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1.　　如果你有钱了，你会干什么？　　有人说换个手机。　　有人说先用钱报答自己的恩人。　　有人说要环游世界，享受全世界的各种美食。　　有人说要暴饮暴食，天天熬夜打游戏，每天到各种地方瘫着。　　还有人说要合理规划生活，没有经济的后顾之忧后，就能自由追求梦想了。　　各种人对‘如果我有钱了’这个话题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思考或是幻想，顾白当然也不例外。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这个系统后，顾白对‘自己有钱后’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那几千万放在那里自己不能动，看着真的是太眼馋了。　　本来一切都看上去非常顺利的，明明是毫无纰漏的。　　顾白坐在电脑前，翻看着网页头条，整个人坐立不安，忍不住疯狂抖腿。　　怎么这个宣传稿说《江山社稷》必定是一个精品电影呢？哪儿来的这么多专业人士点评啊……顾白立马给宏达传媒负责和他对接的助理打了电话，助理回复道：“是的，这边已经开始做宣传了。”

顾白问道：“可我没在宣发上投钱呀？”

助理回答：“是的，顾总您将所有事宜都委托给我们了，所以我们这边和路导商量了后做了一些宣传。”

哦，是宏达传媒着手宣传了啊。　　倒也正常，他们肯定不会让一个一点都没宣传的影片上他们院线的。　　“但你们这宣传得也太厉害了吧，花了不少钱吧？”

顾白真的很懵逼。　　“路导没和您说吗？这是演员们动用了一些自己的，咳，就是拜托了一些朋友，一起配合着做的宣传。”

助理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的：“所以虽然宣传上没投多少钱，但这波宣传的质量很高。”

挂掉电话后，顾白有点懵。　　他很懵的跑到宏达那边找路关，然后从路关那里听到了类似的答案。　　接着他又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询问。　　得到的都是类似的答案。　　并且，大家都显得喜气洋洋的，都说了相似的话：“不用感谢我们，顾总，我们和您的想法一样，都希望电影能好。”

顾白：…………　　顾白都快哭了，大家却以为他是喜极而泣。　　顾白晚上回到家，刷了一下WB，发现下面有很多网友表示了对这部电影的兴趣。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怀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想到：既然无论是宏达的制片人还是那个熟悉的导演他们都说了，这个题材不流行。观众们，应该不会喜欢的吧……　　这一天，他睡得有点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顾白决定自救一波，他再次跑到宏达传媒，他想见见这边的宣发团队。　　他是独家投资人，所以提出要求后立刻就见到了宣发团队的头儿。　　对方叫谷远，打扮的非常时髦，一身黑白灰的高街风打扮，长得还挺帅。　　“顾总你好，”谷远外表看着桀骜不驯，但面对顾白这个投资人态度还是很好的，“我正有事想要找您呢。”

“什么事啊？”

顾白问道。　　宣发团队的一个助理过来给两人倒了茶，茶水有些烫，顾白拿起来又放下了。顾白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点傻，但他无暇顾及。　　谷远说：“宏达这边给的宣传资金比较紧，所以我们能用的宣传手段就不多。”

顾白企图挽回：“我觉得现在的宣传就够了哈。”

谷远：“影片的质量应该匹配更好的宣传才是。”

他顿了下，说道：“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可能会很危险，但如果要实行好的话……”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可能大有可为。但具体要不要这样做，还得听顾总你的意见。”

顾白：“危险？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莫非峰回路转了？　　于是顾白露出了一些兴奋的表情。　　谷远大笑道：“顾总，我没看错，你果然和我是一类人！”

顾白有些懵逼，啊？咋就成一类人了？　　“你继续说……”他只好这么说道。　　谷远唇角扬起：“看腻了小鲜肉的表演吗？来看看什么叫做老戏骨的实力。”

顾白忍不住就“嘶”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给全球气候变暖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他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娱乐新闻，自然知道年轻演员粉丝们的战斗力的。　　这个宣传语明摆着是踩着他们宣传。　　谷远眼里闪烁着的光越来越明亮：“顾总你觉得，怎么样？”

顾白想了想，老实回答：“我个人觉得非常好。”

这么宣传，电影这不得被那些明星的粉丝们冲烂，票房也肯定差。　　是峰回路转了，因为前方就是悬崖！　　“但是，”顾白继续说：“我不想让演员们受伤。”

谷远：“那就这句宣传语前面加上‘导演称’这三个字吧。”

顾白：“噗！！！”

顾白：“我也不想让路导受伤啊！”

谷远：“路导肯定同意这样宣传啦，那家伙心里有一团火呢。”

顾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已经晾得差不多的茶水。　　茶香馥郁，很好喝。　　他慢慢地喝着，慢慢的思考着。　　最后他说道：“我们去问问路导吧。”

02.　　路关听了谷远的宣传语后，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了。　　顾白再次和他确认了一遍：“路导，你可得想好，这种宣传可能也会带来一些反面效果，您可能会被骂，三思啊……”　　顾白对这个还挺担心的。　　路关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加大力度宣传，我不是专业人士，我不懂这些。需要我配合的直接说就行，除了拍电影本身以外，我对其他方面都没什么期待，所以随他们骂。”

“您这种心态就很好。”

谷远笑眯眯地凑上去，“是这样的，我还打算#￥￥%……”　　这两个人就这样开聊了。　　这次回家后，顾白放心了很多。　　他虽然喜欢看爽文和电视剧，喜欢看主角在夹缝求生，冲破千难万险，达成他人达不到的目标这种剧情，但他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的自己身上。　　其实顾白的性格是有些悲观的，但是在烂片系统中，悲观也可以视为一种乐观……　　所以顾白‘乐观’地觉得，如此危险的宣传手段大概率会失败砸口碑。　　03.　　向君杰是一个业余影评人，他网上的影评账号【一只君杰吖】小有名气，他本人是个社畜，一开始做影评只是为了发泄自己花费仅有的休闲时间却看到烂片的痛苦，但时间长了，他不留情面的辛辣批评激起一些人的共鸣，于是他便越来越有名气，还能接广告赚点钱了。　　于是他就决定坚持自己辛辣点评的风格，他认为这就是自己从一堆影评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当然他不敢点评当下最热门的的剧，因为那些剧的粉丝战斗力太高了，他只点评一些比较安全的剧。　　网上最近关于《江山社稷》和路关导演的口出狂言的批评他看到了，他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决定煽风点火。　　于是他立刻开始搜罗《江山社稷》的相关信息了。　　随着脑海里关于《江山社稷》的信息变得越来越多，向君杰逐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先在文档里打下一行字：这是一部还未播出便已经看到失败结局的电影！　　这句话很吸引眼球，很有现在‘标题党’的特色。当然这也是向君杰的目的，他认为作为一个影评人，取一个劲爆的标题，这是一种职业素养。　　他坚持犀利吐槽的时间久了，逐渐也有一帮黑子了。　　那些黑子说他点评的一点都不专业，纯属是为吐槽而吐槽。　　他这篇文章，决定拿出自己的专业水平来！　　他要从各个角度去分析这部剧，然后未卜先知便推测出《江山社稷》票房失败的原因。　　接着用这部剧的票房失败，来反证自己有多厉害。　　不过这电影的宣传片剪的是真的不错哈……他脑海里掠过这个念头。　　‘一部电影能不能火，是有诸多元素在里面的。　　在这里，笔者仅分析它的票房，不分析它的艺术性。’　　向君杰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万一这部电影很久以后突然被翻出来说成经典呢？这么多老戏骨放进去，这个电影肯定有可取之处的，多年后来点时光滤镜，说不定就成了网上经典了。向君杰做影评人多年，看到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所以他在文章里说自己仅分析票房，这样就稳妥了。再说了自己现在把钱赚了比什么都强。　　‘现在大家的集中点都在路关的那句踩年轻演员的话上面，我们能看到他的第一部片子和现在的片子都请了很多有份量的大明星，由此可见他背后是有资本在推他。’　　其实向君杰作为半个业内人士也知道那些老演员片酬挺低的，但为了文章效果他便这么说了。　　即使有网友评论说老演员片酬低，也会有人用‘演员的身价不仅仅在于片酬，一般人也请不动这么有分量的老演员’类似的话怼对方。　　他也知道现在很多人讨厌‘资本’，遇事不决骂资本就对了。　　‘但他需要知道的是，资本推他，他说狂话可以。但他本人要有点东西才能撑起来，不然他的那点才华在黑料面前完全不够看的话。　　他现在敢说自己的老戏骨碾压年轻演员，明天是不是会说更过分的话？是不是得将整个娱乐圈搞得乌烟瘴气？’　　这就是典型的滑坡谬误了，用连串的推论，夸大推论时每个环节的强度，将某种假设引申为必然性，最后得到了不合适的结论。也可以用上纲上线这个词来形容。　　bd百科里举的例子如下：动物实验中对生命不尊重，如果不尊重生命，那么就会容忍暴力。如果容忍暴力，那么社会会沦为战场。如果社会沦为战场，那世界就会一片混乱，有次推论出，动物实验会导致文明末日。这就是典型的滑坡谬误了。　　但向君杰作为老影评人，他知道网友们很喜欢滑坡谬误，所以他便这样写了。　　这个开头不错，很能吸引人读下去！　　向君杰写完开头后非常自豪。　　接着他开始就档期，宣传，电影题材这些进行了一一批判。　　‘其他的姑且不说，单说这个受众群体。这种历史性的片子应该是年纪大的人喜欢，但他们其实并没有走进电影院的习惯，所以，我不看好这部片子。’　　‘另外……’　　最后，他铿锵有力地写到：　　‘一个不尊重市场，不尊重观众也不尊重同行的导演，势必失败！’　　他登录自己的账号【一只君杰吖】，选择发送文章。　　至于会不会因此有人为了专门看《江山社稷》有多烂，他并不担心。　　这样的人是少数，而且戴有色眼镜、以找茬的心态看电影的话，即使电影有什么闪光点也会被强行掠过的。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电影，不然很难打动对方的。　　再说了，居然在贺岁档上映，这不自寻死路吗？　　好了，接下来就等一个月后电影正式上映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