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那张脸,一张相似的脸,不只眉目之间有八九分相似,还有那种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出来的气质。 袁白露不由得看呆了,的确,那张脸她早已经刻了自己的心中,所以永远都不可能会忘的,他的笑脸,还有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恍惚之中,她将兰溪当成了他。 如果换一个时间与他相遇,那结果还会那么令她绝望吗?袁白露感觉自己的心口莫名其妙地抽痛了几下,猛然间回神,才听到兰溪正在叫她。 “哦,我只是有点儿走神了。你更像你的爸爸。”
袁白露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像是猛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道,“我已经和你妈见过面。你们母女两个,似乎并不怎么像。”
“听我妈说过,她拜访过你们了。——她一向大大咧咧习惯了,而且我的事情,她从不插手。”
兰溪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前一秒还吵得天翻地覆,突然之间讨论这些事情,还真让她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她确信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管老妈答应过什么,许诺过什么,都不算数。毕竟,她能想象得出来,袁白露的锋芒,在乔庸的面前,必然全都不见。 “我明白。”
袁白露点了点头,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转过身去,不去看兰溪那张脸,“兰溪,既然公事已经办完了,我们能聊一点儿——聊一点儿私事吗?”
兰溪的心头一阵憋闷,动动脚趾头她也猜得出来,恐怕袁白露还是要借着一切可能的机会,想要说服自己离开乔智。她的固执,早已经超出了一般人能理解的范围。 不过既然她这么坚持,兰溪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坐下。 “你恨我吗?”
袁白露叹了口气,“我现在想听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乔智——他很早之前就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还说,他是捡到了宝贝。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恨我吗?”
“这个——你相信缘分吗?”
兰溪莫名其妙地开口了,她的嘴角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大美妞——我是说我妈,她从小就跟我说,缘分这种东西,才是最奇妙,也是最不思议的,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可能就会像是老朋友一样觉得很熟悉,但是有些人,只看一眼就会讨厌。我们之间,大概也是所谓的缘分吧,只是您不喜欢我——那应该不是我的问题。”
一句话,让袁白露那么多年的纠结,瞬间放下了,她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居然能将事情看得这么透?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凭着自己作死般地硬要逼着兰溪离开,而且还背着乔智做了那么多事情,甚至生平第一次当着乔庸的面,对兰溪的家人不冷不热。 但没想到,兰溪居然早就看透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而自己,是有多讨厌兰溪呢?袁白露的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是因为恨吗?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将所有的仇恨都加到了兰溪的身上?还是说,怕真相一旦被发现,那些所有早已经被掩埋的历史,会被重新掀出来? 袁白露冷哼了一声,她摇了摇头,故意叹了口气,“可这么多年来,你也是放不下乔智对吗?我听说,你并没有刻意地避开他,反倒时不时会和他一起出现场。这么看起来,你也是一个很虚伪的人,话说得好听,便宜也没少占不是吗?”
兰溪哭笑不得,她觉得袁白露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明明前一秒还是和颜悦色,马上又会变得面目可憎,她这是怎么了? 在外人的眼中,她可是一位很有修养的富太太啊?难道就是她这样忽冷忽热的脾气,才会让乔律师这么着迷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莞尔一笑。 不过那笑容看在袁白露的眼中,瞬间有点儿发毛,她沉声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这话说错了吗?”
“我只是——从前只是听说一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我觉得都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开放的年代,女追男早已经不是新鲜事,您还能保持这样的论断,还真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兰溪淡淡道,“我说过了,乔队长和我是同事,将来是同事,还是会发展成什么关系,都不在我能掌控的范围,我能保证的是,和他的每一次接触,尽量都是私事。”
“切,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还是仗着我们家乔智对你着迷,所以才这样说?”
袁白露瞬间再度翻脸,她冷哼了一声,瞪着兰溪一字一句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在继续浪费自己的青春,赶紧找个喜欢的人嫁了吧。否则的话,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会装的人,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怎么学来这样的东西?难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非得跟我们小智在一起?”
“这句话应该也同样还给您才是。”
兰溪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作为一个母亲,您应该做的,是静下心来跟儿子谈谈,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而不是将矛头指向我这个外人——都说儿大不由娘,难道你真的很希望和乔队长闹翻吗?”
说到这里,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像您这么聪明的人,我真是看不懂,您为什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完全会起反作用的事情?如果当初您不干预的话,两年的分离,或许早已经让乔智放手了。”
袁白露又是吃了一惊,她瞪着兰溪,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
兰溪一字一句道,“年轻人都喜欢跟自己的父母对着干不是吗?如果家人不赞成也不反对,说不定两个人很快就会分开了,可一旦家人反对,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爱得最深的一对情侣,也是最命苦的一对鸳鸯。就算原来有分开的打算,那么,恐怕也会拼尽全力,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吧?”
这句话像是炸雷一样,让袁白露半天都能回过神来。 “她不会继续反对的。”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