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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应是故人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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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宁朔和盛宴铃合起伙来在演戏。他觉得十分荒谬。怎么,让宁朔装成兰时,难道他就会信了?

  他愤怒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死者为大,竟然也敢伪装。你接下来要说什么?是不是盛宴铃告诉你一些兰时的事情,你就要拿来哄骗我了?”

  宁朔静静的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寿客,我替阿梧取的名字,你喜欢吗?”

  他淡淡的道:“我很喜欢。当年,我就想要叫这个名字,但是陛下赐了名,我就只能叫兰时了。兰时是春景,春景容易逝去,还不如做梧桐树。梧桐树上,栖息的是凤凰,我一直想,你就是凤,我是你的一棵树,我们一块长大……”

  “结果,兰时易逝,寿客未凋——这名字,果然是有说道的。你长长久久的活着,我却死了。”

  他直视太子的眼睛,“宴铃不过是我教了四年的小姑娘,她都能隔着这张人皮认出我来,你与我相交相知多少年了,难道不曾恍惚之中觉察出我来吗?”

  太子被他的眼神直视得往后面退了一步,然后再退一步,神色迟疑。

  他虽然没有怀疑过,但是,他曾经确实在宁朔的身上看见过兰时的影子。而且春影,春影只有兰时可以骑,但第一次见到宁朔的时候,它就弯曲臣服在宁朔之下。

  但这一切都说明不了什么。这实在是荒谬了。他惶恐不安又开始暴躁和愤怒,“你们这些下贱之人,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连这种傻话都可以编造得出口,你想救昭昭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这辈子,唯一想争想夺的人就是昭昭,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根本不懂我如今的处境!”

  他像是呐喊,指责,愤怒,又像是解释一般,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许多话。宁朔一直没有出声,任由他说完。只是太子情绪上来了,车轱辘话一直说,宁朔熟悉他的秉性,知晓他这是害怕了。

  他嗤笑一声,“你从小就有这么多的借口,理由,无论是做什么事情,你都是这副模样,好像错的是别人——既然如此,景泰二十三年的冬日,你为什么不来送我?”

  “你为什么当时不来跟我解释解释,不来说说你的理由,借口,说说你的情不由衷!”

  他现在的神情和语气,实在是太像是兰时,更像是无数个梦里,兰时质问他的样子。他在梦里一直看不清兰时的脸,如今宁朔的脸就在眼前,他情不自禁的就往后面再退了一步。

  他喃喃道:“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不是兰时,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能放你们走吗?”

  宁朔却逼近他一步,“寿客,你永远都是这样,以为自己将眼睛捂起来别人就看不见你了,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别人就听不见你说什么了——你为什么总这样,父亲死的时候,我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对昭昭产生过一点点的后悔吗?我们家,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做你的兄弟,这么多年,我可曾对你有过二心?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熬,在岭南的四年里,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才让你们父子对我们如此的绝情!”

  他一步步往前,太子一步步往后,跌跌撞撞,当宁朔最后一句话质问出来的时候,他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他伸出手要挡住他,害怕得不敢让他上前,手本来想乱挥挡住,结果他第一个念头,自然而然的就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闭上眼睛,“滚,滚!”

  宁朔没有再前进,没有再走到他的面前,他只是语气依旧带着尖刀,一把把插在太子的身上,“还有一个,就是昭昭了。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以为,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当我回来,查到父亲还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当时惶恐得很,我相信父亲不会做下对不起母亲的事情,但我依旧会有埋怨之心,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告诉了我,我也能有个妹妹,我记得,我们两个人都想要个妹妹。”

  “可下一瞬间,我就抛去了这些,我想,我有了一个妹妹,我该要好好的对她,我该宠着她的,只盼着她此生安康。可你呢!”

  他的声音拔高,咬牙切齿,“可你呢!你也是她的另外一个兄长,你是叫父亲亚父的,父亲待你,我待你,从景泰元年开始,景泰二十三年,我们可能有半点对不起你?便叫你如此磋磨父亲的女儿,我的妹妹,叫她做妾,逼着她怀孕生下孩子,如今,她只想要一点自由,只想要离开,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

  “寿客,我再恨你,我也没有想过让你死——我只是恨你胆小,怯弱,不敢站出来为父亲鸣不平,不敢在事后为父亲办身后事,让他一张草席,孤零零的就去了乱葬坟!”

  “结果现在,你却想要昭昭也一张草席,孤零零的去乱葬坟了。”

  太子眼眶红了。

  方才一番话,即便宁朔没有举证任何事情来证明他就是兰时,但他刚刚的话,他的神情,他走路,质问,他的神情,都已经证明了他就是兰时。

  寿客是认得兰时的。

  他想,他是认得的。

  春影认出来他的那一瞬间,疑心的种子就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他一直没有往深处想,他一直都不敢往深处想。

  太子鼻涕眼泪水都在脸上,连忙用帕子擦了擦,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扯宁朔的衣袍。

  他跌坐在地上,泪眼模糊抬起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宁朔就笑了笑,“你看,你都已经认定我是兰时了,还是依旧会质问我是谁。”

  “你害怕,你不敢认我,你怕什么呢?”

  太子呢喃,说不出话来。

  宁朔弯下腰,再次一字一句的质问,“寿客,我再问你一遍,等你到地狱里去,见了我父亲,你要如何跟他说,你把他的女儿变成了自己的侍妾,没有三媒六聘,没有锣鼓喧天,有的只有谎言和欺骗,你要如何跟我父亲说,你其实卑鄙无耻,在逼着她生完孩子之后,还不愿意让她活着,在她努力逃走的时候,因为偏执和固执,便要将她留在身边一块去死。”

  “寿客,你要如何面对父亲,告诉他,他教了里二十多年的东西,你一字也未曾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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