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天气不能说是冷,而是寒。 沙洲处于京都和江南省的中间,按照道理来讲,这两个地方,都是南庆的经济要道和中心,所以无论怎么来讲,沙洲城都应该是一个小江南的样子。 可是如今当范闲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沙洲城内似乎并没有看到那富豪云集,小贩承天的景象。 马车走在泥泞的土路之上,看样子似乎很久没有翻新过的,因为这里靠近海边,所以雨水非常得多,马车行进的速度也不慢。 “慢些。”
范闲在马车里面说道。 “范提……公子,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还是要慢些?”
高达在外面说道。 范闲一皱眉,拉开了马车的侧帘,竟然发现那入城的主道上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间店铺开门营业,街边竟然是真真正正一个人都没有。这一点非常的奇怪,按照范闲的想法,这里不是一个落寞的小镇才对。 这里地处要道,交通便利,从京都到江南的货商当然也要从这里经过,就算是没有商品买卖的中转机构,也是应当出现些什么大型的客栈和乐楼之类的妇人消费所需要的场所,可是这里非但没有,就算是大型的楼都是闭门不待客的状态。 “大人有所不知。”
王启年似乎看出了范闲心中的疑虑,这才开口解释道。 “这沙洲可谓是京都之下,最乱的一个城了。”
“天子脚下,如何乱得?”
范闲当然不解,这里距离京都也不过十几日的路程,再乱能如何的乱呢? “您可还记得百里岗?”
王启年一个眼神问道。 范闲听他这么一说,皱眉思索,紧接着想到,当初追逐司理理三天三夜,就是出京都的东门,向东而行,走的就是前往沙洲城的方向,想到这里,范闲脱口而出,“山贼?”
“正是。”
王启年右手拳拍在左手掌上笑道,“大人果然聪慧,这山贼和海盗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并且现在最近一段时间,沙洲知府换任,更是涌现出了一帮新的山贼,做了好几票的大案。”
一路来到了码头之上,范闲看到渡口零零散散的几艘船只,和一个巨大的商船,随后直接对一旁的王启年说道,“征来。”
码头之上并没有几个人,范闲等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船开走了。 海面之上结了一层并不算厚的冰,当船只推行过去的时候,这一层薄冰便开始化成水,碎裂开来的碎冰渣子则直接进入了下方,落在了深海之中。 这一艘气势恢宏的大船缓慢地驶过江面,这个速度中规中矩,没有加快,也没有减缓。 夜晚的海面漆黑无比,行驶过程之中就是拉扯火箭的探照来作以前方的判定,只不过这条航线已经对于当地沙洲的船头来说,驾轻就熟,根本不需要怎么躲避海底下的暗礁,直接就可以进入颍州。 范闲当然知道自己雇佣的船手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所以就放着邓子非这个眼力过人的小子在旁边当副手便可,其他的事情就没有多管。 航行之下,夜空当照,范闲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在船舱的大厅里面等待着什么,上下三层的巨轮算是范闲这辈子第一次坐,不过新鲜感什么的都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随着船舱驶入深海,范闲的担忧再次提了上来。 “大人,入海了。”
高达走到了船舱里面,此时的范闲正坐在船舱之中闭目养神,身旁的曲涵倒是闲情雅致颇为丰富,正在对着一旁的香炉搓香灰,不仅如此,还将一柱沉香燃了起来,范闲回头看去了之后,挑眉问道,“你可知道你方才燃的这柱香多少银两?”
“啊?”
曲涵只是跟随林婉儿学过燃香,并不太清楚香的价格,所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八十两银子。”
范闲笑了笑。 曲涵要哭了。 “三皇子可没带那么多沉香,你给燃完了,你就得去买,不过好在来了江南,这里算是庆国出产香最大的地方了。”
范闲耸了耸肩,“你一个月俸禄多少?”
“六两银子。”
曲涵一脸的懊恼。 范闲点了点头,“你燃了一年半的工钱。”
曲涵眯着眼睛,总不能把这香掰了吧?叹息了半天,香都烧了一半多了,她也不能如何,便只能傻呵呵的看着这柱香,几乎每一鼻子都要吸入自己的身体里这才不能称作浪费银子。 “入海了?”
范闲转头问高达。 高达则是点了点头,“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全部就绪,但是不知道他们来不来。”
“不用考虑这件事情,来肯定是会来的,必然会来,这一代的海域平日里的治安如何?”
范闲问道。 “平日里还可以,但是夜间少有出海,港口的治安就不怎么样了,经常会有抢劫商船的迹象发生。”
高达说道,“倒是大人,你可听过这一带有名的海盗?”
“十二连环坞少东家,夏栖飞,不过他还有个身份,就是明家的小少爷。”
“什么?”
王启年有些懵了。 “大人的意思,他放弃了那么大的家业来当海贼?”
“那说不准,没有放弃自己的家业,也没有放弃大事,从而变成了一个海盗也说不定呢。”
范闲吃的准所以不担心。 他对于江南的部署并不是在今年年关刚过才开始的,而是很久之前就开始了,这一笔还要从北齐杀了沈重那个时候开始说。 对于明家,范闲并不是一个门外汉,想来明家很多的在这两年之内也悉数都在范闲的掌控之中,贴切的说,就是在监察院的掌控之中。 范闲现在对于明家的了解,并不是停留在片面之上的,他是深思熟虑过这一段路到底要怎么走之后,才稳重地迈出了这一步。 毕竟第一次上北齐的那种临场随机应变,虽然有惊无险,但是也非常危险,所以范闲并不想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再加上第二次上北齐的路途艰难坎坷,虽然之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但是仍然吃了巨大的亏,还险些出了问题。 所以这一次范闲基本上是全部线路都研究的好好地,自己此次出使,身上带着这么大的伤病,并且内力全失,冒什么风险,稳稳当当的才是最好的。 海风似乎吹拂这战乱来临之前最后的一片宁静,范闲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感觉到了面前的木桌之上,出现了一丝晃动,身后的曲涵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她惊讶地看了一眼范闲,问道,“还真让你猜中了?”
“你说的好像我第一次猜中一样。”
范闲站了起来,扭了扭胳膊,转了转头,“走吧出去看看去。”
“你的动作好像你功力还在一样。”
曲涵低声地嘲笑了一声,并没有让现在基本听不到说话的范闲入耳,随即拿起了范闲掸在一旁的披风,随着范闲走了出去。 外面的海风仍然不绝,寒冷的气息捶打在范闲的身上,没有内力的范闲这也是第一次明白了寒冷的滋味,“之前我都不相信会有人冻死,这般寒冷,又是入夜,怪不得会有人冻死街头,这真的是冷啊。”
显然他们所乘坐的船已经被逼停了,范闲走上船舱之后,曲涵看到范闲略显单薄的身体,还是将披挂给他披到了身上,随后挽住了范闲的胳膊。 随着二人,走到了船舱前面的甲板之上,而那驾驶这一艘商船的人,已经跟到了甲板之上,他看着范闲,低声说道,“公子啊,我们可能是遇到海贼了。”
范闲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那老船夫,问道,“你怎么知道?”
“公子有所不知啊,这一带的海域之中经常会有海贼出没,我们打渔或者是出商,都会遇到的。”
船夫说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那你为何不绕路而行?这茫茫大海,难不成避不过这几船海贼吗?”
范闲质问道,“我可是给足了你银两,你如此对我,是不是有违商道?”
“这……”船夫尴尬地说道,“公子你是外地人,我也就不瞒你了,若是直接从这条规划好的路行走,那么顶多就是交点过路费,给他们打点打点便可,若是绕道,人家追上来可就不是钱的事儿了。”
“如此猖狂?那两江总督是干什么吃的?”
范闲直接骂道。 “哎哟哎哟,公子慎言啊,公子慎言啊,这两江总督是天大的官儿,怎么还管这些海贼的事儿呢?您说是九江提督,那也就是做做样子,在江面上略微治理一下,平日里巡查什么的,其实早就已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了,只要是上面一查,保证是一个海贼没有,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可是那官兵一撤,就是海贼过大节了,江面上的商船,没有出银子的,直接就是船舱掏个洞,自己修去吧。”
老船夫唉声叹气,嘴巴里哆哆嗦嗦,“公子我看你还是给些银子买个平安,何乐不为呢?”
“你能拿多少?”
范闲忽然问道。 “我?”
老船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又不是海贼,怎么能拿银子呢?”
范闲笑了笑,“老人家,去歇息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
“公子,不可硬来啊。这可不是独一家海贼,若是和这伙人交了手,我们恐怕就要葬身这大海之中咯。”
老船夫说着,转身走到了内舱之中。 范闲饶有意思的看了一眼这老船夫的背影,也没有说什么,便直接转头看向了下方。 下方的海贼已经直接将铁钩挂在了船舱之上,一两个人都直接已经上了甲板,他们整落了一下行头,看着面前的船舱,其中一个为首的乐呵一笑,走到了范闲和高达的面前,曲涵则是侧脸侧身子,将范闲挡在了自己的身侧。 “哟,新来的?”
海贼头子问道。 范闲恭敬地说道,“初来乍到,才租借了一艘船只,准备在这江南地带走一走货物,不知阁下是?”
“哦?新来的好,新来的好啊。”
那海贼并没有理会范闲的恭敬,反倒是直接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快上来,他娘的羊羔子来海上了,快来!”
话音落下不出几个瞬息,十几个铁钩勾在了船舱之上,那些人身法熟练,显然就是经常勾人船舱的主,这业务能力也是非同一般。 三十几个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范闲的甲板之上,他们摩拳擦掌,各个身后别着长刀。 “小公子哥,看你长得俊俏,南方人?”
海贼头子走到了范闲的面前,轻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儋州人士。”
范闲回答道,“不知各位大哥,有何贵干啊?”
“贵干?啊?”
海贼头子大声笑道,对着身后的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便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当然是贵干了,我给你讲个道理,你看你能明白不?”
“大哥请讲。”
范闲一脸笑嘻嘻地说道。 “这天下之大,你也知道,什么都得管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道理,你作为一个看上去像读书人的人,应该是懂得吧?”
领头人一脸傲气,摸着船舱的甲板上围栏,看着海面,撇着嘴巴说道。 “当然明白。”
范闲应声道。 “哦,那你也知道,当今圣上日理万机,也没空管这些地方的世道,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对吧?这大哥也是农忙之人,带着锄头和弟兄几个出来讨口饭吃,也不至于最后饿死,给这圣上费心,你说是吧?”
海贼头子说道,“这江面上乱糟糟的,什么人都有,若是被人劫了抢了,就没人行这海陆了,若是这海陆一停,咱个庆国的内库就受了重创,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发生,你说对吧?”
“那是当然。”
范闲说道,“大哥所言极是。”
也就是与此同时,范闲在背后,给高达打了一个手势。 看着范闲这般得懦弱,反而更加增长了那海贼头子的气焰,那海贼头子当即笑了笑,拍了拍范闲的肩膀说道,“也就是说,相当于你在我这里买了一块免死的牌子,从而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危险,就可以安然的走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范闲一挑眉,“大哥所言极是。”
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范闲会说个奇形怪状的话出来,可是他并没有,反而是直接答应了自己的话,这让那海贼头子略显意外,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小子,我要的也不多,给我你的货单,我要三分之一便可。”
这倒是让范闲略感到了意外,他惊讶地问道,“三分之一?”
“是啊。”
海贼头子听闻范闲的疑问,缓缓地从怀中抽出了匕首,他歪了歪头,面带猥琐的看了一眼旁边如花似玉的曲涵,又转头对着范闲说道,“怎么了?小公子个,觉得有些多了吗?”
“你也可以不拿那么多的,把这个小妮子给我,我给你免去一半。”
那海贼头子压了压他粗狂的声音,略显风骚的对身旁的曲涵抛了个满固眼屎的眉眼之后,才将匕首贴在了曲涵的脸上,“你看如何呢?”
曲涵心中一震干呕,面容看向了范闲。 范闲下嘴唇突了突,这才皱了皱眉,“那倒不必,既然大哥喜欢这丫头,你便拿去吧,不过我们还是先看货单,我这个人呢,比较喜欢花钱买安逸,只要是能够省事儿能够安逸的,没问题。”
说罢范闲招了招手,身后走出的人正是邓子越,他带着一个货单走了出来,递给了范闲。 范闲也没有留着,顺势就递给了那海贼头子,海贼头子一把抓了过来,回过神去和自己几个心腹手下看了起来,这一次,他们面容都狰狞了起来,那海贼头子直接回过头对着范闲问道,“十八万两银子?!”
他做梦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范闲此时平静的神态对着面前的海贼头子说道,“是啊,怎么了大哥?有什么疑问吗?”
“你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银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海贼楞神儿了。 范闲咧开嘴笑道,“我啊?只是有些小买卖,不能通明着来,只能走这暗处,见不得光的买卖而已,这些银子倒是可以让大哥带走三分之一,不过大哥这些人,可能搬走六万两银子是有些吃力的。”
“六万两银子?”
海贼头子一愣,“我说了,你若是将小娘子给我,我给你免去一半,这点信誉我还是有的,你给我九万两便可了。”
好家伙,这一下又给你涨了一倍,还偷换了概念,不过范闲也不生气,于是说道,“九万两……”他略显为难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海贼头子,那海贼头子当即说道,“怎么?要动手不成?”
话音刚落,众人长刀出鞘,声音抖擞。 范闲连忙好声好气哄道,“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各位大哥怎么说不好就动手呢,你看我的买卖也挣不上几个银子,这斟酌一下,也是应该的啊。”
那海贼头子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买卖的,但是你这些银子里的一半,我是拿定了,我还就告诉你,别怕你这九万两银子我吞不下,我背后的人可不是你这种小公子哥能够惹得起的。”
范闲立刻点头,“是的是的,大哥所言极是,那就请大哥带着兄弟几个下来搬东西吧。你看我们这几个老弱病残的,也肯定是搬不动的啊。”
“带路!”
那海贼头子厉声说道,紧接着就开始摩拳擦掌了,他可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现在的他已经开始计划着如何将范闲这一伙人直接杀了,将这十八万两银子全部吞下,这样他还当什么海贼啊?去老家一带当个首富随随便便的事情了。 怀揣着首富梦想的海贼,跟随着范闲等人走到了下面的船舱之中,此时的海盗头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范闲,问道,“你们这也没有什么大量的货物啊,看着船舱有些都空着,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能赚这么多钱?”
范闲也不含糊,“我们这行,就是心惊肉跳,有些打打杀杀的,不过利润高得很,你别看着十八万两银子,也就是一次的来回就赚到了。”
“这么好?”
海贼头子有些动心了,他看着范闲,“什么生意啊?一次就能收入十八万两?你给我说来听听。”
此时的范闲,已经走到了最底船舱的面前,他双手将船舱打开了之后,里面漆黑无比,紧接着他笑着对一旁的海贼头子说道,“大哥,我们做的生意啊,就是贩卖海贼。”
登时,船舱里面烛火通明,五十名禁卫,目光阴冷地看着面前的海贼头子,和他身后的众人。 范闲再次回到船舱里面的时候,天已经要蒙蒙亮了,海面上的早晨是要比平日陆地之中的快些到来的,毕竟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此时的船舱之上,已经可以看到那模糊的朝阳从海平面上升起那一刻的辉煌了。 “不出去看看嘛?”
曲涵一夜没睡,略显疲惫地看着范闲问道,“海上的朝阳很漂亮的。”
范闲看着一旁的曲涵,“海上的日子还有好久才能度过,听闻那船夫说,我们要十日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颍州。”
随后他注意到了曲涵的疲惫,这才说道,“若是累了就去歇息吧。”
“不累。”
曲涵强撑着笑了笑,“大人还不去歇息吗?”
范闲摇了摇头,“事情还没有完,如何休息?”
“还没……完?”
曲涵不解地看着范闲。 范闲喝着茶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船舱的门被推开了,高达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样?”
范闲问道。 “夏栖飞。”
高达说出了这个名字,玩味地笑道,“怎么,明家七公子真的是个海贼啊,这伙人都说他的名字,是真的海贼,还是栽赃陷害?”
范闲摇了摇头,不得而知,“那位明家的七公子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登堂入室,甚至生下来到现在,连明家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过,听说那明七公子的生母早就因病而死,明家那老爷子过世之后,接管整个明家事务的就是明家大少爷,他似乎对这个丢尽了明家脸面的私生子比较反感,四处开始追杀这个明七公子。”
“实则是明家已故的老爷子给了前六个孩子同等份的东西,而这老七的好处,却是多的离谱,这才让明家大少爷动了杀心,并且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话说,毕竟是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上来就分着盘子里的肉,给谁都不舒服。”
范闲摇晃着面前的茶杯,看着茶水滴落在身侧,也没有去管,“所以这明七公子便直接投了黑,摇身一变,变成了夏栖飞,五六年的时间,闯出了一份名堂。”
“原来如此,那想不到这夏栖飞还是个悲情人物呢。”
曲涵嘟了嘟嘴说道,“不过即便是落草为寇,也没有这么着急的道理啊,上来就抢二十万两,脑子也不过下?”
“毕竟是手下的人,大字不识几个,满脑子想着发财的人太多了。”
范闲说道,“明七公子的吃相不好,想必原因也是有的,崔家现在已经垮台了,但是对于明家来说,不过是少一个人分杯羹而已。这样看来的话这明七公子显然就高明多了,马上内库接任就开始了,然后就面临着新一轮的招标,这明七公子拿下一个名额,获取了可以和明家平起平坐的机会,这也算是证明了他自己。江南水寨要洗白,明七公子要报仇,这一步棋,他必须得走。”
范闲说完这句话,心中开始沉淀了起来,他吸了口气,对着面前那黎明初升的海面,思索道,“自打我们进入江南道以来,光是边缘的沙洲行走,便已经是兵分两路,史阐立已经去按照我说的事情办事了,其他的人则是光天化日的进了沙州城,虽然之后隐匿,但是上面的人明面上并不知道我们的行踪,可是暗地里仍然是有所了解的。”
“大人的意思,没人出来接应,是有不妥?”
高达问道。 “并非如此。”
范闲疑惑地说道,“只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奇怪。”
确实不该如此安静,范闲知道江南是一个富庶的地方,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这里上至两江总督,下至一个州府的县太爷,都不是傻子。他们都是银子堆里面泡出来的人精,恐怕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到了沙洲,可能是因为沙洲还不够近,所以他们还未曾出面?范闲不得而知。 “去休息吧。”
范闲对高达说道。 高达点了点头,并没有推辞。 三十个虎卫原本是两班倒陪着范闲,现在硬生生让范闲改成了三班倒。范闲的内力很明显已经不在了,暗处的那个于振子便是中午至下午的时间,其他的时间都交给了虎卫,贴身的虎卫也就是高达和另一个,那个人,便是晚上到第二天白天的时间,只不过今日事情非常多,让高达也熬了熬。 “你去睡吧,我也去睡了,睡觉的时候,不需要怎么保护,对方实力再高,也不可能蹋江而行,上来杀我。”
范闲打趣道,“贴身便不必了,我的房门看好就行。”
此时的范闲也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安危,必要的小心还是要有的。 范闲踱步来到了三皇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