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动,思绪有片刻缥缈。
顾老四回过神,他似是不知,为何自己会先来这里,但原本有些躁动的心,因为看到那道倩影后,微微安心了些。
他敛着眉,狭长的丹凤眼内带着几分迷茫,他怔然片刻,便回了神。
“不日后,我就要启程去往京城,你…你可有什么要捎带的?”
顾老四向来不是一个扭捏的性子,这一切都要自从发现这个小丫头的秘密来说。
那日,他同往常一样下了书院,回到府邸时,只觉得府内十分寂静,没有惊动府内任何人的情况下,他径自去了后场练功,直到大汗淋漓时,才回了房间。
却不小心与刚刚打扫完房间的夏荷撞到一起了,一盆污水都浇在了小丫鬟身上,沾了水的衣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姿,他微微撇开眼,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可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惊呼声,他连忙侧头看去,却发现…
小丫头脸上的皮掉了。
露出一张泛着红意的精致小脸,明亮的双眸带着层雾气,贝齿轻咬红唇,面上带着几分不知所措,显然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而顾老四则是回过神,弯下腰,将掉在地上的人皮面具捡起,眉眼间透着丝丝寒意,向来俊逸的脸上的带着一层黑雾。
他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人皮面具,又抬眼看了看夏荷,眼底暗潮翻涌,半敛眼眸,遮住暗潮,薄唇微启,透着几分寒意:“跟我进来。”
他竟然不知,这小小的府邸,还能…卧虎藏龙?
夏荷跟着进了房,将房门紧紧关好,咬着下唇,心里十分担忧的看向坐在书桌后的男子。
顾老四一言不发,只是将手里的人皮面具往夏荷面前一推,声音极淡:“说说吧。”
夏荷一看,连忙将事情全盘托出。
顾老四听完,沉默不言,只是将手里拿着的人皮面具,直接往夏荷面前一推。
此事也就只有顾老四一人知晓。
但他也只是知晓,对方家是在京中某一个村子,但具体是哪户,就不太清楚。
谁知夏荷听到这话后,脸色一白,眼底带着浓郁的惊恐,随之顾老四却是一脸懊恼。
小丫头之所以来到府城,皆是因为家中继母给她安排了一档子亲事,貌似是要做人家的填房,小丫头一时接受不了,在大婚当日跑了出来。
具体他没有详细问过,总归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此事倒是我疏忽了,我一时忘记了…”
夏荷闻言,低着头摇了摇头,声音细小:“多谢四少爷好意,奴婢惶恐。”
顾老四摇了摇头,瞧着小丫头惧怕他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只好将从怀中掏出来的一个物件放在了桌子上,便悠然起身,漫不经心说道:“这东西送给你,多保重身体。”
说完,便离开了铺子,直接上了门外停靠的马车上。
当夏荷拿起桌子上的物件追出去时,只看到远去的马车,她的耳边似是回想起那日他说的话。
“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
这话语太重了,而且他也没出越轨之事,莫非…
她想起那日人皮面具被发现的事情,她当时衣衫被污水浸湿,交代了事情原委后,却被这个俊逸的男子,板着脸说以后对她负责。
她还以为…对方只是说说。
夏荷低着头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碧玉簪子,翠绿的簪子散发着异样的光芒,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烫手。
*
顾老四回到石头村的时候,发现家中并没有两老,就连向来安静的家里,也传来了女童稚嫩的朗读声。
他眼底带着惊喜,也是知晓小妹正在读书,便也没有过去打扰,反而是回到房间收拾着包裹,打算这几日就要去京中,他的身上还揣着夫子写的举荐信。
甜宝结束了一天的功课,跟小外甥女一起留下在课堂上做了作业,其实就是在女先生房里将功课做完,又让女先生检查过后,才算是下了课。
刚出先生的房门,一抬头就看到环抱双臂站在门口的顾老四,甜宝眼底立刻涌上一阵喜悦,手里还捏着小书包,瞧着来人后,直接将书包一扔,小胖球似的身体直接奔向四哥怀中。
顾老四看着飞奔来的小妹,连忙蹲下身子,将人稳稳接住。
“跑这么快作甚,四哥又不会消失。”
甜宝昂起小脸,脸上带着笑容,笑眯眯的说道:“多抱抱四哥!”
如今已是秋季,来年就要参加春闱,而春闱又在二月,这几日怕是就要去京中了。
而她这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昨晚她跑去空间内,又画了许多草稿图,足矣用一段时日了。
顾老四一把将甜宝捞起,抱在怀中,空手一只手,捏了捏小妹的鼻子,却又不舍得真的下手,只装模作样一番。
“读书累不累?”
“不累!”
“四舅舅好。”
一道微小没有存在感的声音,从女先生门口传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的顾老四明显一愣,连忙低头看过去,发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程锦心,他感到十分诧异,毕竟以程家老两口爱惜孙子孙女的态度来看,鲜少有时间让锦心她们回来。
想到这里的顾老四眉头一皱,走上前将拉住锦心的小手,忍不住的轻声问道:“锦心,你娘亲呢?”
顾家十分安静,安静到没有人的存在一样,可这种情况却十分不对。
人呢?
程锦心虽然比甜宝大一岁,可比不上甜宝这个后世来的灵魂,此刻她胆小的低下小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缓慢的开了口。
“四舅舅,娘亲和爹爹回家了,留锦心一人在姥姥家。”
顾老四闻言,皱着的眉头一直未松,倒是被抱在怀中的甜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慢的将事情原委说清楚,只是有关三姐夫身世的话只字未提。
若是程家老两口没有意外身亡的话,她肯定是要宣扬一番,好帮助三姐夫脱离程家,可如今老两口去了,断然是不能将三姐夫的身世吐露出来,起码现在是不能的。
程家的是非善恶都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判断的,谁也干预不了,更可况三姐的几个姑姐也都不是善茬,她有些担心三姐。
三姐那小白兔的性格,会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