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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冷风阵阵。
小区里偶尔能听见别人家的电视机里,传来春晚的声音,与烟火声混在一起,绽放年味。 俞安然只拿了手机便匆匆出了门,脚上踩着的,还是平常在家才会穿的棉拖鞋。 她步伐极快,眼中的热泪被风拂过,消散在空中。 推开一楼的大门。齐裴站在她正对面的不远处,路灯斜斜地打在他的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隐在阴影处。 见她下来,他习惯性地朝她张开双手。 俞安然的脚步忽然慢下来,她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到他面前。 齐裴盯着她的双眼,不着痕迹地愣了一秒,“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但俞安然没有回答他,她抬起自己的手环住齐裴的腰,慢慢收紧。 齐裴揽住她的双肩,正当他打算俯下身将人抱得更紧些时,俞安然却突然后退。 她二话不说地踮起脚,勾住齐裴的脖子往下压,吻上他的唇。 这场吻,齐裴完全失了主动权。 俞安然用他之前教过自己的方法,吻得急切而热烈。 好像世间万物即将毁灭,他们已经处于世界的尽头。 -﹣和他拥抱,和他接吻。 俞安然身体力行地释放自己的欲望,急切地从齐裴身上渴求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情绪越来越浓烈,分别两日似乎将两人心里最深处的欲念倾盆倒出。 齐裴捏住俞安然的下巴,稍微分开,他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唇,哑着声音:“咬破了。”
俞安然的声音也微微发颤:“流血了吗?”
“嗯。”
齐裴抵着她的额头,“今天怎么了?”
俞安然抿了抿唇,才道:“想你。”
“嗯?”
齐裴是真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才两天不见,俞安然怎么就变得这么黏人了。 俞安然不答话,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寻求安心的怀抱。 “你让人给我送的相册,我刚刚拿到了。”
“做好了?”
“嗯,”俞安然揪了揪他的衣服,“你怎么趁我不注意给我偷拍了这么多照片。”
齐裴失笑,在她耳边说:“这些好看,我都舍不得拿去当宣传照,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
俞安然轻哼:“我看你是早就别有目的。”
齐裴坦然地点点头,指尖勾着俞安然的发丝打转,“喜欢吗?”
“喜欢。”
齐裴摸了摸她的脑袋,“自己一个人在家?”
“想不想去哪?带你逛逛。”
俞安然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今天过年,你还是回去陪陪阿姨和小笙吧。”
齐裴扫过她红肿的唇,语气漫不经心:“但我想陪陪我姑娘呢。”
俞安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棉拖鞋,脚尖无意识地勾了勾。 这副模样好像不太方便出门。 “那我上去换双鞋子。”
她说。
“成。”俞安然又小跑回家。 她换了一件外套,从衣柜里拿出围巾挽在脖子上。 走进卫生间,她本想涂个口红,却在触及到自己发肿的嘴唇时顿了顿。 这唇色,好像也不用涂口红了。 俞安然索性作罢。 齐裴已经将车开进来了,俞安然下楼,熟练地钻进他的副驾驶,拉过安全带。 除夕的大街上虽红火,却不如往日热闹。偶尔能看见几个小孩在店铺门口放烟花,嬉嬉笑笑的。 不知道是谁又给俞安然发了信息,她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按灭屏幕。 齐裴察觉到她的动静,随口一问:“怎么了?”
他以为俞安然还是会像之前那样敷衍地说一句“没什么”,但这次她想了想,道:“是我哥。”
“你哥?”
齐裴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俞安然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她还有个哥哥。 “齐裴,你上次去接我的时候,碰到的那个男人,”她缓缓道来,“叫许巍,是我小姨的儿子。”
眉目闪过一丝讶异,齐裴当时还以为那人是俞安然的某个老同学或者追求者,没想到是表哥。 他问:“小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小姨和小姨夫结婚的前两年,一直没有孩子,”俞安然望向窗外,“老家的算命先生说,他们得去领养一个小孩,小姨才能更快怀孕。”
“还有这种说法?”
“封建迷信吧,反正老一辈的都信这个。”
她说,“后来他们就去当地的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比我大一岁。”
“你们关系不好?”
俞安然淡声道:“嗯,但以前很好。”
齐裴以为俞安然说的这个关系好坏和小姨一样,是因为父母的离世才导致他们后来的渐行渐远。 思绪顿了顿,齐裴问她:“你一般叫他什么?”
不知道齐裴为什么问这个,俞安然老实回答:“小时候都叫哥。”
“你还有其他哥哥?”
“没有啊。”
半晌,齐裴微微失笑。 他想起在格木镇那晚的篝火晚会,俞安然喝醉酒,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叫了一声“哥”。 他当时还以为这姑娘有这奇怪的毛病,喝多了就叫人哥,现在想来,她当初喊的,应该是许巍。 毕竟他只有那一次听过俞安然叫“哥”,事后还琢磨了好一会。 突然有些不爽,齐裴用指尖叩了叩方向盘,拖腔拉调地“哦”了一声。 但俞安然没察觉到,继续说:“我当初在南斓丢的那条蝴蝶项链,也是他之前送给我的。”
齐裴当时是怎么帮她找项链的来着? 开着车在九霄镇转了好几圈,而且他这个局外人都比俞安然这个当事人着急。谁曾想,那个当初俞安然口中“很重要的人”,也是许巍。 “俞安然,他送你的项链,你这么珍惜?”
齐裴的语气怪怪的。
俞安然侧目看了他一眼,良晌,终于明白他不对劲的点在哪里。 她无奈地发笑,“他是我哥。”“没有血缘关系。”
齐裴固执道。
“但我真的只把他当哥哥。”齐裴不置可否,俞安然把许巍当哥哥或许是真的,但想到许巍那天敌意满满的模样,齐裴可以确定,那男人对于俞安然绝对有不同于亲情的心思。 缓慢地绕了好几条街,齐裴问她:“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俞安然瞧见街边放烟花的小孩笑容满面的模样,心念一动,脱口而出:“想放烟花。”
齐裴将车停在一家烟花小摊旁,让俞安然在车上等他。 他快步跑下去,在小摊面前指了指,挑了好几种烟花。俞安然无意瞥去,看见他搬了一整箱,微愣了一下。 等齐裴回到车上,她才说:“怎么买这么多,放不完。”
“让你过过瘾。”
他说。
齐裴开车远离市中心,到达郊区的某一处空地上。这里视野极佳,可以清晰地看见城市的夜景。 齐裴买的烟花有各种各样的,有一些俞安然甚至没见过。她从箱子里翻出一种,朝齐裴伸手:“打火机。”齐裴掏出打火机递给她,带出烟盒掉在地上。 俞安然盯了一眼,没讲话。 倒是齐裴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将烟盒重新揣回兜里。 点燃烟花棒顶端,霎时间,星火往外冲,光芒耀眼。俞安然盯着被点燃的烟花,光倒映在脸上一闪一闪的,仔细看还能看见脸颊处细小的绒毛。 她回头拉了拉齐裴,“一起放。”
俞安然像是要弥补几年没放过烟花的遗憾,不知疲倦地做着重复性的动作。她没有因为放烟花而变得多兴奋,却也得到了满足感。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新年。 直到大箱子见了底,俞安然才拍拍手,打算招呼齐裴回去了。 正要转身,耳边忽然响起齐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独属于他的音调:“俞安然。”
俞安然抬眼望去,齐裴用打火机点燃升空式烟花的引芯。 半秒,巨大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头顶绽开。 在砰砰声中,以无边的天空为背景,齐裴温柔地朝她笑。身后的小树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的城市灯光熠熠生辉。 恍惚之下,俞安然还以为看见了全世界。 回去的途中,俞安然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空间格外响亮。 齐裴皱了皱眉:“晚上没吃饭?”
俞安然小声:“吃了。”
顿了一下,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就是没吃完。”
齐裴真的想敲她脑袋,他反复叮嘱俞安然要好好吃饭,感情这姑娘听不进去是吧。 他一言不发地将人带回了颐景园。 俞安然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跟他上了楼。 一进齐裴家,那日不愉快的画面仿佛重新浮现在眼前。 俞安然望了望厨房,同时想起,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她扯了扯齐裴的手,“齐裴,那天…” “吃面可以吗?”
齐裴突然出声,“吃完再说。”
他此刻也没多想其他的事,就是怕俞安然饿着了,想赶紧给她弄点吃的。 俞安然将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点了个头。 家里没有多余的食材,齐裴简单煮了一碗清汤面,端到餐桌上,把筷子递给俞安然,“吃完。”
俞安然安安静静地吃着,齐裴也不讲话,空气中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分心的将面吃完,俞安然坐回沙发上。齐裴洗好碗出来,与她并排坐着。 气氛重回微妙,两个人似乎都在等着谁先打破寂静。 “齐裴。”
一出声,俞安然就觉喉中发涩,声音也颤抖着。
齐裴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她垂下的发丝勾回耳边,轻声轻语:“要是不愿意讲我们就不讲了。”俞安然吸了吸鼻子,“我想讲。”
她脱掉外套,齐裴以为她是觉得暖气太热,正要去取遥控器,俞安然却忽然转了个方向,整个人跨坐到他的腿上。 与他面对面,俞安然双手交叉捏住衣摆,她欲将仅剩的内搭毛衣也脱下。 “说就说,怎么还脱衣服?”
齐裴抓住她的手,语气懒洋洋的,“打算用美色贿赂我啊?”
俞安然咬着唇摇头,双手固执地拽紧衣摆,不顾齐裴的阻拦,将毛衣往上掀。 齐裴察觉到不对劲,他收敛笑意,“俞……” 没等他说完,俞安然已经先一步将毛衣脱下。 沿着白色的背心往上,齐裴看见俞安然的右肩膀处,有一道突兀的伤疤,往后蔓延到肩胛骨处。 而在这道并不好看的伤疤上,绽放着一朵黑色的桔梗花。 美丽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