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用可惜的眼神看着韩波。
韩波心头一跳,忙说道,“那我先去砖窑,回头见。”
说完,人疾步匆匆的走了。
赵社长有点意外,明明一听说让他去砖窑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过没时间管这个镀金的韩公子。
他如今看顾明棠就跟看金娃娃一样。
“顾厂长,还有什么需要我老赵做的,尽管吩咐。”
顾明棠哈哈大笑,不但没客气,还得意洋洋的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老赵同志,你能不能拉出一个施工队,争取将建造厂房的任务接下来?”
城里施工队的工人,哪个不是从农村走出来的?
木匠瓦匠电工人力小工,公社就都有,而且还不少,可是光有这还不行,需要的多了,比如建筑师……
“咱们可以去管县城的建筑公司借人啊,咱们的厂房就是车间,咱也不建楼房,屋子里铺地火龙,工人的手脚暖和很重要……”
顾明棠没有在县城建厂房,主要也考虑她招的女工基本都是向阳公社的妇女。
做了妇女主任之后才知道,妇女工作很难做,提升妇女的地位不能光喊口号,要落到实处。
毛衣厂就是她的第一个试点。
赵社长从县城建筑公司借来了人。
建筑队很快就拉起来。
争取在秋收之前,将厂房建起来。
砖窑那边就需要加快进程,尔后县里的拨款也到位了,但周县也跟顾明棠说了,如今财政吃紧,县里没钱,就这钱还是东挪西借凑出来的。
言外之意,顾明棠你不能将厂子给赔喽。
毛衣厂的名字最后敲定为暖阳针织厂,计划第一批招工二百人,管理层除了顾明棠和韩波,其他都是县里给派下来的。
对于顾明棠来讲,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不做事。
这不,一大早晨就接到了砖厂的电话。
顾明棠骑着自行车就去了。
到了之后才知道,韩波跟人打起来了。
呦呵,刚来时那个大背头尖头鞋的时髦青年此时灰头土脸,正和一个老人家怒目而视。
旁边还围了一群人。
看到顾明棠来了,韩波有点尴尬。
顾明棠笑盈盈的跟老者说话,“柳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柳师傅一看是顾明棠,脸色马上缓和下来。
她家盖房子的青砖都是他烧出来的。
这丫头会来事,还给他弄了两瓶好酒。
那酒可真好喝。
他指着韩波,“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少爷,跑咱们这指手画脚?”
“你说谁小少爷呢,我警告你,别乱扣帽子。”
顾明棠一瞪眼,“韩副厂长,那是咱们北荒烧窑最好的老师傅,你警告谁呢?”
又去说柳师傅,“柳师傅,跟个后辈置什么气,您老如今重要着呢,咱们暖阳针织厂能不能按期开工,都指着老师傅您呢,赶紧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
柳师傅就说,“要的太急,咱们砖窑不够。”
顾明棠沉吟了一瞬,“那就再搭几个砖窑。”
“搭砖窑费工夫不说,以后用不上,那不是可惜?”
顾明棠不同意,“怎么会用不上,咱们向阳公社的茅草房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日子过得好了,咱们老百姓第一个想干的是啥?”
“那当然是盖房子啊。”
顾明棠一拍巴掌,“对啊,盖房子,有了钱就要盖砖房,以后咱们砖厂的红砖怕是供不应求。”
一番话说的柳师傅眉开眼笑,顾明棠告诉他,尽管搭建,她回头就去跟赵社长汇报。
目前的顾明棠还是公社的妇女主任。
她去汇报,合理合法。
柳师傅瞪了一眼韩波,随后乐颠颠选窑址去了。
等解决完了,李厂长才从另一边的办公室出来。
顾明棠跟韩波说,“你个省里来的大干部,代表的意义不一样,怎么跟烧砖老师傅大小声呢,一会买瓶酒给柳师傅,有钱吗,没钱我这里有。”
说着作势要去翻挎包。
韩波忙道,“我这里有。”
等韩波买完酒后才发现,这事儿不对啊。
怎么到最后,他委屈没人听,还掏钱买了一瓶酒?
顾明棠从李厂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由来,没啥大事,就韩波催的急,他巴不得一天就能完成任务,拉着红砖回公社。
可这东西就不是催出来的。
柳师傅就让韩波跟着干活搬砖,韩波当然不同意,两人就吵起来,尔后还动了手,北荒人就这样,能动手绝不哔哔。
顾明棠笑着道,“李厂长,你和稀泥可以,但不能影响针织厂的进度。”
柳师傅是技术骨干,还挂着副厂长,是名副其实的技术大拿。
韩波空降,据说不光是省里,A城也有人。
这些顾明棠都不在意。
任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不能按期完成任务,谁都不行。
周县找来顾明棠,让她带队去漠北,一是敲定毛线供应,二是实地考察下当地针织厂。
顾明棠跟周县说,她准备带孩子去草原,费用不用单位承担。
这个问题,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顾明棠接着告诉周县,其实是赶巧了,兵团的小沈来家里,说是有车去草原,问她去不去,如今的草原正是最美丽的季节,正好带孩子见识一下草原风光。
周县没意见了。
人家有兵团的车。
春芽这次也跟着了,顾明棠从县城回来,就给他们带回来三个儿童旅行箱。
丽丽自然要跟着照顾,等都收拾好之后,兵团的车也来了,顾明棠就让丽丽带三个娃先走。
她是晚上的火车。
本来没韩波的事儿,因为他得留守,得关注工程进度,主要是砖窑,没想到,一通电话,瘦了好几斤的韩波也进了考察队。
火车上,韩波脸色不好的给顾明棠看手上的血泡。
他竟然被老头逼着搬了一天的砖。
顾明棠竖起大拇指,“不错,韩副厂长果然是上过报纸的人,这觉悟就是高,我有拍立得,要不要拍照留个纪念?”
韩波抽回手,阴沉的眼神看了一眼顾明棠,难怪亚楠一说起这个女人就跳脚,的确难缠,这些天被困在砖窑,竟是很多事儿都不知道,他没好气的道,“不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