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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柳家算是沧州当地的武术名家,威远镖局又是沧州数一数二的镖行,所以像这种踢馆每个月都会有,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今日解师父的踢馆大家都纳闷,为什么自己的爹眼看着柳成书,柳成易被打翻在地,还是不愿意动手,若不是五弟柳成音动手打败了解师父,还真不知今日之事如何发展。他们几人平日感情就非常好,虽说岁数都差着呢,但柳成诗夫妻总是与他们几人打成一片,柳成书虽说平日里代管一些镖局的事情,但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在一起,他总是板不起来脸来,柳成礼又是个热情似火的脾气,柳成易虽说为人老持稳重,但兄弟之间哪会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所以他们私下里在一起都是嬉笑打闹。今日一看柳成音竟然把解师父打败了,虽说担心五弟背地里偷师学艺,但打心眼里都替五弟今日出头露脸而高兴。
但听见柳成音说山上的道士竟然知道他们家里的事情,而且没见过解师父也没来过我们柳家,竟然就知道父亲足可以打败解师父,这还真是一件奇事,而且五弟柳成音竟然有这么高明的轻身身法和招数,最重要的是没有偷师学艺,那就说明自家的二十四路鹰爪手还有很多厉害之处,以后还要多多研究习练,这路功夫深了去了,众人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事情,所以听完都楞在那里。 柳成易率先开口道: “不知爹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竟放任那解师父打趴下二哥和三哥不管,也不愿意出手。”众人听见也都觉得纳闷,柳成礼哼了一声: “我倒是皮糙肉厚,摔打几下没事,倒是天下人都知道柳家的三儿子今天栽了。”
“三哥,四哥,爹不愿出手还是因为我们柳家的恩人乃是少林寺出来的头陀,今日这解师父也是个头陀打扮,一报门户也算是少林寺的门人,所以爹爹不愿与师爷当年的门户动手,万一结下梁子那真是不太好。”
柳成音正色道:
“三哥你的伤没啥事吧?”“我倒没啥事,不过擦破点皮,无碍的,五弟,你说这头陀是少林寺的门人?他师父不是江湖中的崔佛爷吗?崔佛爷也是少林寺的?那怎么江湖传言崔佛爷就爱喝酒吃肉,平日里耍强斗狠简直没有一点佛门弟子的模样。”
柳成书接口道: “我平时打理镖局事务之时也有过耳闻,这崔佛爷性格张扬跋扈,狂妄自大,但的确是少林寺出身,中途反出少林后也是头陀打扮,身穿僧衣,不过也真有真实本领,去年只一人独身往真定府双头岭赴会,挑了双头岭三座山寨,那六位寨主都败在这崔佛爷的拳下。”
“那他到底是和尚不是和尚啊,是和尚怎么还带着俗家的姓氏,不是和尚又为何是和尚打扮呢?”
柳成礼平日就是习武练功,帮镖局做些采买之事,所以对江湖中的一些事情不甚了解。
“我平日里总是爱缠着老镖头吴老爷子给我讲当年的江湖事情,这些事情还是吴老爷子跟我说的,他说当年崔佛爷法号应该是叫明广,当年性格就非常暴躁,元朝末年的时候少林派内部多有变故,他好像是忍受不了元朝官兵的管制,一怒之下便下了山,从此就成了半个和尚,自说自己是不敢忘记父母的恩情才下的山,所以把姓氏也带上,当年也是行侠仗义的主,这算起来崔佛爷现在也该有七十多岁了。吴老爷子说他这几十年走镖的生涯也遇见过崔佛爷的门人,都是脾气暴躁但也还算行端履正,没听说过做出一些恶事。”柳成音对众人言讲。
“这些年他的门人众多,崔佛爷的名头也大了起来,但由于他是个和尚打扮却又不守清规戒律,所以六大高手之中没有他的位置,如今他的这身功夫恐怕不比少林明靖大师差到哪里。”柳成书沉吟道。
“不错,如果崔佛爷真是少林门人,那么他的徒弟也算是少林一脉,我们柳家知恩图报,的确不可与崔佛爷一门结下梁子,如今看来,今日五弟出手了结了此事,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换我们任何一人就算打赢了,都难免会惹上崔佛爷一门。”柳成诗笑着看向柳成音道。
柳成音心里没有这么高兴,因为他是听了火神庙的道士指点,才想到打败解师父的方法,自己又琢磨了好多遍才换来今日之功,想自己并没有多大能耐,这次起码有人家一大半的功劳,火神庙的道士才是不出世的高人,身在高山之上竟知天下武林之事,看来以往我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往后还需常来常往。 柳南铮知道柳成音的脾气性格,从小就特别有主见,所以知道自己嘱咐他日后少要与道士往来,他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但因从小爱惜这孩子,所以也不会强行逼迫,这不他爹刚说完,左耳进右耳出,这会儿功夫柳成音已然打定主意日后要和火神庙常来常往了。 走出传功房后,柳成音从后门溜了出来,朝两边看了看,都没有马世林的踪迹,跳上房顶之后发现也没有,想是刚才入传功房聊的时候长了,马世林等心急便回家了,索性跳到后院之中,插上门闩。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到得晚间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如往常,都没有提今日之事,只是林昊坐下去的时候“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柳南铮看了看他,问道: “林昊,可是北上归来受了伤?你五弟可给你拿了补气的药?”“不妨事的岳丈大人,用药倒是不用,我挺好的没有受伤,只是路上跨马赶路,星夜兼程,我这……..”林昊面露尴尬之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吃饭吧........” 柳南铮知道自己这女婿哪都好,就是这脾气秉性有点孩子气,生怕他在这饭桌之上说出来屁股疼这三个字,连忙打断,拿起筷子给柳成音夹了一筷子菜,说道: “都吃吧,今天特意让厨房老李做了几个好菜,一是为林昊接风,北上查探军情甚是劳累,二是因为今日我柳家实则是避了一件祸事,好在祖上荫功不浅,恩师庇佑,今日才能化险为夷,把酒拿来!”
说完一摆手,下人端出来一坛子酒,旁边还有七个碗,柳南铮的内人吴氏身体不好并不饮酒,所以他们姐弟五人加上林昊,还有柳南铮的面前,都放了一只碗。柳成诗看了看面前的碗,对父亲言道:“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喝酒。”
柳南铮正要说些什么,内人吴氏拍了拍柳南铮的腿,接口道:“那就不喝,你们爷六个喝吧。”
柳成易和柳成礼年方二十,柳成音年岁最小不过十六七岁,他倒是没喝酒,但是面前的酒碗他倒是没让拿走,就这么摆在那,虽说练武之家不在意这么多规矩,但是柳成音好像对酒不太感兴趣,众人也知道他没喝过酒,也就没有给他倒。席间柳南铮还想对孩子们说说今日为何自己会袖手旁观,并不阻拦解师父动手伤了成书和成礼,但看众人笑颜如常,并无心存芥蒂的样子,心下明白了,定是柳成音心思灵巧,发现了此事的缘由,已对众人言讲过了。 柳南峥看了看柳成音,柳成音发觉父亲在看自己,嘿嘿一笑并没有去说些什么,柳南铮略一沉吟,缓缓道: “林昊,此去北上查探军情,可有鞑靼的动向?”
林昊闻言放下杯筷,对柳南铮言道:“岳丈大人,我去到北方查探时,刚出雁门关来至开平境内便发现鞑靼集结了约两千人马犯我边界,我只身一人孤立无援只得从中斡旋,暗中擒住一个鞑靼兵,由于语言不通,我求助于开平当地百姓互相翻译,才从他口中探得情报,打探得北方鞑靼集合六部人马,意图南下吞并雁门关以北的全部土地。我将那鞑靼兵头盔取下,带在身边,把那倒霉蛋扔给当地百姓后,还是扮做行商,日夜兼程回转沧州。昨日军情奏报完毕呈上头盔之后,想着离开沧州也有些时日了,今日便带着成诗回家探望,刚进门还未说上话,就听得外面拍门叫阵,解师父一行要踢馆。”
“北方鞑靼觊觎我大明雁门关以北不是一天两天了,凡我大明子民,国家有难定当以身报国,明太祖皇帝起兵抗争,赶走异族建立大明实属不易,我辈练武之人还需时刻牢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昊儿,做得好!”
柳南铮替林昊斟满一杯酒。
林昊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双手端起杯中酒,敬了岳父柳南铮,一饮而尽。 林昊是沧州神枪门陆地游龙林正堂的独子,林正堂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甚是疼爱,全家都视为掌中宝,林昊从小备受宠爱,性格天真烂漫有些小孩子气也是由此而来。虽说性格如此,但这身功夫可真是不错,陆地游龙林正堂成名的乃是一杆八尺的亮银枪,招式追溯可至南宋岳飞的岳家枪,变幻莫测如游龙蜿蜒一般神化无穷。而林昊则变换了兵器,所用乃是一把钩镰枪,善夺人兵器,加之与本门枪法配合后更添勇猛。于五年前,投身军营做了一名小卒,因为在本地是个名门之后,又加之本领过人长相英俊,性格又好,所以不过三年的光景就做到沧州卫所军烈旗营的偏将。几个月前由于沧州有北边而来的藏商来此贩卖毛皮之物,言语之间走漏了北边鞑靼各部正在整军的消息,被军中的探子探得,报与烈旗营将军冯近山知晓,冯近山乃是将门之后,几代人都是军中将领。听得探子来报后由于事关重大,思虑再三,便先行派出林昊更换行装,扮作商人前去北方刺探军情。 柳成礼在一旁听得姐夫林昊只言片语便将北上两个月的事情一笔带过,只觉得还未听够,加之他性格如火,所以在一旁连连催问林昊其中细节: “姐夫,你再给我们讲讲吧,我这还没听够呢,你们听够了吗?”柳成音道:“自是没有听够,饭后就劳烦姐夫晚睡一会儿,再给我们兄弟几个讲讲吧。”
林昊道:“你们愿意听,我就跟你们说,对了,那马家小子呢,他不是最爱听这故事嘛,要不就等明日他来家里的时候,我再与你们讲。”
言罢哈哈一笑。
柳南铮道: “不错,你姐夫今晚上说了,明日马世林一来,他又要问长问短好不啰嗦,等到明天你们几个再仔细聊聊,也跟你们姐夫好好学一学报国之心,日后出去闯荡,走到哪里都别忘记为国效力。”众人点头称是,酒菜吃完,撤下残羹,众人都回房休息,柳南铮单单只冲柳成音咳了一声,柳成音回头看了看父亲,若无其事的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