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问:“你过来提亲,家中长辈可支持?”
言戎回过神来。巨大的喜悦将他笼罩,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听魏琳问起家中长辈,他连忙回答:“实不相瞒,我的父亲和嫡母,还有兄长,他们全都反对,只有我的亲生母亲支持我,但你也知道,我亲生母亲身份不高,没有话语权。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搬出来了,他们管不到我。”
魏琳心中暖暖的。当初,言廷退婚时,曾对她说,他此生只爱她一人,可父母以死相逼,他不得不悔婚,否则就是不孝。言戎是言廷的庶弟,娶她的压力,比言廷大多了。可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他不像言廷那样会甜言蜜语哄人,可他却默默扛下了一切,只为替她挡风遮雨。“我信你,我会与你一起努力,把我们的小家经营好。”
魏琳慎重地给出承诺,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言戎。婚后,言戎把她当公主宠,她的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相比之下,言廷的妻子就显得格外凄惨。言廷对妻子很是冷漠,爱搭不理,很少去她房里。最可怕的是,他妻子难产。稳婆出来问保大保小时,他的母亲毫不犹豫选择了保小,而他,没有反对,选择了默认。最后,一尸两命。那一刻,魏琳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起,冻得她浑身发寒。她甚至有些感激当初那群山匪。如果不是因为坏了名声,她多半会嫁给言廷。那么,难产而死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她了。言廷的妻子死后,言廷便找上了她。他希望她能与言戎和离,届时,他娶她做填房。魏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言戎这么好,她疯了才会和离。庶子又如何?他们有手有脚,不靠祖业也能活。只要夫妻同心,一起努力,不怕没好日子过。可言戎却很紧张,深怕她与言廷旧情复燃,每天盯她盯得很紧。这不,她出门没多久,他就追来了。言戎是宠妻狂魔,见不得妻子受半点委屈。他大步走到柳如霜面前,沉着一张黝黑的脸,冷声道:“你脑子有病吧?明明自己也是女人,却在这里鼓吹保小,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自己难产,周围人全都让你去死?”
柳如霜嫉妒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她是看着柳如烟倒大霉的。她知道要隐忍。这么多年来,她就是靠隐忍,才有了如今的机会。可是,一旦进了这个圈子,她的心态就变了。她忍不住就会攀比。魏琳比她大几岁,是京城出了名的贵女。她多才多艺,明艳动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兄长疼她,未婚夫也把她当眼珠子一般疼爱。京城贵女们,几乎人人都艳羡她。也几乎,人人都嫉妒她。大概是嫉妒她的人太多了,她终于倒大霉了。被山匪抓去后,她虽然清白还在,但却堵不住悠悠众口。特别是,京城有不少贵女,花了大价钱恶意宣扬,誓要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言廷的母亲是个特别要面子的,这样的儿媳妇,她死都不让进门,就算言廷再怎么爱她,能抵得过母亲重要?言廷果然退婚了,她从云端坠落,成了没人要的弃妇。墙倒众人推,多的是人落井下石。她曾经有多风光,成了弃妇后就有多狼狈。然而,柳如霜高兴了没多久,事情又有了新变化。那个在她眼里这辈子都毁了再也爬不起来的魏琳,居然转身嫁给了言戎。言戎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他靠自己的努力,爬上了兵部员外郎的位置。这在年轻一辈中,是绝对的佼佼者。关键是,他后院干干净净,就只有魏琳一人。就连魏琳怀孕后,他也没有纳妾。他的嫡母曾安排了不少女人,想要往他后院塞,全都被他丢出去了。他甚至还与嫡母大闹了一场,搞得轰轰烈烈,全京城都知道。魏琳不过就是怀个孕,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紧张得要死,非但不纳妾,还一有空就黏在魏琳身边。除去当差时间,魏琳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简直就是魏琳的跟屁虫!魏琳的命也太好了!名声都毁了,居然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冤大头痴情种。实在是太可恨了!想到这,柳如霜的内心愈发扭曲。好在,言戎只不过是个庶子,没有祖业可继承,魏琳再风光,也就这样了。哪能跟她比?她可是要嫁入帝王家,成为璃王妃的!别人怕言戎,她可不怕!她有璃王表哥撑腰,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兵部员外郎吗?前不久,姑母还向她透露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让她嫁给表哥,成为风光无限的璃王妃。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成为璃王妃,柳如霜心中的底气更足了。她一脸嘲讽地望着言戎道:“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在妻子难产时保小,你却偏说要保大?你这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别忘了,魏琳是你兄长不要的破鞋!她被山匪劫上山,清白肯定早就毁了!否则你兄长当初为何会退婚?你把破鞋当宝,做了冤大头还沾沾自喜,真是可怜又可笑!”
阮青瑶看得啧啧称奇。记忆中,柳如霜是极能忍的,否则也不会被柳贵妃看中。可惜,人是会变的。曾经的柳如霜,一无所有,不得不隐忍。然而如今,她有机会成为璃王妃,脾气也就跟着渐长了。锦衣夜行,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太难了。在二十一世纪,很多贪官毁在情妇手里。因为很多情妇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旦有了炫耀的资本,还不得四处宣扬?有好东西不炫耀,那还要好东西干什么?就比如说奢侈品,其功能不就是炫耀吗?不拿来炫耀,为什么要买?柳如霜如今以璃王妃自居,你让她再像从前一样隐忍?不可能的!一开始她或许还能忍一忍。如今么,别说隐忍了,不四处炫耀就不错了。这不,想踩着言戎夫妇立威呢。可她低估了言戎!“嘭——”一声巨响,柳如霜被言戎一脚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