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慧妃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她虽素来不参与什么纷争,然也不至于这样天真,好歹用些迂回的法子不是?”
魏启先前倒也疑惑这个呢,还不知慧妃这是在唱什么戏,然他稍跟春白和玉竹几个打听了,这才隐隐明白。
“主子您有所不知,这慧妃虽是自幼入宫,可宫里这些手段她是半点儿没学到啊,一来便养在太皇太后娘娘身边儿,整日只学些个女红针黹,半分闲事不理,虽名分上只是庶妃,然当年却是当公主养的。”
“后来待万岁爷年纪长些,能叫人伺候了,偏慧妃又不得万岁爷喜欢,慧妃是置气这才去了北三所的,原以为万岁爷能顺着她,将她给请出来,谁道万岁爷压根儿就不理回慧妃,没过多久万岁爷又有了元后,谁还记得她去。”
“原她去北三所便不是心甘情愿的,性子又天真些,眼下年纪见长还有些固执、烂好人,只因先前病种,郭贵人用心伺候她了,她便满心觉得郭贵人好,日日听着郭贵人在跟前儿说您的不是,她自是对您没什么好气。”
“自以为再不济,太皇太后娘娘也是护着她顺着她的,谁道等她再从北三所出来,竟变了天了,说是慧妃替郭贵人鸣不平的,然实则还是她自个儿替自个儿不平,见不得您好。”
玉琭颔首细细呷了口茶,谁道闹半天是因为这个,倒也是慧妃自个儿作出来的了。
“那郭贵人呢?郭贵人这头儿鼓动着慧妃,私底下又联络着僖妃,巴不得这会子就出来呢,既是慧妃都挨了罚,娘娘又如何处置了郭贵人。”
魏启轻轻嗤笑一声儿,不甚在意道:“自是哪儿出来的回哪儿去,她不是同慧妃姐妹情深嘛,慧妃都回北三所了,她自是也要伴在左右的,煞费苦心也全然无用呢。”
玉琭笑了笑,听到这儿心里才痛快了,若是真叫郭贵人如意了,谁知道以后这人要怎么作妖呢。
如此平了气,翌日再去慈宁宫寻太皇太后娘娘玉琭也不怎么膈应了,还照旧同人亲近着,只是经了这一遭,玉琭也是不肯对太皇太后娘娘全然没什么防备了。
太皇太后娘娘再说她像端献宫中,她也不是端献公主,娘娘对她好,一来是种寄托,二来也是看在康熙爷的情面上,二人真投缘倒不占这感情多少了。
玉琭看得清楚,也不多贪图她老人家什么了,就这么着吧,娘娘对她好她也孝敬着娘娘,再多余的亲近她也没法子给了,她到底是被娘娘那句替慧妃赔不是的话寒了心,也是她不该期待太多了。
很快礼佛之事便过去了,一进到腊月里规矩多热闹多,这时辰便也过得更快了些,眼下便又要过年了。
今年战事一片大好,先前的流民安置妥当,种出来的粮食能够流民的口粮之外,还富裕出来了好些,京内京外一片安稳,康熙爷高兴着,今年便稍大办着。
只要银子一到位,宫中的气氛确实同往年不一般了,天冷玉琭不怎么抱着四阿哥出门,外头知道的不多,然光是她永和宫这儿内务府送来的用度变比往年的丰厚,只糖便比去年多赏下来五成。
玉琭这儿的吃穿用度向来不缺,身边儿又多了个四阿哥,下头人便更是巴结了,她这儿富裕着也不忘了戴贵人和那拉贵人几个,都是平日里关系再亲近不过的了,总是要拉扯人一把的。
玉琭深知在这后宫中最是不能单打独斗,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康熙爷给的关切,皆不吝分给人去,好在戴贵人和那拉贵人知感恩,便也三天两头儿的往她这儿跑。
那拉贵人倒也争气,玉琭趁着挂红不能伺候,她便往康熙爷那儿递了信儿,说那拉贵人的有些个给人按矫的手艺,念万岁爷日日伏在案前总肩颈酸痛,叫那拉贵人伺候会子也好,康熙爷心领神会,也知玉琭关怀下头的心,夜里便叫那拉贵人伺候去了。
那拉贵人自入宫这么久一来,满打满算就冬月中旬伺候了这么一回,临近除夕时便有了好消息传来,玉琭听说之后,心中微堵之余也是替那拉贵人高兴。
甭管这一胎是公主还是阿哥,总归小姑娘是有依靠了,这个孩子算是她给那拉贵人的,那拉贵人以后若知感激,想来也是她的一分助力。
不过要说心里发堵的还是得是戴贵人,她可是宫中的老人了,当年可是在荣贵人、惠贵人之后伺候万岁爷的,然荣贵人孩子都生过四五个了,她还半分动静也无。
反观那拉贵人,小姑娘如今才将将满十四便有这样的福气,真真是不能比的。
正巧得这消息时戴贵人正陪着玉琭用点心说话呢,一听这个,也是笑不出来了,只连声儿的叹,兀自难过着,不过她不是什么坏心的人,心中只是羡慕,只是恨自个儿身子不争气罢了,倒是对那拉贵人生不出什么嫉妒的心。
玉琭见戴贵人难过,少不得拉着人安抚些:“你莫难过,以后机会还多得是呢,算算年纪你也才不过二十五六,正是适育,别总觉得自个儿年老色衰,总归且等着缘分来便是了。”
“你若真心急,我那儿有一道调养身子的方子一会儿给你拿上,什么都不比自个儿身子要紧,我先前还听说你来月事时疼得浑身冷汗起不来身,你若是这会子有孕,岂不是比这个更受罪。”
玉琭温声劝着,戴贵人含着泪点头,心中对玉琭十分的感激:“多谢姐姐关切,唉,我这也是一时的难过,这么些年也早习惯了的,若无姐姐,我便是连万岁爷的面都见不上,旁的我也不多想,只能日日伴在姐姐左右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得玉琭心中不落忍极了,真真见不得戴贵人这样卑微,然她正欲再劝,谁道外头奴才来报,说是那拉贵人来了。
她这才刚有孕,大冷天的跑来作甚!
小丫头不懂事儿,只怕是来感激的,玉琭不敢大意,紧忙叫人将那拉贵人请了进来,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人去,她年纪小,又才将将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可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