,我都要喝吐了。”

“有鸭汤喝还不好?我在家都要自己煮饭,我妈只会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对吧阿婉?”

小蝶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清风徐徐掀开她鬓角的碎发,现在的小蝶正值大好年华是个身材纤瘦的少女。在这个世界,她要让这个可爱天真的女孩远离不美好的婚姻生活,寻觅到一个好的如意郎君。“丁零零——!”

聒噪的走廊随着响起的上课铃声,瞬间静谧下来,小蝶拉着林诗婉和张婉君的手就拼命的朝着教室狂奔而去。“快快快!今天是灭绝师太的课!迟到了就完了!”

林诗婉无奈失笑,在那懵懂青涩的青春期里总会有顽皮的小孩会为严厉的老师取一两个绰号。灭绝师太是她的数学老师,印象中她长得特别漂亮,也特别的会扎各式各样的发型。可她却是全班噩梦般的存在,班上调皮捣蛋的同学见了她都被治的服服帖帖。……林诗婉挽着她们的手进到班级,面对一张张陌生熟悉的脸庞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目光环顾一圈身后嬉戏打闹的男同学,烦燥厌恶的感觉再次升起,她蹙眉不去看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上课!”

“老师好!”

上课的仪式照常进行,有气无力的问好声又为班上的同学添了一丝困倦乏力。聒噪的春蝉潜在林间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长鸣,林诗婉随意的翻着数学书。完全看不懂。是的,她严重偏科。同样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的语文从未下过一百三十,然而数学却能考个位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小学的那个语文老师,上小学的她不爱学习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她从未得到过老师的赞扬。然而某日不知是她开了小差被语文老师发现还是如何,总而言之老师叫她起身回答卷题,出乎意料那题她恰好知道。老师开心的赞扬了她几句,初尝甘甜的她自那日起便努力的学起了语文,对语文老师也越发的喜欢,成绩自然而然也提升了许多。“唉。”

林诗婉长舒一口气转着笔玩,看来数学要从头补起了,不过借此机会倒是可以接近阿齐让他帮忙补习!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放学钟声敲响后便传来了悠扬的歌声。夏天的傍晚总是暗的很慢,似喝醉的云儿打翻了调色盘,晕在天边形成了橙色云絮。林诗婉和张婉君、小蝶三人背着书包踱步在校园,树的剪影斑驳落在地面上随着风儿摇曳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小蝶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道,“终于放学了,再不放学我真的会累死。”

“对啊,回家洗个澡晚上早点睡觉。”

张婉君在一旁不住点头。走到学校操场和车棚的分岔口,林诗婉松开她们的手,在她们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指了指操场笑道。“我要去跑步,你们先回去吧。”

小蝶皱起眉头,“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跑步?阿婉心情不好吗?”

林诗婉苦笑的抬了抬自己肉乎乎的手肘,“你们看我都胖成这样了,能不减肥吗?”

婉君摇头,“胖嘟嘟的才可爱!”

果然,婉君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把她当成仙女一样看待。“好啦,你们快回去吧,以后我都会去跑几圈呢!”

不等她们回话,她便招了招手转身朝着操场方向小跑而去。张婉君狐疑的瞅着林诗婉渐渐远去的身影片刻后转身问同样呆滞的小蝶,“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小蝶收回目光,“不知道。”

……进了跑道,林诗婉将鞋子脱下放置一旁后便围着操场跑了起来。放学后的操场依旧有许多散步和打羽毛球的学长学弟,天气也不再如中午那般燥热,反而微风拂过还带来了丝丝凉意。随着她奔跑的步伐鼻梁上的镜框不住的上下摆动几欲掉落,她只得跑两步便抬手去扶镜框。上了中专之后她才把眼镜褪下换成了隐形眼镜,现在重新戴上眼镜才发现有这么多的不方便。不知道自己跑了几圈,直到大腿酸软的抬不起来她才停下了脚步,俯身重重的喘气着,汗水不断从她额角滑落。“累了吧?”

一瓶矿泉水映入眼帘,林诗婉眨着眼睛顺着修长的双腿往上看去。眼前的少年向着阳光肆意生长,落日的余晖为他周边上了一层薄薄金光,他伫立于她正前方手中握着矿泉水含笑的递过来。林诗婉慌乱的抹了一把鬓角的汗水,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她最不想被他见到。“小婉?怎么了?”

林阿齐上前几步将另一只手从兜里抽出就要揽过她的肩,却被她堪堪躲过。“身上都是汗。”

她匆忙接过他手中的水小声沉吟道。林阿齐低眸凝视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她汗流浃背偶尔袭来的夏风轻吹她的发梢使他看清了她眼中的揣揣不安。他好看的眉头一皱。小婉以往可不会这么躲着他,也不会在他面前将头埋的这么低,她的样子就像在……自卑?林阿齐蹉跎许久忍不住开口,“小婉,你……”“阿齐!”

悠扬悦耳的声音传进耳畔,林诗婉循声望去,一个少女从不远处跑来满脸笑意的冲向林阿齐,宛如掠过湖面的一阵风打破了久违的静谧。那少女步态轻盈,活泼开朗,脸上化着淡妆,高扬的马尾尽显青春活力。他们一同伫立余晖之下竟意外的般配。林诗婉感觉心脏骤然紧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般苦涩无比。明明心里清楚等自己瘦下来好好打扮化个淡妆也能同她一较高下,可现如今她在那个少女面前还是如同蹦跶的小丑。他转身看到来者后淡淡一笑,“佳慧?你还没回去?”

“我这不是看到你在操场吗?你在这儿干什么?”

林阿齐抿嘴一笑,抬手揉了揉林诗婉脑袋的碎发,“来接妹妹呢。”

听到他向别人的介绍,林诗婉心里升起些许苦涩和失落。她在失落什么呢?明明她自己也一直明白的,他从小到大都是将她当成邻家妹妹罢了。到他的时间停留那一刻,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默默暗恋着他。“妹妹?你妹妹真可爱。”

江佳慧笑声朗朗,好奇的探头看向眼前的小胖妞,惊愕之时还是出于礼貌的说了句违心的话。这般讨好奉承的样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为什么,看来这个叫佳慧的少女就是她的第一个情敌了。林诗婉瘪嘴,头脑发热的应了一句,“我才不是你妹妹,又不是亲的!”

林阿齐侧头看着少女双唇撅的快到天上去的模样,怔了半晌才忍俊不禁道,“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江佳慧推搡了一下他的肩,嗔笑道,“阿齐,你不受学妹欢迎呀?”

继而又转头笑盈盈的冲着林诗婉笑道,“小学妹,他欺负你了是吗?告诉学姐,学姐帮你揍他。”

这般熟络的语气惹得林诗婉心里酸溜溜的却无能为力,现在的她好像还没有任何的资格吃醋。“阿齐,我要回家。”

她冲着江佳慧礼貌摇摇头,紧接着攥了攥林阿齐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眸存着氤氲惹人怜爱。林阿齐立刻点头,“好,回家。”

林诗婉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令她酸到窒息的氛围中,她招呼都没打就径直朝操场外走去。身后的林阿齐和江佳慧点头示意后便快步上前紧跟在她的身后。“怎么了?小婉今天有点奇怪哦,难道在不开心吗?”

林阿齐伸手从背后轻按住她的脑袋,还坏心的揉乱了她的头发。“没有。”

她顿了顿才答道。不开心又怎么样?能说原因吗?说是因为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在一起?“那就是生我气了?”

林阿齐放在她头上的手转移到她脸上捏了一把。林诗婉浑身一僵,她和林阿齐自小便认识了,六岁的他出现在大杂院那一刻,属于他悲惨的命运便随之而来,父母离异使他成了留守儿童。她曾试图凑近他与他一同玩闹,却被他木讷的性子逼退,她发现这个男孩规规矩矩的,还木讷无趣爱打小报告。因为他的告发罪状她经常挨揍,他报告的事情很多,小到拿石头扔村里林爷爷家门口用绳子捆住的旺财,惹得它汪汪直吠。大到她跑到发小彩琳家玩耍,彩琳拿出闪亮闪亮的圆形贴纸炫耀时,她假意要上厕所,实则偷摸着将那闪亮的贴纸藏于衣服内偷回了家。她回家幸灾乐祸的将贴纸贴在床头的木板上,被阿齐发现之后即刻告诉了她奶奶,忘了当时奶奶是如何教训她的,反正她至此更讨厌他了。再到后来,他七岁,她五岁,巨大的洪水翻天覆地席卷而来,冲散了村庄数百家的房屋,死伤无数。他的妈妈回来带着他和他的外婆准备到外地长居。期间过节他有同外婆回来祭拜先祖,也有在过年时回来过个节后又匆忙离开。当然年纪越大他们的相处也渐渐愉快起来,虽然相处时间仅有那么几十天,但至少不像儿时那般生疏,互相看不对眼。那会的她略带婴儿肥,他也总爱伸手捏她脸上的肉,而她只觉着并无什么不妥。可现在的她可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女,她体内的灵魂可已经二十二岁了。这般暧昧的接触惹的她羞怯无比,慌乱之中竟手脚并用,肢体不协调的向前走着,样子极其别扭。林阿齐抿唇一笑,“噗,小婉这是什么奇怪的走路姿势?”

她凶巴巴的转头瞪他一眼,“不关你事!”

……蝉鸣依旧,日影斜沉,灼热的阳光渐渐隐去离开时为天边的云彩点亮了一烛火光,衬的天边仿若铜镜一般泛着暖色。余晖透过树梢间隙洒下金黄的豆豆,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少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许是害怕这般美好的梦太早结束,林诗婉想了许久终于侧过身子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阿齐,你的爸爸妈妈呢?”

林阿齐疑惑的瞅了她一眼,“你不是知道的嘛?他们去外地工作了,年底才会回来的。”

林阿齐的回答让她的心情异常的好,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沉闷焦躁的天气在这一瞬好像也被微风带走。看来,她真的被送进了自己为他撰写的幸福未来中。而在这本书里面,他的家庭是幸福的是美满的,他的人生是受万众瞩目期待的,他的梦想是能够完整实现拥有的。是了,她最初的心动暗恋本就该是如此,如此风月无边,如此翩若惊鸿,如此才华横溢。“没有啦,我就是想问问叔叔阿姨最近好不好。”

林阿齐一怔,随后抿唇一笑,“他们很好,谢谢小婉记挂他们。”

她攥紧了他的衬衣衣角,想到方才在操场上那笑颜如花的少女,悱恻的心绪再次涌上心头将她牢牢锁住。那么开朗自信俨如一束暖阳的少女应该没有哪个人会不喜欢吧?沉默良久,她终于酸溜溜的说道,“今天那个女孩子真漂亮,身材也好,一定很多男生喜欢吧?”

“嗯?这倒是,收了很多情书呢。”

林阿齐蹬着自行车眼角带笑,宛若春风拂面。她揣揣不安,“那,阿齐呢?也喜欢她吗?”

想到自己在书中将他描摹的如此优秀,她有些忐忑。她是自私的,她喜欢她的少年自始至终只属于她一个人。家家户户渐渐飘来阵阵菜香,换作以往的她定迫不及待的想要快些回去吃饭,可如今的她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见阿齐迟迟没有回应,她有些坐不住的晃了晃捏住他衬衣衣角的手,“阿齐,你……”林阿齐失笑,“噗,小婉今天怎么老问奇怪的问题?”

“那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子?”

林诗婉状似无意,手心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随着下坡路段到来凉风习习吹过她的脸颊。她听到她的少年温柔缱绻的声音缓缓流淌至她的心田,像一股甘甜的泉水叮咚砸进她的心怀。“她只是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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