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班的专场讲座,分组交流、病床观摩十分热烈,全省一百多个学员,有人是多次学习过,有人是第一次。在学习班中,也有几个是上下年级的同学,本班的真没碰到。 秋诗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收获很多,赵旭东更是帮助她实时指导纠正错误,秋诗不自觉地就把称呼从主任改成了老师。 培训结束的最后一天,下午自由活动,秋诗提议:“老师,来这里学习一直也没有机会出去,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个大型植物园,我们就去那里走走,也当散散心,这次收获太大了,过去不懂的地方,经过你的解释,豁然开朗。”
“也不用谢我,你的功底还是很扎实,没有几年的学习,我就是手把手指点你,你也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一块顽石,怎么也变不出美玉来。出去走走也好,我来过的次数都数不清了,真的没去过你说的植物园。”
从学校东门出来,沿着大路向北,大约有十分钟的路,就到了著名的东北植物园,秋诗曾经和同学来过一次,因为植物园很大,只是走了一部分。 植物园的大门并不大,从侧门进去,一条幽静的小路一直向前延伸,将近五月,园里的丁香树已经长满了花骨朵,有性急的已经裂开小嘴儿,赵旭东靠近小花,使劲吸了一下,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拭眼镜片,眼角也不自觉地湿润。秋诗发现赵旭东的变化,上前扶着他的胳膊问:“老师是迷眼了吗?前面有长椅子,坐下休息一下吧。”
坐在椅子上,赵旭东扶了一下眼镜,开口说话:“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这个地方我是第一次来,就见到了这种花朵,小秋,你不知道我的爱人名字就叫丁香雨。”
秋诗有些疑惑,但没有发问,赵旭东的动作似乎有什么隐痛。果然,赵旭东说出叫她震惊的话:“我是三年前到的泰宁中医院,来之前香雨去世一个月。”
“我现在努力钻研业务,就是为了能治好更多的病人,香雨是我的爱人,我是肿瘤医生,却治不了她的病。”
“老师,师母得的是什么病?”
秋诗想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 “她得病前自己就知道,是乳腺癌,还是三十岁之前,发现腋下有小颗粒,当时查是良性的,后来发现小颗粒慢慢长大,就做手术切除,这样反复几次,几年过去了,去大医院检查,需要把整个部位切除,为了防止转移,还要切掉子宫。”
秋诗看着老师,这时候没法插话。赵旭东接着说:“我们结婚晚,一直没有要孩子,发现肿块后,也怕刺激她的生殖系统,后来严重了,她想生个孩子,给我留个后代,就没有切除子宫。”
香雨是妇产科医生,最后的日子她也坚持上班,她怕自己躺下就起不来,最后还是被病魔打败。 “对不起老师,让你伤心了,师母一定是个刚强的女人,为了当女人的希望,舍弃了自己的希望。”
“你不用说对不起,今天领我出来散心,你也是好意,也是我太敏感,丁香花很香,也好看,我却联想到香雨了,我们去前面吧。”
小路右拐,是一片迎春花,娇艳黄色的迎春花让人眼前一亮:“迎春一般都开在一月份,因为东北天气寒冷的原因,都是四月或五月迎春花开,一起开放的还有腊梅,腊梅在东北,成了春梅了。”
为了缓和气氛,秋诗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赵旭东笑了:“你这小脑袋瓜,我大你十几岁,这些我肯定知道,谢谢你安慰我。”
“这次来学习,我知道也是你推荐的,这些天你指导帮助我,比老师教的都多,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当师父吧,回去我也叫你师父。”
“当你的老师还不是一样,叫什么师父。”
“不一样,老师是必须尊重,师父更是长辈,当我的师父,我可以照顾你,像对待父亲一样。”
“你很会说话,就是不当你的师父,我也会倾囊相授,我们算忘年交,不要那些俗气的东西,心里有就够了。”
继续往前走,是一排排的大树,树木开始返青,但还看不到叶子,赵旭东说:“有风了,我们回去吧,把这些天的课好好消化,你将来会大有前途的。”
“谢谢师父,我有发展了,一定会孝敬您,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女儿,你女儿能做的我也能做,你现在的单身日子要尽快摆脱。”
说完也不等赵旭东说话,挎住他的胳膊,转身往回走。 赵旭东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暗自寻思:这个孩子善良、有心计,可以好好培养。 因为知道赵旭东在火车上不睡觉,秋诗买了硬座票,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秋诗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过去在单位,大家都尊重赵旭东的技术,几天来的接触,她也为这个痴情的夫妻感动,丁香雨为了丈夫和有个孩子,舍弃治疗,赵旭东为了妻子,隐瞒所有人单身独处,离开原来的医院,就是要断绝与过去的来往。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与陆小西在一起,只要有身体接触,就会有生理上的冲动,与赵旭东在一起,感觉一种神圣的力量,这也是她愿意叫赵旭东师父的原因。 在火车站,她在公共电话亭给陆小西打电话,告诉他晚上到家,陆小西说去接她,半夜到家还是不方便,她说跟师父一起,师父能送她到楼下,叫他不用接站,陆小西还要问,她把电话挂了,广播里已经在播放检票的车次,是他们坐的那趟车。 坐在座位上,秋诗望着窗外,火车慢慢地离开站台,在省城生活了将近四年,和这次来感受真的不同,姐姐说过去是在学校,没有什么想法,走上社会,接触的看到的都不一样,果然是这样。 看师父闭着眼睛,她悄悄地起来,掏出喝水的杯子,把茶叶放好,去茶水间打水,知道师父喜欢喝红茶,她特意出去买了一罐大红袍,师傅没说什么,但眼光里能看出来挺满意。 晚上回去。。。 一想到陆小西,她的身上好像就有痒痒的感觉,她自己都偷着笑了:“真的好神奇,也是,打电话告诉陆小西她晚上到家,也是在传递他们独特的信号,十五天的学习,就像姐姐说的,旷工十五天,陆小西一定要想着法子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