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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吃饭的地方,齐裴向老板说明了情况,老板点点头,任由他们在店里寻找。
“长什么样?”齐裴问她。
“银色蝴蝶。”齐裴了然,转身在他们刚才吃饭的那个桌子附近仔细看,但角角落落都找过了,还是不见那小小的项链。 “你们刚才还去哪了?”
“阿南带我去了一个拐角的服装店。”
“走吧,去看看。”
俞安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目测齐裴向外走的背影,斟酌着开口:“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丢了就丢了吧。”
齐裴回头,不语。 他不知道俞安然在纠结些什么,虽然她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神情也是淡淡的,但齐裴还是能看出来,那东西对她来说应该挺有意义的。 他抬了抬下巴:“真不想找?”
“……”她张了张口,却没讲话。 齐裴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跟上。”
到服装店门口,齐裴抬步正要往里走,俞安然突然拉住他,“我去找吧,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嗯?”
齐裴不解,“为什么?”
“阿南说这个老板不喜欢外地人,我刚才来过,比较好说话。”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齐裴笑出了声,但他也不回答俞安然的顾虑,拉着她就往里走。 老板娘正在看电视,见有人来立马起身,只不过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齐裴,眼神不自觉的带上警惕。 齐裴换上一副亲切的表情,他礼貌地向老板娘问了好,俞安然却转头看他,眼里有一丝不解和惊讶。 齐裴讲的是南斓话。 果不其然,老板娘一听到亲切的家乡话,哪怕齐裴顶着一张标准的汉族人的脸,她的神情还是放松了不少。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板娘看向俞安然,露出一副明了的样子,俞安然见状也和她点了个头。 “找找吧。”
齐裴对她说。
俞安然“嗯”了一声,将干扰视线的碎发勾到耳后。 不过店里衣服多,她也不好意思翻找,只浅浅地看了一下地板和收银台。 却无果。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事,想通后,俞安然也没了最开始强烈的失落感。 毕竟这项链一开始也应该要丢掉的。 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尘,对齐裴说:“走吧。”“没找到?”
“嗯,不找了。”
俞安然向老板娘说了“抱歉”后,和齐裴并肩走出服装店。 但不知道怎的,她突然回头,不久前试的那套民族服饰依旧挂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与之配套的饰品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光。 脚步一顿,她没停留。 回程途中,俞安然坐在副驾驶。 南斓的天空向来蓝的纯净,几片云朵点缀在这天蓝色的幕布上,美得像大师笔下的明丽油画,带着一丝不真实感。 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呆,俞安然突然想到齐裴会南斓话的事,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会讲南斓话?”
齐裴调小车载音乐声,“前两年阿南缠着教了几句。”
“阿南是个热心的姑娘。”
齐裴瞥了她一眼,“你刚才说那老板娘排斥外地人,那你第一次去的时候——” 他含笑拉长语调,语气轻而拖沓,“怎么糊弄过去的?”
毕竟这姑娘可不像他一样,会讲南斓话。 提起这茬,俞安然背脊一僵,原本只是应付老板娘的一套莫须有的说辞,不知怎么再次回想,竟有了一种心虚感。 她偏过头,语调变缓:“随便糊弄了一下。”
“多随便?”
齐裴追问。
“……” 能不能不纠结这个问题? 俞安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眼前的人神情自然,丝毫看不出有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反而眼底狡黠,像是挖好了坑等她跳。 没等她讲话,齐裴又开口:“心情好点了?”“什么?”
俞安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见到他眼底的调侃,才明白这人刚才转移话题是为了逗她开心。
“嗯。”俞安然望向前方,释然般的,“南斓还挺美的,容易让人忘记不开心的事。”
晚上,俞安然洗完澡吃过药,无聊地趴在床上刷手机。 翻到下午阿南给她拍的照片,想了想,她直接原图发给了宋诗。 过了几分钟,宋诗直接打来视频通话。 “不是吧俞安然,你什么时候也愿意拍照了?还穿得这么好看!”
料到她第一句会是这个,俞安然应她:“客栈小姑娘拉着拍了几张。”
“行啊你,才去几天,就和客栈的小姑娘混熟了?”
宋诗显然有些惊讶。
俞安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阿南过于自来熟和热情,想到这,她不禁觉得如果是宋诗的话,她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对了,你药有没有按时吃?”“吃着呢。”
“有效果没?”
“不知道,这才几天。”
“也是,”屏幕里的宋诗托着腮,“那边冷不冷啊?你记得多穿点。”
俞安然:“知道。”
“怎么整得我跟你爸妈似的,叮嘱这叮嘱那——” 声音戛然而止。 宋诗显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及时止住了声。 “抱歉啊安然……” 俞安然神色不变,语气淡淡的,“没事。”
“……” 见俞安然神色并无异常,宋诗轻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你给我发个地址吧,等我有空了去找你。”
“南斓这么远,你哪有时间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俞安然还是发了个定位给她。
“说不定有呢。”“但我过几天估计要走了。”
“走?”
宋诗疑惑了,“去哪?”
“总不能来这什么也不做吧?”
俞安然翻了个身,“我刚才看了一下网上的攻略,他们都说南斓环线是比较著名的旅游路线,一路向西,怎么也要个十天半个月。”
“那你一个人去啊?”
“嗯。”
俞安然轻声。
宋诗皱了皱眉,“太危险了吧?而且你怎么去,又没有车。”“这附近的镇子好像有租车行,我找时间去租一辆。”
俞安然想起下午和阿南逛街时,路过的租车店。
宋诗还是不放心。 俞安然见她小脸皱巴巴的样,宽慰她,“只是想法,还没确定,等定了我再和你说。”“好吧,那你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啊,有什么事再和我说,”怕她没听进去,宋诗特意补充,“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了。”
挂断视频通话,俞安然才发现联系人页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红点。 她顺手点进去。 【裴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裴? 俞安然看了一眼此人的主页,头像的背景为纯黑色,上面有一支手绘郁金香,地区显示BJ。 俞安然不难想到,这人是齐裴。 她点了同意。 An ran:【齐老板?】 对面的人似乎也在看手机,秒回。 裴:【这么容易猜。】 An ran:【不是不加客人微信?】 裴:【我说过这话?】 裴:【你记错了吧。】 见他一副不认账的样子,俞安然只想送他六个点,但还是忍住,问他:【找我有事?】 裴:【你现在要休息了没?】 俞安然瞥了一眼时间,才九点,还早。 An ran:【还没。】 裴:【那你到三楼来一下呗,有事和你商量。】 他和她能有什么事商量?俞安然不理解。 仔细想来,从初次见齐裴到现在,短短两天,这人大大小小一共帮了她四次忙,俞安然虽然感情淡薄,却不是冷血的恶魔,对于这些,她起心存感激的。 不过也只限于感激。 她并不认为仅凭这些,两人就可以像好友一样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An ran:【什么事,你直接发就好。】 大约过了半分钟,对面直接发了一条语音,“南斓环线,想不想走一走?”
“……” 俞安然不禁怀疑这人刚刚是不是偷听她和宋诗的通话了,不然也太过于凑巧,她正愁这件事,齐裴就提起了。 不过俞安然还是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An ran:【什么意思?】 裴:【你上来,一两句说不清楚。】 俞安然盯着对话框,她内心纠结了一会,还是妥协的穿上外套。 俞安然的房间在二楼,离楼梯口近,夜晚的楼道有灯亮着,她巡着灯光往上走,走到三楼的拐角才发现,这层和楼下普通住户的楼层都不一样。 三楼只有一间房间,从外面看好像更大些,俞安然试探性地向前走,走到尽头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露天天台。 天台不小,四周是各种各样悉心栽培的花,右侧有一架木质秋千,在晚风的轻抚下微微晃动着。 俞安然抬眼,齐裴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指缝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爱抽烟,每次见面都是烟不离手。 俞安然走过去和他并排站。 齐裴见她来,把烟头掐灭在一旁的花盆里,俞安然望了一眼,那花盆里的土壤表面有好几根烟头,她不禁想这盆花落在齐裴身边真是倒霉。 “来的还挺快。”
俞安然不和他废话,“你刚刚说的南斓环线,是什么意思?”
齐裴微微低头看她,俞安然目视前方,一副“你说我洗耳恭听”的样子。 “再过不久,南斓应该要下雪了,南斓环线的最后一站是木雅雪山,木雅雪山雪天的时候最好看,这会去刚好。”
“所以呢?”
“所以?”
齐裴以为她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补充道,“所以问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带我去?”
俞安然看他,似是警惕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齐裴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散漫的,“姑娘,你不会真打算在我这民宿一直待着吧?来南斓谁不想走一趟南斓环线,怎么,有我给你当导游你还不乐意了?”他语气轻佻,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你不吃亏呢。”
“……” 确实,齐裴这个提议很让她心动。 一方面,她是真的想去,南斓环线一路美景,她大老远来这,总不是要成天待在民宿里。另一方面,有齐裴带路,比她自己自驾来的轻松,沿途路况她不得而知,独自前行,确实容易有不可预料的风险。 俞安然暗自思忖,没有正面回答他,“你之前走过?”
“当然。”
“那现在怎么再去一趟?”
“新买了一套摄影设备,刚好去试试效果,”他慢悠悠地说,“如果你一起的话,还能帮我打下手。”
俞安然自动忽略他最后一句话,“你是摄影师?”
齐裴笑,摇头:“闲时的小爱好罢了。”
俞安然隐隐对他生出好奇,一个BJ人,跨越半个中国,在南斓开了一家并不怎么赚钱的民宿,主业不知,时间自由,还玩向来被诩为“烧钱爱好”的摄影。 齐裴见俞安然一直盯着他不说话,突然把脸凑到她面前,“干嘛突然盯着我看?”
他的动作带过一股风,俞安然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是齐裴那张放大好几倍的脸,正含笑看着她。 他是内双眼皮,瞳色黑,对视之间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俞安然看见他的眸中倒映着小小的自己,定了定神,她扭过头,“没什么。”
“我考虑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过两天。”
“那我明天再给你答复。”
“行。”
语毕,两人都没再开口,却也不离去。 南斓多风,夜晚如此,俞安然额前的碎发被吹起,亲吻着她的脸颊,似是觉得痒,她将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下颌线分明的侧颜。 齐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回过神才想起,自己把烟盒留在房间了,他只好转头看向前方,百般无聊地用指尖抠着打火机。 不得不说这客栈的位置选得极好。视野辽阔,不远处的房屋错落有致,灯火通明,尽收眼底。而抬头,满天的繁星簇拥着圆月,在努力发光。 俞安然很久没有这般放松了。 她闭上眼,猛吸了一口南斓夜晚的纯净空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她想起白天丢失的蝴蝶项链,这点原本算不上愉快的记忆,似乎随着她的呼吸,慢慢消散在空中。 “俞小姐,”见她一副仿佛卸掉铠甲的样子,齐裴忍不住说,“你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啊。”
俞安然无所谓地笑笑,“日后若是有机会,再当成故事,讲给齐老板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