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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结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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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离出生的那一年,计划生育势头仍旺,当时人们管计划生育派来的人叫净身房的公公。那年代的人干什么都特实诚,这些公公为革命工作可谓是穷尽毕生之力。就在达离终于落地,接生婆拿着火柱燃断脐带的那一刻,你便能看见这一幕:雄风昂扬的公公们拿着各类“武器”站在院儿大门口风萧萧兮易水寒,身后墙壁上还有一排应景的大字标语:一胎环,二胎扎,三胎四胎杀杀杀。宁可血流成河,不可多生一个。于是在大院儿里,沈越的妈妈和达离的妈妈,同时成为两个新的净身对象。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沈夏荷反抗了,在公公们一唬二吓三舞刀的要挟下,沈夏荷一哭二闹三上吊。沈越他爸一般不在,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沈夏荷睡在床上给孩子喂奶,那拨人在外面扒房牵牛,耀武扬威。沈夏荷在里面优雅地给孩子喂奶,两耳隔断窗外事。大院儿其实是一个很有历史厚重感的院子,是一个三进四合院,院子很大,据说是以前一个地主的宅邸,里面有三个小院子,共住六户人家。南院北院和中院,达离家在北院,沈越家住南院,中间一个大院子住李婶家和吴大娘家,李春花住中院南房,吴大娘和她儿子住中院北房。整个上水镇600户人家,没人不知道它,很多人叫它扫帚院。看来在那个时代,勇敢智慧的老百姓已掌握了中华文字的精髓。沈越的出生,为荒芜已久的大院儿提供了不少闹热,鲜有人来的院儿成了公公们眼中的香饽饽,三天上房两天揭瓦。这也为之后不久达离的出生奠定了基础,净身房的跑熟了,两手抓,两手都不落。前院儿里的李春花是个走在时代前沿的人,外形相当靓丽,烫个当时特流行的螺丝头,喜欢穿筒裤,蹬10厘米的八达岭高跟鞋。她是个爱国人士,特相应国家政策,听说她八几年生了儿子的时候,不用别人提醒就果断结扎了,而且还积极加入结扎号召队伍,使出吃奶的劲儿拯救未知妇女,普及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等正确思想。要知道那个时候不是每个人的思想都这么先进,不是每个人的觉悟都有这么高,所以她立马成了镇上妇女的榜样,为此政府给予高度支持,积极表彰,在大院门口挂上:一人结扎,全家光荣的大红旗子。此后很久,红旗飘飘屹立不倒。为庆祝此光荣事件她还在院子里大摆宴席,招宴宾客。大家纷纷呼应,李春花这牌坊,真是实至名归!沈夏荷的结扎事件她当然也出了不少的力。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让沈夏荷结扎的时候,李春花支了个招,她和计生办的刘主任说:“沈夏荷是个出生不明的外村户,一没亲戚二没汉,我们就算来硬的她也奈何不了谁。”

刘主任也正为这事儿发愁,于是点上一根烟,吐了个烟圈儿说道:“小李啊,沈夏荷性子是软硬不吃啊,再说咱也给她来硬的了,可这不是没用吗?”

“刘主任您这可说笑了,咱可一直都是怀柔政策,据我所知,过几天沈夏荷要去县城给他家小子买药,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给她下一剂重的!”

沈越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可沈夏荷从来没有请过二大仙,都是自己去县城抓药。“直说无妨。”

“主任,您也知道虽然她沈夏荷叛逆不遵守纪律给咱们计生办惹麻烦,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这人又小心眼儿又记仇,我怕。。。。”

刘主任直起身子,掐灭烟说道:“小李,你为咱们计生办出了这么多力,咱们答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于是就在沈夏荷出了趟门回来后家里就被扒得只剩一条横幅了,她坐在屋檐下抱着:“今日逃避计生政策外出,明日回家一切财产全无。”

的标语哭了一整夜后,光荣结扎。相比起来达离的母亲因为家里有关系的缘故,逃过这一劫,达离的爷爷那会儿正好是镇上的官儿,因此一切都好办,否则两年后的达木就被扼杀在胎盘里了。那天夜里,又一枚锦旗飘扬在李春花家里。这很多事儿,有时候还真说不定,正在李春花成天沉浸在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中忙得不可开交时,他的宝贝儿子出事儿了。那件事儿也成为后来很多年村民口中百嚼不厌的谈资。事情还得从她家的三头老母猪说起,那时候猪肉贵,李春花就从邻村买了三只猪崽,每年临近春节正好长大,皮厚肉肥,过个年杀一只,猪的折腾劲儿不是一般大,跑起来更是台风过境一样,每次杀猪时,都阻挡不住老猪冲破猪圈的脚步,而且你别看它平时一副懒得要死走都走不动的样子,逃起命来可是毫不含糊,导致达离后来看奥运会时飞人博尔特9秒69的速度,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就是她们家的老母猪逃生。为防止猪跑掉,大门和各家的院门房门都关上,然后再动刀,一般都要动员六七个人一起逮,之后,嘶吼声喊杀声东西撞破声声声入耳。那天她三岁的儿子在房间里睡觉,外面声音太响把他吵醒了,于是就边哭边揉着眼睛开了门出来,当时猪正好四处乱撞见缝儿就钻,估计是看到门开了,直接往里面撞,三岁的孩子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型都远不及400多斤的猪,眼看着猪飞速冲过来,孩子完全呆了,大人们在惊叫着,李春花看到危险拼了老命边喊边往过跑,结果已经晚了,她儿子直接被猪用鼻子撞飞,摔在外间墙壁上好几米,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气息微弱将断不断,李春花冲过去抱起孩子就往二大仙家跑,二大仙是村里的一名赤脚医生,据说是个知青,当年留下来完全是,因为爱情。去了的时候已经连气儿都没了。二大仙唉声叹气只说了声:“节哀。”

李春花扑通一声跪下:“你救救他,他活着呢,你救救他,我求求你。”

她看着床上满头是血的儿子,抱着二大仙的大腿祈求他,二大仙无奈的叹气,一只手取下他戴了不知道多久的眼镜儿,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已经断气的小男孩,走出门。李春花哭着挪到床脚:“我的儿啊,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不要睡了,你起来,起来妈带你回家,你要是起来妈每天给你买奥利奥,糖人儿,妈不会嫌贵的,你起来就给你吃.........”就这样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哭了多久。李叔在县城里工作,很少回来,当时没有手机没有BT机,写信又太慢,村长听说这件事后,立马找人去了城里把李叔叫回来,邻居们都劝李春花送孩子走,可她悲痛欲绝无法接受儿子已死的现实,直直坐在地下抱着儿子的尸体,最后哭到泪也没了,鼻涕都流不出来了,两天滴水未进。李叔回来后,看着走时还吵着让他带玩具,回来后就成尸体的儿子,一口气没咽下去直接吐血了。后来李春花终于撑不住倒下了,人们七手八脚上去,把他儿子的尸体拿出来,李叔一声不吭办了葬礼,从头到尾没流一滴泪,只是一向笑嘻嘻的他眉头紧紧皱着就没有开过,葬礼完成后,他遣散了大家伙儿,一个人坐在儿子墓旁不知道呆了多久。达离母亲第二天早上出去倒尿盆的时候,看见刚刚回来的他,脸色灰白双目失焦,和他说话打招呼,他都好像没有看见,径直往前走。李春花醒了后精神就不怎么正常了,一天到晚抱着儿子的布娃娃喃喃自语,李叔把城里的工作辞了,找了个离家近的单位,抽出更多的时间陪她。一直以为死亡很大,至少应该是一场台风,翻天覆地席云卷雨,可那只是对最爱你的人;对局外人不过是鹅毛拂面,挠一挠继续往前走,或者连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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