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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的恰好和巧合谁都说不定。
不雨川坐在凳子上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命运就在此时为你们兄弟两个创造了一个巧合。”“你们南北两个,虽然互相挂念彼此,但却找不到对方。但你们又都在为随家兄弟做事。于是,等有一日,当你的主子派遣你去随家的时候,当你的主子发现你竟然还有一个兄弟在随伯英身边做事的时候,一些随之而来的念头就成了随伯英的催命符。”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推测。”
他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咳——” 宁朔赶紧上前为他轻轻捶背,“先生,要不要喝水?”
不雨川摆摆手,又咳嗽几声,道:“——我看案册上写,你是景泰元年去的随明江身边。在那之前,你其实是黎家的家仆。”
“而黎家原本是先帝时期的贵妃母族,我想,你最初应当是派去黎家做细作的,且也不是那种特别受重视的细作。”
“后来能去随家,要么是你忠心耿耿得到了重视,要么是……你兄长跟在随伯英身边得了重视,他又暗暗的寻里,有心人拿捏他这一点,便查出了你。”
“于是,你就被顺理成章的派去了随明江身边,对吗?”
孙良志没想到不雨川连这个也查出来了。他诧异惊讶,随后惶恐。他害怕不雨川查出更多的事情。而不雨川知晓如此之多,自家的妻儿孙子还能保得住吗? 孙良志本还在侥幸不雨川只是在诓骗他,其实并没有找到他的家人,而现在,他丝毫不敢侥幸了。他开始真的害怕。 不雨川在这里说这么多,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收效。他笑着道:“怎么,我说对了?”
他的手交叠在一起,“让我猜猜,是前者还是后者?是后者吧。毕竟天下也没有那般的巧合,只是处心积虑罢了。”
但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的气力已经不足了,神情恹恹,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种悲戚的疲惫,却还在坚持挺直腰背,让宁朔见之心酸。他上前一步,“先生,后面的事情我也知晓,我来审问吧。”
不雨川没有阻止,点点头,“好,你来。”
宁朔颔首,“是。”
方才不雨川说的话之前并没有告诉他,所以他并不知晓不雨川已经查出了孙良志的身世和抓住了他的家人。此事不雨川保密他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自己身边环绕太多的势力了。太子,顺王,宁国公府……所以,方才孙良志震惊,他也震惊。 但也只是震惊一瞬,第二个念头就变成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他脑海里面的那些事情全部连成了一条线,慢慢的串在一起。 “案册记载,你是景泰十年去的睦州随家吧?你的主子在那一年已经决定要对付随家了。于是你去了随家,潜在随明江的身边,对他百依百顺,极力影响,慢慢的成为了管家。”
“景泰二十年,你收到指令让随明江杀人。你开始物色人选。”
“你们知道,这次要杀的人在其次,反而是要选一个坚韧不屈的人,让他以世间惨状之态出现在不雨川的面前告状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你派人寻摸,终于通过人贩子二双子和申家的邻居马大找到了申池。”
申池方才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但双手紧紧握住,已经是满含戾气,此刻听见自己熟悉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血红。 宁朔心中悲痛,“申池练武,身子康健,为人正直,有为大事的潜力,若是假以时日,必定能谋一个小武官做做,是个心性坚韧的人才。他的妹妹申燕,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又识文断字,但性子质直而刚硬。”
“他们的父母为人宽厚,这么多年并不曾与人为恶,亲朋好友都夸其厚道,更是好人。”
“你们发现这一家子美好之人后,便欣喜若狂——终于,终于有这么一家子,以如此幸福之态来到了你们的面前,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摧毁他们,夺去他们的性命。”
黄大人本在一旁默默听,闻言也忍不住软了心肠。 若当年是他去查案,也会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随家的人分尸后快。 宁朔手缩在袖子里,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于是,从这之后,刚硬性子的申姑娘抵死不从,被随明江奸杀而亡,心性坚韧的申大哥坚决不肯妥协,带着父母告上了公堂,却被关进了牢狱里面,受尽折磨。于是,他们的父母为了儿子能活下去,选择了息事宁人,但又怨恨自己妥协,所以绑上石头自尽于江水之中。”
申池已经痛苦得捂脸而泣,痛不欲生。 此后多年,每每想起妹妹和父母,他都想随之而去。但他不敢死。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了,他们肯定希望他活着。若是父母和妹妹在八百里忘川河上看见了他,才是真的伤心。 他便苟且偷生,只是一日不曾快活过。 他跪在地上痛哭,用手捶地,“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不雨川便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回看见申池的模样,他也是如同现在这般的求自己为他的家人报仇。 他答应了。 然后,彻底进入背后之人的圈套。 宁朔就看向孙良志:“申家是棋子,不雨川老大人是棋子,你也是棋子——但为什么你能活下来呢?你一直在想,应当是你哥哥求的。”
“所以你没有怀疑。你的哥哥本身就是重要的棋子,根本躲不掉。但是你还可以躲掉,你在整件事情里面好像没有参与太多,也不出彩,只要细细谋划,就可以躲掉。”
“你就这样苟且偷生了四五年。”
他缓缓道:“我原本以为,你也是不小心之下的漏网之鱼,事实真的如此吗?你的主人留你下来,真的只是念及你兄长?”
“不见得吧……” 孙良志的心震得心口疼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朔:“我怎么觉得,你的主子是故意留了你这条线,想要以后用呢。”
孙良志的一颗心坠入了深谷。 虽然不太信,但他还是动摇了“兄长为我谋的命”这个信念。 不雨川嗤笑出声,“你总算不蠢。”
“那接下来,你倒是好好想一想,要不要把你的主子告诉我。我时日不多,也不愿意造孽,你要是说,我做主,放了你的家人,送他们去岭南之地,离得远远的。要么……男倌女妓,生前受尽苦楚,死后五马分尸,用魂钉死死钉在棺材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与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