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僖妃想安安生生的都不成,自打晨起她从慈宁宫请安回来,她这永寿宫便不断有下头的人来请安,一会子是安嫔,一会子又是敬嫔,惠贵人、荣贵人乃至下头的常在答应们都来了,尽是来看她笑话的。
偏今儿下头人合该来请安的,她赶也不是,迎人也不爽,便只耐着性子应付着,琢磨着旁人的话,心里暗暗记恨。
“都这个时辰,怎么还不见德妹妹来,不过是上火鼻衄罢了,竟都歇了三日了,要臣妾说啊,怕不是德妹妹仗着万岁爷给的宠爱不将姐姐您放在眼里呢。”
“可不是嘛,说来咱们也比不得僖妃姐姐,然这两日的工夫,下头的贵人、常在、答应也是一一都见了的,唯不见德贵人,且不知捏什么架子呢,万岁爷都三日不曾去过永和宫了,还当自个儿香饽饽呢、、、、、、”
安嫔不安分,敬嫔也不知什么是敬,且挨着个儿的拿德贵人拱她的火,僖妃怎能听不出来,可即便她知道安嫔何敬嫔没安好心,只是拿德贵人刺她罢了,可她心里仍是对德贵人不满、不平。
不过面上总得过得去,僖妃秉着公正说几句场面话:“安嫔妹妹同敬嫔妹妹这话便不对了,德妹妹病了,来给本宫请安的事儿倒是不要紧的,万岁爷都发话了呢。”
说是这么说,可到底话里还是酸,安嫔同敬嫔暗笑着不做声儿,荣贵人倒是开了腔去,亦是火上浇油的。
“咱们呀,到底是不能同德妹妹比啊,一个上火罢了,也能叫万岁爷给发了话去、、、、、、”
然不等荣贵人话说完,众人口中的德贵人正巧赶到,听这话倒也不恼,只是进来了笑盈盈回了一句去。
“荣姐姐这话妹妹可不敢应的,以前妹妹未伺候万岁爷时,曾听闻荣姐姐也极有本事呢,说是长生阿哥未出生时,便能时常给姐姐托梦,这一做梦了姐姐便要高高兴兴的告诉了万岁爷,惹得万岁爷时时开怀,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要听姐姐说梦呢。”
荣贵人的脸色当即就不对了,没想到德贵人还知道这事儿,不过是邀宠的手段罢了,然眼下说出来却极不合适,上头那位正心头不爽呢,谁得宠她不爽了谁。
小心翼翼觑了眼僖妃的脸色,荣贵人呵呵笑了一声儿:“妹妹这话可言重了,不过是一二次,哪有那样多、、、、、”
此时再怎么解释都是牵强,玉琭也没工夫听,只管好生朝僖妃同安嫔、敬嫔请了安去。
“臣妾给僖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问安嫔娘娘、敬嫔娘娘安,臣妾来晚了,给娘娘们赔个不是,且都怪臣妾这身子不争气,这都好好养了三日了,今儿一起身竟还不成,又着太医施了针,这才来的。”
玉琭这话倒做不得假,她这两日也没好好养是真,太医说是清淡饮食,她原以为只是多吃蔬菜少吃肉罢了,谁道竟是日日清汤寡水的,糖、盐、油、荤尽不能用,这可险些没将她折磨毁了,还当是自个儿失宠了。
谁道一问,人家宫里清淡饮食就这规矩,还是万岁爷特意嘱咐了的,若无嘱咐,那就得饿着些,身子才好得快。
总归她是无福消受这规矩,日日都叫魏启给她去膳房讨些大鱼大肉,如此才能佐着清汤寡水下饭,谁道今儿一起身,又流了鼻血,好在没先前厉害了,不过又是洗又是擦的,少不得耽误一会子。
她也是有心再躲两日清闲的,可偏不巧,昨儿僖妃出了那样的事儿,她来无意看人热闹,只是想着定然有人要让僖妃不痛快的,然大伙儿没僖妃位份高,只能再寻了旁人比对着,她先前得盛宠,自是叫人拿来说话方便。
来与不来想来都得得罪了人,那还不如来一趟,也能为自己辩解几分去,谁道后宫这样险恶,除了惠贵人和荣贵人不老实,这新来的几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呢。
下头的贵人常在们玉琭皆是在病的那日见过了,唯没见过安嫔和敬嫔,这会子趁着僖妃请她起身赐座的工夫,正好认认脸去。
安嫔是个娴静的长相,瓜子脸,眼睛不算大,若不开口只叫人觉得内敛乖巧,一身儿粉红绣蝶旗裙。
想来是个头不够发型来凑,头上那大拉翅倒是别具一格,倒不像是眼下时兴的了,有点儿清末夸张的感觉,不过总归都是在规矩里的,稍透着些张扬罢了。
敬嫔长相比安嫔好些,也是明艳那挂的,但看还算不错,可同僖妃比较着,却是没人那股子气势,显得弱了,眼中的精明也总掩不住,更是打消了几分好颜色,叫人觉得不大真诚。
“早间听说妹妹那儿又叫了太医的,姐姐挂念着,还想着叫人去瞧瞧你,不必叫你来请安,谁道本宫还未叫人去你便来了,你这规矩好的倒不知叫本宫怎么体贴你了。”
僖妃前儿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呢,这会子自然也不能太生分了去,只是玉琭来的最晚,偏僖妃又拿着规矩说事儿,倒是叫人不知她是真好心还是挤兑着了。
玉琭只当听不懂,应了人这声儿夸:“妹妹早该来看姐姐的,说来鼻衄也不是什么大碍,总不能一日不好便一日不来给姐姐请安,妹妹可敬着姐姐呢。”
敬嫔听这话忍不住笑笑,阴阳怪气一句:“德妹妹的规矩倒是好。”
玉琭不甘示弱,也夸人一句去:“自是不能同敬姐姐比的,听闻姐姐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呢,三日的工夫便给那拉贵人立两次规矩了,这事儿满宫的姐妹只怕都比不过敬姐姐。”
这后宫里多是不容人的大小主子,然拘着规矩,便尽将不容人的心思藏好了去,可这敬嫔是实打实的不容人。
敬嫔同那拉贵人住在长春宫,这见第一面,便不知那拉贵人怎么得罪敬嫔了,约莫是言语上叫敬嫔觉得她不敬了,竟罚了那拉贵人跪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