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还在乐呵呵的安排相亲的事情,但是这边的王十三郎同样过的也比较潇洒,即便他不在自己长年住着的东夷城,也不在以后即将会住着的京都城,此时身在龙潭虎穴之中的王十三郎,一样过得不错。 王十三郎一直是一个锦衣玉食过惯了的人。简单的来说,如果你在东夷城看到了一个上街带着几十号人嚣张跋扈,见谁都不担心也都不怕的人,那肯定是东夷城城主的儿子,他可是太子级别的人物,没有一个人敢惹他,他吃喝嫖赌,向来是所向披靡没有任何的人敢去说个不是,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个嚣张跋扈的人乖乖站在那里,端茶递水,那你记住,此时东夷城城主对面坐着的,不是四顾剑,就是王十三郎。 他这个档次显然早已经是一个富家弟子了,并且名望和实力都是在的,他过的日子定然不是普通人过的日子,所以王十三郎这几日主要做的,就是带着身后这两个尾巴到处吃喝玩乐,几乎将信阳有名的青楼都逛了一个遍之后,今日的王十三郎也没有休息,继续出来逛。 “这小子,身上的银子不少啊。”
一个监视王十三郎的人说道。 “是啊,这几天给老子看的心痒痒的不行,这家伙甚至连钱庄都没有去过,这他娘的身上带了多少银子啊,能这么花?”
另一人气的牙痒痒,这是最让人生气的,我盯着你,我监视着你,结果我要监视着你吃喝玩乐不说,还要看着你吃喝嫖赌,最重要的是,我只能看着! 这个谁能受得了啊? 不过王十三郎可没管这么多,也就是夜夜笙歌,继续他的王霸生活,这天直接搂了八个姑娘上楼。 “这逼养的弄了八个姑娘!”
一个人说道。 “这逼养的去了天子房!”
另一个人说道。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都要脑淤血了。 就在他们继续准备跟下去的时候,忽然一向不搭理这些人的老鸨子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客官~” 这小声调没几个人能扛得住,这年头的老鸨子可没有几个年纪大的,秀玉堂的老鸨就年轻漂亮,抱月楼的老鸨桑文更是可以和头牌抗衡,所以这年头你要是真的弄过来个上年纪的,反而生意不是很好,现在面前的老鸨子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而且腿细腰细屁股大,人面桃花,金玉留身。 “咋……咋了……”俩看人的当然没有见过这个架势,一时有点头晕目眩,更是老鸨子走近过来之后,二人互相看了看,又望向了老鸨子。 “来来来,姐妹们。”
老鸨子对着面前这俩盯梢指着说道,“这两位大爷可是幸运儿,来来来,可得给招呼好了。”
老妈子这么一招呼,一堆接不到活儿的姑娘直接一拥而上,这年头早就有了提成这种东西,没接到活和老接活的人基本工资虽然一样,但是到手的银子可是天差地别,所以那些长相缺憾或者是没有什么才艺的,都在往二人身上扑。 这边热热闹闹,上面倒是冷清了不少,八个姑娘一起上楼,结果一人拿了一百两银票之后,大爷没了,大爷一人丢了一百两让他们八个人玩好,自己则是安顿了老鸨子以后,翘着窗户就跑了出去,下面的人根本无法脱身,甚至直接被拉到了房间里面。 下方的盯梢儿照顾好了,上面的王十三郎才能随意行动,他越出了窗台之后,到了外面的阁楼,左右饶了几次,跳了下来,到了地面上,这才整理了一下衣物,左右手换了一下长剑,转身进入了黑暗之中。 这几日的王十三郎并不是一直在玩耍,他其实做的正事儿非常的多,起码他进入小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调查清楚了燕慎独所在的位置,也调查清楚了他所在的暗营位置具体在哪里,甚至连对方的行动规矩和生活作息都已经摸的差不多了,今日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脱离身后两个盯梢的掌控。 暗搓搓的潜入了暗营,这是城中的暗营,外面不是很大,像是一个守备军的营地,但是进入其中之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有一万多人驻扎在里面,地方很小也很拥挤。毕竟从外面看,不过是一个满打满算五千人的场地而已。 大营有三个,现在的燕慎独负责的是信阳城的防备,所以他在三个大营之中,王十三郎也非常准确的找到了燕慎独所在的位置,他并没有冒昧的进入房间,而是在帐子外面等候着,里面正在谈事情,王十三郎守在了外面。 过了很久之后,里面才没有了声音,王十三郎挑开了帷幕,光影并没有什么变化,此时的大帐之中都没有了之前那般通明透亮,是熄灭了许多的烛光,王十三郎从后方调开了直接进入,看到了不远处的人,他就是燕慎独,这没有什么问题,王十三郎已经确定了无数次。 燕慎独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也根本没有察觉到王十三郎的出现,他正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刚将铠甲脱了下来,身上都是汗,打了一盆水之后,才将身边的人都遣散了出去。留下了一个人整理。 燕慎独比较专心,将自己的铠甲整理好了之后,正准备起身,脖子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立刻皱眉回头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王十三郎手中的剑,还有那张阴风阵阵的脸。 喉结上下窜动了一下,燕慎独的眼色阴冷。 “你敢大声说一句话,你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王十三郎冷漠的说道。 燕慎独当然知道,对方是一个高手,不然这万人的军营,根本无法来去自如,他看着王十三郎,皱着眉说道,“北齐人?”
“真聪明。”
王十三郎没有拒绝也没有承认,他平静的看着燕慎独,“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杀人。”
燕慎独说道。 “但是你可以活下去,所以死不死,不在于我手,在于你心。”
王十三郎很平静。 “有什么选项?”
燕慎独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但是军营之中的历练已经让他有一些岁月雕刻的英气,他看着王十三郎,吸了口气,问道。 王十三郎收回了剑,华丽的收势入鞘,动作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他平静的看着燕慎独,“面对一个人,我若是第二次出剑,那他定是必死无疑,所以要不要出第二次剑,还要你选。”
他走到了燕慎独的床榻旁边,看了看这个苦命的人,问道,“你是燕小乙的儿子?”
这么问,定然是和燕小乙有关,燕慎独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自己的弓箭就在床头挂着,但是他知道,自己奔袭过去拿弓箭的过程之中,可能手脚会被全部砍断,所以他没有动,只是看着王十三郎,问道,“是的,是父债子偿,还是家仇国恨?”
“我也不知道。”
王十三郎摇了摇头,“我只是奉人之命,忠人之事而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要我来杀你的人是范闲。”
燕慎独的气息不稳了,他的手也攥的紧了些。 “范闲。”
燕慎独重复了一下这个几乎成为了他梦魇的名字,他抬起头看着王十三郎,“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你是的一个很聪敏的人,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十三郎说道,“我可以不杀你,你可以不死,但是你不能继续出现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去杀掉一个和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并且那个人还没做错什么,王十三郎也是如此,他并不想要杀掉某个人,不过他一定要完成范闲所交代下来的任务。 燕慎独迟疑了,他确实是可以选择不死,王十三郎也确实给了他这个机会,但是此时的他似乎并不想要去妥协,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但是极度的生气,他对着王十三郎说道,“他杀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被他设计陷害而死。”
“我在来的时候调查过了这件事情,燕小乙是在暗害范闲的路上,将私军放入了范闲使团回京的必经之路,导致私军可以快速的迫害范闲,这是渎职之罪,该当杀头。”
王十三郎说的非常平静,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他没有一丁点你的关系。 “那也是因为范闲而死,我不可能不报仇。”
燕慎独说道。 “你年纪还小,还可以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可以拿着我给你的银子,过很好的生活,没必要活在仇恨里面。”
王十三郎说道。 “我不能放弃。”
燕慎独还是摇了摇头,“这一生我都不会过的舒服的。我爹死的时候,我看着他,他大声的告诉我,一定要杀了范闲。”
王十三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了范闲的用意,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要来杀燕慎独。 这是一个良将,却是是一个心思缜密的良将,这样的人活下去,势力发展起来对于范闲来说,是一个隐形的疾患,他不希望有这样的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疼的。”
王十三郎微微一笑,“我尊敬你。”
燕慎独暗暗地低下了头,“多谢。”
鲜血弥漫的味道,是王十三郎熟悉的味道,他将那块方巾拿了出来,擦拭了自己的长剑,然后长剑款款入鞘,那方巾却和燕慎独的身体落在了一起,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他无怨无悔,技不如人也好,对方的未卜先知也好,他这一次输得不怨,只是赔上了自己的命而已。 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当然,这是活下来人的期望,王十三郎平静走出信阳城的时候,他看了看这个腥气的世界,缓缓的摇了摇头。 ……………… ……………… 消息不是监察院带回来的,而是王十三郎带回来的,他只是说了燕慎独死了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他坐在范闲身旁的时候,面摊的老板已经端上来了两碗面。 “给我的?”
王十三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范闲左右看了看,“就咱们两个人吧这里。”
“好像是的。”
王十三郎一脸疑惑的坐在了座位上,他迷茫的看了一眼范闲。 “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范闲挑了挑面前的面,热腾腾气息飘了起来,范闲吹了吹,看着自己的面条说道,“我可是监察院一处的代理主办,负责的是京都城内一切事务,你进京都城大门的时候,这碗面就开始煮了。”
“燕慎独的死讯你知道了?”
王十三郎问道。 “知道了。”
范闲发出了吸溜的声音。 “何时知道的?”
王十三郎继续问道。 “你刚告诉我的。”
范闲继续吃着面。 王十三郎迷茫的看了一眼范闲,这才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他问范闲,“你经常在这里吃面?”
“经常。”
范闲说道。 “面里面的肉是随机给的吗?为什么你有五片,我没有?”
王十三郎问道。 范闲疑惑的看了一眼对方碗里的面,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挑了挑眉,一口气将那五个肉片都吃到了肚子里,才说道,“这不是就一样了。”
王十三郎略带吃惊的看着范闲,一言未发。 王启年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二人所在的地方,赶紧招呼老板,“快快快,再来一碗面,和范大人一起的。”
老板正好手里有碗面,听到范大人三个字,又补了一勺子汤,这才递给了王启年。 王启年接过面,将筷子拿到了手里,这才对着王十三郎点了点头,转头对范闲说道,“大人,燕慎独死了。”
“知道了。”
范闲已经进行到了喝汤的模式,他对王启年说道,“这个人以后跟着你,启年小组的人。”
“是!”
王启年再次和王十三郎打招呼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他再转头看向范闲,“大人,启年小组抽走了四个人,现在可能办事上面会有一些不便。”
“自己解决。”
范闲将面汤的碗放了下来,转身看向外面,此时一行马车正从宫里面往出走。 王启年愕然,而一旁的王十三郎看着王启年碗里的面。 “王哥,你这为什么也有五片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