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女人堆里更是如此。
别说是张盼丹家里那点事,她自己都往外说,就算是闭口不谈,以方媛媛的阅历,也能从她的生活状态窥见一斑。
傅茗这边亦是如此,在老家这座小城,更是过犹不及。
这天她拎着三个礼盒和一箱奶,跟在父母身后,吭哧吭哧往八竿子打不到的三姨家走,忽然想起张靖宇的好。
这小子现在应该在表演赛上!
直到昨晚傅茗才得知,这次张靖宇并非专门陪她回老家,而是有个品牌为了扩大影响,找他们这些滑板青年过来表演,演出费不多,可对于这群半地下的年轻人来说,还是蛮诱惑的。
张靖宇在说的时候,如履薄冰。全程垂着头,偶尔怯生生的抬眼看上傅茗,对上眼神之后,又赶紧低下头,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相反,傅茗听完不仅没有怪罪,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俩的关系就不确定,张靖宇没和她商量提前购票这事就出乎她的预料,曾经一度忐忑到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想借机发生点什么。
结果事实证明,人家孩子纯洁着呢,之所以瞒着她,是因为从小到大,他爸妈都反对他玩滑板,说是不务正业。虽说他现在已经研二了,可从小生活在H市的他,从未离开过父母的管制,为了方便照顾他,他考到哪里,父母就搬家到哪里,导致他长达十几年的学生生涯里,竟一天寝室都没住过。
而今,眼看儿子明年就毕业了,现在还没个女朋友,老人又急了,下了命令要求他在年底前带人回家。
张靖宇抓着头发:“茗姐,你是没遇到过凡事都提前列计划的父母啊!我跟你说,我家有个比我岁数都大的计划本,上面罗列着他俩所有的计划,包括我上哪所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以及毕业之后做什么工作,哪年结婚,哪年生孩子都至少提前十年就计划好了!在他们的计划下,我就是个工具人,必须严格贯彻落实他们的安排,不能有一招行差踏错。就拿滑板为例,那是他们计划里为数不多的偏航,直到现在提起来,我妈还会埋怨我爸,那个暑假带我去图书馆的路上抄近道,结果让我撞见了一群不良少年……”
“我说你好好的一个不缺胳膊不缺腿儿,还能考上研究生,说明脑子也好使的小鲜肉,怎么非要上杆子赖上我一个大龄剩女呢!合着你是为了参加表演赛,拿我当挡箭牌呗?”
听完张靖宇的解释,傅茗面无表情的反问。
张靖宇忙摆手解释:“也不全是,真的!”
说着他又急了,伸出三个指头赌咒发誓的:“我张靖宇,真的不是利用傅茗,如果是的话……”
傅茗连忙拍下他的手:“我可没那么小气,回头你要是表演的时候再出了事故,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说完之后,她也觉得不妥,又朝着地上空吐了两口:“呸呸,就当我没说,那行,明天放你自由活动,不过你可要知道,我们这小地方治安虽然不错,但是有点欺生,你要是真惹了麻烦,千万别硬刚,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见傅茗不生气,还很关心他,张靖宇这才收起不安的心,跟着点头……
进门之后,还没来得及拖鞋,傅茗先把礼盒卸到一边,肩头这才轻松了不少。她躲在人后,尽量不被发现,结果可想而知,那个什么所谓的三姨,自然不肯放过她,穿过傅爸傅妈,尖着嗓子喊道:“哟!这是傅茗吧!还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啥叫女人味?跟爹味差不多吗?那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夸她?
傅茗浅浅尬笑,算是回应。
傅妈站在前面,看不到傅茗的表情,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拽上她的袖口上前,督促:“快叫人啊!”
傅茗深吸一口气,表情始终不变:“三姨。”
“诶诶!”
三姨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即便如此,依旧扯不开她满脸的皱纹。
一家三口挤在双人沙发上,三姨叫醒在里屋休息的三姨夫,三姨夫只穿了条秋裤就钻了出来,看到傅茗也连连惊讶。
“茗茗啊,还记不记得你上大学那年……”
“是你开车送我到车站的,记得,记得。”
就这点破事,拉扯了十余年,他们一家子也真是够可以的了。傅茗坐在沙发上,肠子都快悔青了,要是当年临走的时候,她没磨磨蹭蹭的依依惜别,那就不会打到这位三姨夫的出租车,更不会被这一家子念叨一辈子。
她甚至有种错觉,当年上的不是三姨夫的出租车,而是坐上了人生的黑车,一辈子没有终点!
三姨夫睡得头顶凌乱,鸡窝一样的不修边幅,就连傅爸都不忍心直视,只好试探性的问道:“茜茜在医院挺好的?”
周茜是傅茗的表姐,同时也是她小时候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因为是旁系,傅茗和她见面不多,可每回凑到一起,三姨都会变出一摞的奖状证书,换着法儿的炫耀。
傅妈心态尚可,尤其是她也没怎么管过傅茗,只是偷摸着红丝绒金字边的证书,感觉有些烫手。
可是苦了卓文远,没错,老家这边地方小,七拐八绕的,说不定谁和谁就沾亲带故,虽然傅家和卓家没啥血缘,可都和三姨算是远方亲戚,卓妈要强,看到这一摞摞的荣誉,不禁就红了眼,回去再看到和傅茗满院子疯跑傻玩的儿子,抄起扫帚就是一顿胖揍。
后来更是放狠话,老家的证书有什么用,要考也要考H市的,才有含金量!
提到周茜,三姨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难色,三姨夫更是扭了扭脖子,回避似的不愿提及。
傅妈嗅到了可疑的气味,这些年她嘴上不提,可孩子是她唯一能炫耀的无形资产,不顾傅茗偷掐大腿的警示,脱口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三姨咬了咬嘴唇,故弄玄虚的欲言又止。傅茗皱紧了眉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