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泪揉了揉额头，昨晚的一切像一个梦，喝了几口酒，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闭着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表哥说的，舒月明做的，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可是那最终走向的尽头还是只能遗忘，若不能天下无双，那便会选择不曾爱过，埋藏心底。因凌婵的事情，两个学院比赛的时间一天天的推后。应扬平静的样子，姑姑和姑父看着甚是欣慰，却只有海泪明白，拆招时应扬的那种无力，海泪看着心疼，却也只能干着急而无能为力。海泪总想，这样子安安静静的也挺好，等着比赛完了就好了。这以后，不管四哥怎么说，都要死赖跟着四哥去游历了。宗怡一进书院就来了个下马威，宗政似有似无的微笑，海泪无趣的自己回了小院。和宗怡斗嘴，太不值得了，浪费自己的口舌。宗怡平时骄纵惯了，想不到她种植的那几株牡丹倒真的全部都成活了。既然是自己的小院，翻翻土壤也没什么的。“就你这么大胆了，见了准东平王妃还敢逃走。”

宗政似有似无的问话，海泪感觉不可思议，宗政什么时候跟着她来了小院。也懒得回头，无奈的答了一句：“虽说东平王妃是宗公子您的妹妹，但您这般私自闯入女子闺房，怕也不好。”

海泪自顾的坐着自己的事情，也不再理会宗政是否还留在小院。平时两人总是吵闹，如今这般安静的宗政，海泪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过了半响方才听着宗政说道：“怡怡虽不是什么心肠邪恶之人，但总会有人会不惜一切代价达到她的目的。”

海泪一脸满然的转头看着宗政，此时的宗政海泪感觉很陌生，不是平时那个嬉皮笑脸的他，看上去那般的严肃。连目光都是那般的深沉，海泪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是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怪怪的，今晚的宗政特别的怪。“沧海泪你是不是很爱东平王？”

海泪睁大着眼睛，的确，今晚的宗政真的很怪。却很快的低下了头，舒月明？那是爱吗？心里有些堵塞，说不上来，反正是喜欢了，是在乎了。却也有些奇怪，宗政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女儿身的？可能是自己猜想错了，宗政便不是一般的花花公子。“宗政你今天发什么疯，说些什么啊？”

海泪有些无奈，握着拳头瞪着宗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宗政先是自己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你自己知道我说什么。”

海泪将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抱住膝盖叹了叹气，沉默了，便是默认了吧！“怡怡是我妹妹，我不希望她因为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而一辈子不幸福。”

海泪抬头看着宗政，自嘲的笑了笑说着：“宗怡幸不幸福干我何事？要让宗大小姐幸福，宗大公子你该去找东平王爷才对吧？”

宗政低下了头，随即又抬起头看着海泪，却是没有回答。海泪接着说道：“宗公子若没有事情，海泪还的陪表哥练剑呢。”

也没等宗政回答，海泪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一扔，快步向外走去。这还没成为东平王妃呢就这么的针对自己，这要真的成为东平王妃了，那岂不是的骑到自己头上了？可姑父多次劝说，宗家是大富人家，又是将来的东平王妃，不能得罪。海泪一肚子的气，没过多时剑术场的稻草人已经支离破碎。“舒月明，啊！”

海泪口中喊着，反手旋转着木剑向前击去，木剑从仅剩的稻草人身上一穿而过，稻草人散架凌乱一地，木剑插在墙壁上。海泪自己也瘫软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舒月明，你这个混蛋，一切都是因为你而起，为什么会认识你？你就是我的灾星，注定逃不掉的灾星。海泪伸手就抓住了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向前摔去，随即也站起了身。左手平抬在胸前护着自己。看清来人是拓跋谭之后，便将双手向后一背，斜着眼睛看着拓跋谭。拓跋谭活动着被海泪捏的手掌，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跟你有仇啊？你非要每次都这么伤我？”

“谁叫你每次都鬼鬼祟祟的接近我。”

海泪立即回答。拓跋谭指着海泪：“你？”

很无奈的没有说下去，又是摇着头。听着脚步声有人走近，拓跋谭笑的有些邪恶，对着海泪眨了眨眼睛：“你的天敌来了。”

天敌？海泪本以为是宗怡，但脚步声不像是宗怡，转头看到的是舒月明。一袭白衣随风飘扬，长剑不离手更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抿嘴对着海泪微笑。天敌？是天敌没错，天敌也只有拓跋谭想得出来。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海泪脸颊瞬间绯红，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舒月明。拓跋谭识趣的自己退了出去，舒月明上前走了几步，走到海泪跟前，低头瞧着看着。海泪将头埋的更低了，因为有些紧张，手心慢慢的沁出汗珠。“父皇待会儿带雅妃去道观进香，跟我一起去？”

海泪自己先是一惊，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有些暧昧不明的，现在这种问话，很像是命令，又像是很明了的关系。随即淡淡地笑了笑，想到了宗怡，却是摇了摇头。“父皇只喊我一个人陪同。”

舒月明低头看着海泪，将脸颊向海泪又接近了些许。海泪将头向后略微的扬了扬：“那你还要我一起去？”

海泪跟着舒月明的牵引向外走去，走了半响才听着舒月明说着：“走了，要不然赶不上父皇了。”

海泪从小跟着父母见惯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寺庙不少。如今太武帝指责沙门之徒，佛门在洛阳已经衰败，道家却是极其兴盛。不过天子都如此的信任道家，剩下的，可怜的只有那些佛门之徒。凌婵满脸的虔诚，口中念念有词，想来，天子待她非同一般，只是可怜了表哥，一个人的等待。想来道观的观主和天子算是旧识吧？不然不会这么的聊得来，海泪有意的躲在舒月明身后，不让天子和凌婵看见。天子时不时的点着头，同意观主的道法。两人一阵闲聊，天子才随意的看了一眼舒月明说着：“东平王，今日怎么安静了？”

舒月明低头略微的行礼：“真是惭愧，儿臣平日醉心于那些古玩文艺上了，对于道法的研究真是一窍不通。”

天子轻抿茶水，点了点头。观主说着：“王爷文武双全，太谦虚了。”

舒月明浅浅一笑没有回答，凌婵时不时的向海泪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皇上，东平王爷前段时间不是说有事求皇上吗？当时皇上有事推脱了，现在不妨让王爷说说？”

凌婵一副询问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海泪对着她微微一笑。天子点了点头，说着：“雅妃提醒的是，倒是朕忘却了。东平王，你就说说吧！”

舒月明离开了位子，目光在海泪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方才离开，半跪在地上，拱手对着天子说道：“儿臣的确有事情求父皇开恩。”

天子先是一惊，随即恢复了原有的表情，点了点头。舒月明接着说道：“儿臣求父皇收回皇命，儿臣在母妃坟前发过誓，儿臣这辈子只会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王妃。”

天子手微微有些颤抖，茶水浸了一地。瞬时的安静，海泪感觉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惊讶的看着舒月明又看了看凌婵，是真的想不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就是要带她来的原因吗？看天子的反应，是很不高兴，是那一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了？海泪焦急的却只能盯着舒月明挺直的后背。天子将茶杯往石桌上一放，闭上了眼睛叹着气：“你母妃的死……”天子沉默了半响，争看眼睛看着舒月明接着说道：“你还在怪我？”

“儿臣不敢，儿臣只求父皇收回成命。”

好多事情都不清楚，他的母妃不受宠，天子又会有多么宠爱他呢？听着天子说道：“朕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宗爱赐婚，说出的话便是圣旨，除非她自己不嫁给你或是你有办法可以不娶她，那般，朕也不会勉强你。”

“父皇说的可是真的？”

舒月明都没有考虑，直接就回答了。天子点了点头，叹了叹气方才说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够得到你的垂青？”

舒月明余光有意无意的飘向海泪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答道：“儿臣先谢过父皇，儿臣一定能够想到办法。”

“那我们父子来场比赛如何？”

“儿臣正想提议。”

“若在成婚之前，你能想到办法，朕便让你娶你喜欢的女子；若是你想不到办法，朕将你贬为凡人。如何？”

“成交。”

“什么时候带她来让父皇见见？”

两人的对话，海泪吓了一跳，等待着舒月明要怎么回答。看着舒月明摇了摇头，回答：“也不错。到时间了，儿臣自会带她来。”

天子眉头都紧扭在一起了，指着舒月明：“你……”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拓跋翰，你居然和朕讨价还价？”

凌婵余光看了看海泪，急忙起身拍着天子的胸口，给天子顺气。舒月明半跪在地的膝盖也离开了地面，站在海泪身前，笑了笑：“儿臣不敢，若要让父皇见到了，她还能活着吗？”

海泪睁大着眼睛，却也想起了那次的刺杀，看了三哥传来的消息，本来以为是太子所为，却不想是天子。而他居然敢这么胆大的顶撞天子，而天子还拿他没有办法。天子是爱他母妃的吧？而且很爱很爱吧？因为爱他的母妃才会让他这么的为所欲为。只是两人之间少了那父子之间该有的亲切，有的只是君臣之间的礼节。舒月明，你那样的性格也是这样养成的吧？从小没了母亲，父亲是国君，能够分与的父爱又有多少呢？没有人能给你完整的温暖。天子随手一摆，石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随即又坐回了座位。闭上了眼睛，甩了甩手：“拓跋翰，朕迟早被你气死。”

“那儿臣岂不是要背负谋朝篡位的罪名了？”

舒月明不紧不慢的回答着，天子脸上也浮现了浅浅的笑意，海泪悬着的整颗心方才放了下来。天子又摆了摆手，无奈的说着：“去吧去吧！雅妃留下来陪我，你们都下去吧！”

海泪跟着舒月明和其余的道士退出了小院。一路无言的跟着舒月明，刚才的事情真是有惊无险，看着那挺直的后背，舒月明，你那没温暖的童年，我以后补回来可以吗？婵姐姐，海泪又欠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也就只有你才会帮助制造吧？海泪回过神来，舒月明牵起她的手，问着：“怎么了？”

“你总是这么顶撞皇上的吗？”

“偶尔，有些事情而已。”

舒月明说完，海泪也不再问。偶尔，有些事情而已，只是有些事情而已，那就那些偶尔的事情吧！这一天天子和雅妃的出游有惊无险，好多事情，在这一天有了些了解。却也开始担心舒月明了，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宗怡不嫁给他，或者是他可以不娶宗怡呢？说穿了就是宗怡自顾的不嫁给他，可是宗怡那个架势是一定会嫁给舒月明的。贬为平民，这样也挺好，天子还是宠爱他的吧？真的还是宠爱他的。海泪许久没有换回女装，这样子穿起来也挺不错。舒月明的母妃就葬在洛阳，海泪是在那日过后几日方才知道的，好多的问题，只能憋在心里没问出来。按着舒月明给的指示，海泪找到了那个地方，一道深谷，四周鸟语花香。天子的宠爱纵然风光无限，却也是只是那个时候，现在还不是一座孤坟，自立一头。海泪有些想不到见到的有那么多人，除了舒月明自己，还有宗怡和宗政兄妹二人，殷叔，好多人。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顿时有些难过了，拓跋谭不是说，只有他们两人吗？现在怎么这么多人了？难道在天子身边的表白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不理解吧！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才听着舒月明追来的脚步声，舒月明上下打量了海泪一番，方才说道：“母妃见你来了，一定很开心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海泪随手就甩开了舒月明的手，又向前走了几步。听着舒月明说道：“我的心意海泪不懂吗？”

“我是不懂，所以才理解错了东平王爷的意思。对不起！”

海泪瞅了一眼舒月明，也不知道自己赌什么气，反正看到宗怡在这儿就是生气。嘟了嘟嘴，也不再理会舒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