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晋国公主，嫁给靖王，本是两国盟好之说，可这脆弱的婚姻，怎么可能真有多大用，晋国与楚国之间依旧是嫌隙不断。”

拓跋澜委屈道，“罢了，既然我已经成了靖王妃，便不是晋国公主，晋国也不是我的家了。今后，我心中只有夫君与孩子。”

拓跋澜这一辈子，只能留在楚国，直到死的那一天。晋国的任何，都与她毫无关系。三国联盟攻伐梁国失败后，晋国便对蜀、楚倒戈怀恨在心，联盟早已不再。白起宁陪着拓跋澜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拓跋澜困了：“近日来，我都嗜睡，原以为是病了，却不料想是有了身孕。”

“王妃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生下麟儿，王妃与靖王必定能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白起宁笑道。“借你吉言。”

拓跋澜的公主心性如今收敛了许多，大概寂寞的环境真会磨了性子。拓跋澜睡下后，白起宁才从房中出去，恰好遇到归来的楚逸。“王妃已经睡下了，靖王去看看吧。”

“起宁，明日你就要走了，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楚逸柔声道。“……”夜已经深了，白起宁本想拒绝楚逸，可看到楚逸那双迷人的眼，心中竟然不忍，于是随楚逸而行。楚逸带白起宁在后院的屋檐上看满天繁星，曾在冬日雪天，他也拉着她的手在这屋檐上看雪。“你看，今夜的星星真美。”

楚逸斜坐在屋檐上，抬头看向星空，一双眸子灿若星辰。“靖王有了孩子，快当爹了，心里一定很欢喜吧。”

白起宁抬头，墨蓝色的天际中，一颗颗星光闪发着冷清的光芒。“本王小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坐在屋檐上，静静看点什么。”

“王妃孕期身子不舒服，靖王可不能大意，要多留心王妃。”

他们似乎在自说自的话，楚逸眸子略微发暗：“起宁，本王有了孩子，却反而不能更坦然地面对你了。你一定还要说这样的话，让我无颜见你？”

白起宁哑然，她不过是想劝劝楚逸多关心拓跋澜，可每次她提到拓跋澜，楚逸的目光就会愈发悲伤。“我知道，这辈子，你和我都不可能了。”

楚逸微微道，眼眶中布满了红色血丝，“我和澜儿的婚姻不过是场失败的政治联姻，而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有责任好好待她。”

“楚逸，我……”白起宁低下了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容貌中姿，何以得楚逸如此深情，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心底始终有她，不，是唯一有她。“我不值得……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陪着你。”

白起宁轻声道。“昨日梦中，我想着，假如你老去我能陪，即便是不做这靖王，做个山野农夫，也何尝不是得。”

楚逸瞳仁中印出她的容颜，“若是能不想你，不喜欢你，我早就会去做，何须饱受相思之苦。”

他愿掏出一片真心，只求今生为她誓言，可她呢？真能感觉到他的情义吗？白起宁始终不敢再抬头看他：“靖王的情谊，我唯有来世再报。”

“你为何不看我？”

楚逸嘴角荡起一抹弧线，“这算是你我的来世之约吗？好啊，这辈子李昭平赶在我的前头，那我跟你约定接下来的三生三世，以后要赶在李昭平的前头。”

他的语气像个孩子般，白起宁忍不住笑了：“下辈子就算再见，你也不认识我了，或许我投胎做了一只猪。”

楚逸噗嗤：“哪有诅咒自己做猪的，好吧，我就陪你做只猪。然后都成了别人桌上的美味佳肴。”

与楚逸在一起，白起宁感觉更多的是压抑，而在李昭平身边，她会轻松许多，甚至有时候会忘记所有烦恼。正如师妹林青桐说的那般，楚逸与李昭平，一个冷清如月，一个炙热如阳。“天色不早了，我依你的心意，去陪澜儿。”

楚逸悠悠道，“不过我想问，何时才能喝到你和李昭平的喜酒，别让我等太久，也许等到了我就死心了。”

“喜酒？”

白起宁一怔。“是啊，难道你还没有想过嫁给他吗？你已经不小了，想做蜀国的老女不成？”

楚逸即便心中再灼痛，他留不住她的心，便会祝福她。“我从来没说过会嫁给他。”

白起宁压低了嗓音。楚逸打趣道：“哈哈哈，你也真是没心没肺，我还以为你只是对我冷绝，没想到对李昭平亦是一视同仁。”

白起宁无言以对，只能转移话题：“明日我该回蓉都了。下次见面时，便能做干娘了。”

“恩？”

楚逸面露疑惑之色。“说好了，靖王的孩子，我要做干娘。”

白起宁道，一阵凉风袭来，吹乱了几缕她的长发。“好，可以满足。”

楚逸俯身过去，温柔地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白起宁抿了抿唇，又道：“上次那件事……你在梁都被刺杀，确与我无关。”

楚逸轻柔点头：“你的话，我信。你我都有政敌，也许是他们的计策，挑唆你我关系。可你不该在我愤怒的时候，还冲向我的剑。”

“你怕自己真的会，一剑杀了我？”

白起宁眉头一仰。“我宁可死在你的手上，也舍不得伤你分毫。曾经是，现在亦是。”

当时楚逸见白起宁受了伤，心思大乱，也顾不得其它，忙答应她的要求，“我要真失手杀了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正如你说的，不会伤我。”

白起宁赌的就是楚逸的不忍。两人四目相对，皆露出了坦荡的笑容。楚逸抬头远眺星空，思绪飘忽到了久远之前，在多年前的少年时期，他就想过，等有了喜欢的女人，就陪她一起在这屋檐上看星看雪。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皓月满空，清风习习，他倾尽一生，换她宁静一笑。……当夜被打得半死的来喜就奄奄一息了，伤口恶化感染，躺在床榻上，痛得面色苍白。“娘娘，娘娘，我好痛，痛。”

来喜不断叫嚷着。“乖，忍忍。那些欺负你的人，本后终有一天，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独孤嫣紧紧握着来喜的手，心急如焚却是束手无策。“娘娘，来喜怕是熬不过去了。”

“别说傻话，你一直跟着我，我身边怎么能没有你。”

来喜的目光逐渐痛得麻木：“娘娘，听我一句劝，想办法逃走吧……她们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杀你。如果娘娘逃过此劫，就不要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