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袁洪从深坑里爬了起来,凶戾之色更甚:“再来。”
话虽如此,却没急着出手,而是绕着姒癸走动,眼中散发出淡淡金光,试图找出姒癸的破绽。
当绕到姒癸背后时,袁洪猛地双拳捶地,爆喝道:“担山。”
只见以姒癸为原点,方圆数百丈的山峰直接被剥离出来,在神通的作用下,腾空而起。
山峰离地的瞬间,源源不断的大地威能当即断了来源。
姒癸不慌不忙,从山峰上飞跃而下。
袁洪敏锐把握战机,左脚往后重重一踩,山川崩碎,借助这股反震之力,如闪电般轰向姒癸落下的身体。
浑厚的气血在袁洪体内疯狂震荡,迸射的庞大的力量,尽数汇聚在右拳上。
拳印所到之处,森寒冷酷的毁灭道韵浩浩荡荡,几乎将空间冻结。
姒癸神色一动,空间速度以及风之大道相继在他身上亮起,整个人如纸片一般,在空中漂浮不定。
于是出现了一幕戏剧化的场景。
袁洪的拳头很凶很残暴,但还没击中姒癸,掀起来的拳风,就把他给吹跑了。
而那点拳风,对巫神境以下,或许是毁灭性灾难,可对姒癸而言,那真是清风拂过,衣角飘飘,却没造成半点伤害。
袁洪脸涨得通红,咬牙喝道:“定身。”
虚空中伸出无数条锁链,交织成无数张大网,自四面八方而来,将姒癸死死困住。
“本座看你这回怎么躲。”
毛茸茸的拳头冲姒癸当头砸下。
姒癸意念一动,体内迸射出蕴含寂灭之意的剑光,三两下躲开袁洪的拳头。
回头还不忘嘲讽一句:“境界相同,你竟然想定住我?还真是异想天开。”
袁洪声音低沉道:“摄魂。”
只见姒癸身躯一震,目光飘忽迷离,像失了魂一样坠落在地。
“跃岩。”
袁洪快速吐出两个字,话音刚落,便来到姒癸身侧,面目狰狞,双拳狠狠砸向中了招的姒癸。
双拳实打实轰在姒癸身上,惊天动地的碰撞爆发了。
涟漪激荡如同灭世潮汐一般冲向四方,充斥天地。
肉眼可见的,无数烟尘排开,飓风所过,无数草木被连根拔起,那一座座山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之声,几乎快要倒塌。
然而袁洪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浑身冰冷。
他分明感受到这一拳,打在了坚不可摧的事物上,没伤到姒癸半根汗毛。
只见姒癸一扫眼中迷离之色,散发出璀璨神光,笑呵呵看着袁洪:“难道你没发觉我躺在地上吗?都跟你说境界相同,别指望能定住我,怎么说了不听呢?”
接着细长的手掌如闪电般伸出,轻轻一按,大地威能尽数压在袁洪身上。
数百丈高的身躯,硬是被姒癸压的动弹不得,和栽葱似的,一点点种进地里。
袁洪目眦欲裂,积压的妖气如火山般喷薄爆发而出,身形再次膨胀,欲挣脱姒癸的镇压。
然而大地威能无穷无尽,修长笔直的手掌,宛如五指大山,压的袁洪无法动弹。
“服气了吗?”
姒癸略显轻佻的话语响起:“不服气的话,本皇可以多镇压你几年。”
袁洪紧咬牙关,默然不语。
败在境界强他不止一筹的多宝道人手里,他服气,但败在境界不如他的姒癸手上,哪怕他压制了境界,他也不服。
胜负已分,多宝道人飘然而至:“道友迟迟不肯服输,可是想让贫道改变初衷,痛下杀手?”
都说放你离去,你偏偏要整什么赌约,赢了离去,输了任由处置。
如今真的输了,却又不肯服输,真当截教弟子是什么良善之人,不敢杀人吗?
袁洪脸色微变,猛然想起自己是势弱的一方,随即低头叹道:“此战是在下输了。”
眼见多宝道人将要开口,姒癸抢先问道:“先前阁下可是说好输了任由处置的,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之所以抢在前头,是怕多宝道人又做顺水人情,把人放了。
留下袁洪,未必能算多个朋友,但绝对可以少个敌人,总比放虎归山强一百倍。
袁洪目光扫向多宝道人,羞赧道:“这位阁下说过放我离开……”
姒癸毫不客气打断道:“但是你拒绝了不是吗?拒绝无效,何况赌约是你自己定的,岂能出尔反尔?”
“二个选择,要么遵守约定甘愿被驱使,本皇尚缺个先锋大将,也不会亏待你,要么违背诺言,本皇也不勉强你,但会送你入幽冥。”
“你一身神通不俗,说不定能在幽冥之地创建一番事业。”
袁洪没有理姒癸,直勾勾看着多宝道人,等着他的答复。
多宝道人喟然长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正所谓一诺千金,道友既然定下赌约,自当遵守。”
“否则,贫道就算为了维护截教威严,也不得不让道友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当袁洪将要点头之际,浩浩荡荡的金光弥漫而来,染遍了半座天。
姒癸抬头望去,有一处最为璀璨,好似天地间多了一轮太阳,与另一侧的太阳相映生辉。
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九天之上滚滚传来:“视我等散修如草芥,任打任杀,道友好大的威风。”
多宝道人面露肃然之色,往前踏了一步,冷声道:“道友神通广大,若是对我三教不满,大可站出来论道斗法,如此藏头露尾,平白让人看轻几分。”
“你当本座不敢?”
远在九天之上的声音迅速拉进,一名道人脚踩数十丈长的葫芦,凌立在半空中,傲然看向包括多宝道人在内的截教众人。
多宝道人淡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压道友,陆压道友向来逍遥自在,云游四海,今日怎么有空管起我截教的闲事来了?”
“若道友有心论道,大可去金鳌岛一趟,贫道那些师弟师妹们,可巴不得道友过去。”
对方作为圣人之下有数的强者,多宝道人不仅有所耳闻,还曾见过不止一面。
但对方今日出现在此地,可不是路过,恐怕怀有某些特殊的目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姒癸一如既往按着袁洪,内心里却是掀起阵阵波澜。
陆压道人?
是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人还在前的那个陆压道人?
还是传说中妖帝之子,唯一在大巫后羿箭下活下来的那头金乌?
姒癸推测,应该不是前者,因为此方世界根本就没有鸿钧这号人物,何谈在他之前的陆压道人?
后者的话,倒是有些能对上,可妖帝之子难道不是妖族吗?
散修从何说起?
不对,还有个说法,就是有道人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小金乌练成了身外化身。
就看多宝道人的态度,来者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起码是准圣当中实力比较强的那种。
陆压道人不置可否道:“事关我散修一派少有的得道化形之辈,可不止是截教的闲事。”
多宝道人嗤笑一声:“什么时候山头林立的散修一派,变得如此友爱互助了?”
“话说这副场景,无数年以来,贫道还真是第一次见。”
陆压道人神色不变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所改变实属正常,多宝道友主持截教事务,没关注罢了,再说散修一派如何行事,不劳多宝道友费心。”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道友不必和贫道来这一套,袁洪愿赌服输,不可能给道友带走。”
“道友若是执意如此,尽管划出道来,贫道正想试试道友的大日神火与凤祖的涅槃神火相比,谁更胜一筹。”
针锋相对的话语,顿时让气氛紧张了不少。
陆压道人慢悠悠道:“本座的手段可不止有大日神火这招。”
多宝道人笑道:“正要领教道友别的高招。”
陆压道人眼睑下垂,漫天的金光化作熊熊火焰。
“先领教大日神火吧,也让本座看看,截教首徒的水准,究竟有多高。”
多宝道人反手先将袁洪彻底镇压,紧接着将姒癸袁洪推到数百里以外,方不紧不慢抽出一柄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长剑,往下一劈。
燃烧起来的遮天火焰,凝滞了片刻,接着如流星一般坠落,落在大地上。
“道友若是这般随意出手的话,恐怕不及凤祖,更比不上道友那横压天地,集天道眷顾和气运为一体的父亲。”
“聒噪。”
陆压道人脸上闪过一抹黑气,自从大变之后,他最恨有人提及与当年有关的人和事。
多宝道人看似平淡的话语,却深深插入他的心底,令他愤恨异常。
只见坠落的火焰,忽然按特定轨迹流转,交织成一座大阵。
一头金乌幻化而出,发出嘹亮的啼叫声。
转眼间,无数座大阵几乎同时成型,一头又一头金乌冒出,将多宝道人团团围住。
金乌焚世大阵,这才算是他的手段。
所谓太阳神火,不过是天生具备的本能罢了。
“还请道友品鉴。”
多宝道人轻笑道:“金乌焚世大阵虽强,可又如何比得上我截教的诛仙剑阵?换作周天星斗大阵还差不多。”
“可惜如此绝世阵法,在道友身上断了传承。”
陆压道人目光愈冷,翻手摸出一枚巴掌大小的葫芦,对着多宝道人,正要开口。
耳边忽然一道斥声:“尔敢?”
陆压道人身子一僵,叹了口气,普天之下,无人不可敌,唯独圣人招惹不得。
如今圣人开口警告,莫说他敢不敢冒着风险斩杀多宝道人,就叫他有什么把握留下多宝道人,也不见得有出手的机会。
圣人镇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