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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安然虽然看着前方,余光却是能瞥到齐裴戏谑的笑。
她抿了抿唇,思考自己应该怎样反驳齐裴这过度解读的话。 未等她想出强有力的语言,口袋里的手机先震动起来,齐裴见状,伸手调小车载音量。 来电显示,是宋诗。 “安然,你起床了没?”“起了。”
“今天没赖床哈,”宋诗调笑道,想起正事,她又说:“工作室新设计了一款连衣裙,样品前几天出来了,我让人给你寄了一套,你试完记得给我反馈啊。”
听宋诗这么一说,俞安然才猛然想起被自己忘记的事。 她出发前一天曾想和宋诗说自己的旅行计划,结果被小姨的一通电话打岔,竟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俞安然放低声音:“我不在客栈了。”
“……” 许久的沉默,两人无言。 俞安然猜测到宋诗会生气,毕竟她之前反复强调过,要俞安然报备自己的位置。 这会电话里只有宋诗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俞安然的指尖无意识抠着。 “安然——” “俞安然。”
说出口的单字被噎回喉咙里,俞安然听见电话那头,宋诗失望的语气:“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吗?”
“……” 俞安然有时候挺不能理解宋诗的。 她认为自己冷漠又无趣,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只有大学时遇到的宋诗,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不管自己多么冷眼相对,她还是会笑意盈盈地迎上来。 她到底哪里值得宋诗真心对她? “对不起啊,我忘了。”
俞安然说。
哪知宋诗突然爆发,分贝提高了不少:“俞安然,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讲别的吗?”“你是去南斓,不是BJ三环,那里多危险你自己不知道啊?”
她语气急切,“让你时不时跟我说你的情况,不是为了凸显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说难听点——”
“你哪天要是死在那里了都没有人知道!”“嘟嘟嘟……”电话被强行挂断。 俞安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不动,宋诗最后一句话灌入她的耳朵里,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齐裴的声音把她拉回来:“朋友?”
俞安然“嗯”了一声。 宋诗讲话的声音那么大,她不用想也知道,齐裴应是都听见了。 “怎么不和她说?”
“我忘记了。”
俞安然说。
但她自己其实很清楚,她不过是没有将宋诗真正放在心上罢了。 “她挺关心你的,你这么做,确实让人心寒。”俞安然开了一点窗,冷风溜进来,“可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能有几分真心?”
“这都是你自己的以为。”
齐裴不认同道,“你不尝试着去了解,怎么就知道对方不是真心?”
“……” 接下来的车程里,俞安然只顾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她看见远处的雪山被云层遮挡,草场上有牧民在驱赶牦牛,她还看见结伴而来的小姐妹们,手挽着手拍照片。 可俞安然丝毫没被感染到。 她只觉得冷。 临近中午,SUV驶过一座小村庄,不远处溪水潺潺,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粼粼的光。 “露营过吗?”
俞安然下意识“啊”了一声:“没有。”
齐裴轻笑,再不讲话了。 她坐直身子朝远处看去,小溪边落着几顶帐篷,延伸出来的遮阳板下,有人摆着烧烤架,有人围成一圈在打牌。 “今天露营?”
俞安然问。
“嗯。”“我们哪有帐篷?”
“会有的。”
车停在小溪旁的空地上,两人下车。 “你在这看着,我去拿东西。”
“哦。”
俞安然坐在后备箱,手指不断摩挲着手机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跑过来两个年轻的小姑娘,问她能不能帮她们拍一张合照,俞安然摇头:“我拍不好的。”
“没关系的,随便拍一下就行,我们俩只是想留个纪念。”
犹豫几秒,俞安然答应下来,她跟在后面走到她们的营地,两个姑娘一人拿了一串烧烤,凑在一起摆出搞怪的表情。 “挺好的呀。”
姑娘看了一眼照片,“你要拍吗,要的话我们帮你。”
“不用了。”
齐裴正好也回来了,俞安然同她们点点头,走回车边。 也不知道齐裴哪里寻来的东西,他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帐篷和烧烤架,还有几袋应该是要烤的食物。 “你哪里找到这些的?”
“跟村民阿叔借的,”齐裴拍拍手,“过来搭把手。”
俞安然帮她把东西从小推车上一样样拿下来,“你到底认识多少人?”
齐裴扬了扬眉,“多着呢,你以后会知道的。”
俞安然没理他,脑中浮现出“交际花”这三个字。 帐篷是很简单的款式,搭起来也不难,俞安然看不懂说明书,自己拿着一把锤子瞎摆弄。 一不留神砸到手,她轻呼一声,胡乱吹了吹红肿的指尖。 “锤子给我。”
齐裴朝她伸手。
“不用我帮忙吗?”齐裴看了一眼她受伤的手,语气无奈:“你别添乱了,去帮我把相机拿过来。”
“……好。”
相机包有很多个,俞安然也不知道齐裴具体需要哪一台,她索性全往自己身上挂,大包小包的,看起来格外滑稽。 齐裴自然很不留情地笑了,放下手中的工具,帮她拿下来。 “不重吗?”
俞安然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觉得呢? 一阵忙活,帐篷搭好了。 旁边营地的人突然传来一小阵惊呼,俞安然抬眼看了看,不知所以然。 齐裴碰了碰她的胳膊,“回头。”
回头,原本被云层遮挡的雪山露出了真面目,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它。 俞安然站着仰头,第一次觉得人在自然面前竟是那样渺小,那高耸入云的雪山如同巍峨的巨人,雪白的,与绿色的高原形成对比,无疑是一场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 “俞安然。”
俞安然听见齐裴叫她,他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却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做我的模特,行不?”
俞安然懂他的意思,他应是要拍雪山营地的宣传图,需要一个人摆拍。 可是他说“做我的模特”,这句在此时此景下并无不妥的话,却让她的心颤了颤。 俞安然是不喜拍照的,齐裴此刻的试探,显然是畏惧她会有昨天的情绪,却仍旧想试一试。 像被蛊惑般,在他殷切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眼神里,俞安然点了点头。 俞安然坐在帐篷前面的折叠椅上,手里装模作样地拿了一些工具。 齐裴:“手往旁边放一点。”
俞安然:“这样?”
“……”齐裴上前,帮她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俞安然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放轻松点。”
“我不会。”
说得理直气壮。
齐裴靠的更近了,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俞安然的侧脸,她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哪知齐裴又说:“头不要动。”俞安然咬咬牙,重新转回来。 眸子蓦然撞入齐裴的眼底,四目相对间,俞安然愣了神,齐裴那双含笑对视之间仿佛能勾人的眼,在此刻格外清晰和直白。 哪怕知道他没什么意思,俞安然竟舍不得挪开眼。 “嗯?怎么了?”
齐裴问。
“……” 猛的闭上眼,俞安然镇静一刻。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向来平静无波的心,竟然会因为一个相识不过一周的人,猛烈跳动。 拍了有一会,到了饭点。 齐裴将相机收好,开始着手准备烧烤。他熟练地将碳火点燃,明明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做起这些事来却极为娴熟。 这几天相处下来,俞安然发现齐裴虽然有时候嘴巴挺欠,但正经事上他是绝不含糊的。 不管是在自己晕车时照顾自己也好,还是软下语气安慰老刘也罢,他其实是一个有教养,并且会照顾人情绪的人。 俞安然活了二十几年,齐裴算得上是她见过的人里,难得向她散发善意的。 到这,她不禁又想起了宋诗。 俞安然点开微信,平时隔几分钟就会出现小红点的对话框,如今却毫无动静。 齐裴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要吃什么?”俞安然摁灭手机屏幕,“我都行。”
做主的人最怕听到这句话,但见俞安然兴致不高,齐裴也没再问了,烤了几串符合大众口味的,递给她。 冬日的下午,在这溪水潺潺的地方吃烧烤,抬头就能看见如画般的雪山,是十足惬意的。 只是刚才让她拍照的两个小姐妹不知怎么,似乎吵了起来,俞安然听不见她们在讲什么,只能看到她们面露不悦,谁也不搭理谁。 齐裴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热狗要糊了。”
俞安然讪讪接过,含糊不清地问他:“晚上住这?”
“大晚上住这里不安全,天暗下就走。”
“哦。”
吃完烧烤,齐裴又拍了几张没有人物的宣传图。 太阳逐渐西沉,俞安然帮着把相机收回车里,齐裴让她在车里等他,他要把东西还回去,俞安然点点头应下。 暗夜刮起了风,俞安然拿出围巾裹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晚上,他们留宿新乔镇,这里比可纳县城小,只有一条并不宽敞的街道,客栈也是由村民自建房改造的。 未等车停下,俞安然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哭声。 拐了个弯,一辆警车映入眼帘,两位穿警服的警察面前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正在擦眼泪,俞安然认得她,是今天下午在雪山营地,拜托她帮忙拍照的其中一个女孩。 民警看见齐裴的车,伸出手打了个招呼,齐裴有来有回的,随口一问:“发生什么了?”
“齐裴哥,”较年轻的那个民警这么叫他,“这姑娘报警说朋友走丢了,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齐裴皱了皱眉,“走丢了?”
大晚上的,在这大片人迹罕至的高原走丢,可不是什么好事。 俞安然走到那姑娘面前,那姑娘应是认出她了,朝她点了个头,却无心说话,俞安然犹豫半晌,还是问了:“你朋友呢?”
像开闸的洪水,那姑娘眼泪止都止不住,抽抽噎噎地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 俞安然越听,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从姑娘并不完整的话里,俞安然拼凑出来她们的下午。 在雪山营地的时候,她们因为下一站先去哪起了争执,谁也不肯退步,持续冷战着。到了新乔镇,朋友觉得姑娘自作主张先定了明天的行程,情绪达到顶峰,一气之下撇下行李,怒气冲冲地跑了。 那姑娘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以为过不了多久朋友便会自己回来,直到夜幕降临,她打了好几通电话都关机,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也不敢贸然去找,只好报了警。 “……你叫什么名字?”
俞安然问她。
“张冉。”“那你朋友呢,叫什么?”
“王可。”
坦白来讲,俞安然觉得这事挺幼稚的,她们看起来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事,竟然还会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不过看她这么伤心的样子,俞安然问完,也没再讲其他的话。 “俞安然,过来拿行李。”
“来了。”
她伸手接过自己的东西,问齐裴:“所以这事要怎么解决?”
“这不是警察的事?”
俞安然在心里诽议,那警察对他这么热情,想必之间定是相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齐裴是当地警察局的编外人员。 “热心肠齐老板,遇到这样的事会袖手旁观?”
齐裴笑了,他倒不知道自己在俞安然心里还有个“热心肠”的标签。 “我一会在附近帮忙找找,不过这事说起来跟我没太大关系,专业的事自然专业的人去干。”
年轻的警察小哥走过来看着俞安然:“你是齐裴哥对象吧?我们去找人,这姑娘一个人在这边哭,能不能麻烦你陪她一会?”
“……行。”
俞安然已经懒得解释她和齐裴之间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