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年代久远的记忆,在林润华的心头被唤醒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而此刻的林润华就坐在窗前,看着唐倩悄无声息地走出去,他发了一条信息出去,随后拿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不会有错的,她手里很显然拎了一包东西。她要做什么?又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大晚上这么鬼鬼祟祟地溜出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兰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临走的时候,拜托他注意一下唐倩的动向,而且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今天晚上,唐倩肯定会出门的。 那只是摆在家里的一个花瓶罢了。只是没想到,唐倩居然真的如兰溪猜的一样行动了。兰溪——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下,唐倩恐怕真的逃不了。 不管唐倩做过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林家跟唐倩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林润华知道,兰溪的态度很明白,她在等着一场好戏。最要命的是,开场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他很庆幸兰溪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最起码,她将这件事情拜托自己来做。如果换作是小夏,恐怕会忍不住冲出去看个究竟,一旦发现是什么罪恶的真相,恐怕在警察们没有动手之前,小夏会先动手了吧? 想到这里,林润华轻叹了一口气。这些也是韩青早就安排好的吗?到现在为止,她的电话依然还是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许多年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深夜。那是他忐忑不安中准备向韩青表白之前的初春,韩青向自己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就是陪着她出去走走。 那天晚上的兰溪很古怪,两个人就那样一直慢慢地在路边走着,初春料峭的寒风,也没有挡住韩青的脚步。原本林润华准备了一大筐的情话,想要说给韩青听,却因为韩青的沉默而不得不忍了回去。 “你了解我吗?”
正在低着头往前走的林润华,鼻子差点儿准到韩青的头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而韩青,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了解她吗?当时自己说了什么,林润华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一向不错的口才,不知道为何突然都不见了踪影。 “如果你知道那个真正的我,或许就会改变主意吧。”
韩青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的过去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你的将来,我希望都和我有关系,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由我来负责。”
林润华的表白十分大气。 甚至结婚两年之后,韩青偶尔还会拿他说的那句话来取笑,而且她还说,正是因为那句话,所以韩青才会在后来答应了林润华的表白。 可现在回想起来,她在自己的心中,依然还是一个谜团。他对她的迷恋,到现在也不曾减少一分,但林润华却感觉到,自己从未走进韩青的内心,她似乎永远都是有所保留的。 那种疏离的感觉,是在替韩青买下那套公寓的时候产生的。所有跟韩青有关的东西,他都一直让人保留着,就连一片纸条都不曾丢过。但是那些东西,都是婚后一起置办下的,没有几样是对韩青来说很有纪念意义的。而记录韩青生活的东西,比如相册、记事本之类的,一样都没有发现。 那些被她丢下的,都是婚后和林润华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就好像她要故意抹去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自己真的让她伤心了。这一点儿,林润华比谁都清楚。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一句对不起,或者用物质的弥补能换回来的。 但是据小夏说,韩青自己的房间里,保留了所有的东西,包括她读书时的照片,甚至和过去朋友们的合影。却偏偏没有任何跟林润华有关的物品,包括相片。 林润华自认是一个神经比较大条的人。他当然也曾经请私家侦探去打听过,没有人知道青青的婚姻状况,她的身上自然也没有戴着结婚戒指,但是每一个想要接近她的男人,都被她完美地拒绝了。唯独跟她走得最近的,就是那位公安局的秦副局长——可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因为青青跟他的夫人关系似乎更近。 兰溪——韩青一切的古怪,随着七年前兰溪的出现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在兰溪去了邻市之后的第一个清明节,韩青破天荒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了兰溪这个名字。青青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她只是说,“那个小丫头没大没小,不过有些话说得很有道理。她劝我放下过去——她还说,放下过去,不是意味着原谅,而是不再为难自己。”
那时的林润华激动到一把抓住了青青的手,那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从青青的口中听到那样的话。 “不过,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再为难自己。”
韩青的嘴角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其实,我从那个小丫头的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她曾经说过,其实无论是婆媳关系,还是夫妻关系,归根结底,都是夫妻之间的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到时候伤到的就会是身边所有的人。”
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当时的林润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看到那张照片之后,他的心中才有了一种预感。而韩青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韩青早已经将兰溪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一个古怪的问题,那就是韩青虽然很爱兰溪,却在拼命地让她远离这个城市——所以才会在兰溪选择出国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古怪的决定。 “别问为什么,那是属于我们的过去。”
青青的脸色是那么的古怪,“那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只是希望,下半辈子,她可以活得轻松一点儿。”
林润华太了解青青了,她是一个头脑冷静到可怕的女人,一旦做出了某样决定,那就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绝对不会为任何人更改。而她,居然要将全部的身家都留给兰溪,当时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雷劈过一样,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做出那样的决定,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所以,林润华毫不犹豫地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