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平问起了白起宁在决阳县的事儿，白起宁只说一切安好，父亲的后事也办妥了。白起宁有几句话要单独与李昭平聊，便吩咐雨燕抱走了小皇子，宫女们也暂且退了出去。“皇上，父亲临终前有话要我转告，皇上若是觉得在理就听进去，若是觉得多余便忘了便是。”

白起宁轻笑，显得温婉大气。“起宁啊，决阳公是一代忠心老臣，他深谋远虑，必定是良言，你快说来与朕听。”

李昭平握着她的手更近了两分，两人偎依着坐在长榻椅上。白起宁沉了沉眉头，肃然道：“蜀国在这么短时间内成长，是皇上建树有功，可人红遭嫉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蜀国的兴盛，必当引起他国眼红。父亲担心，列国会同盟扼制蜀国，对蜀国大为不利！”

李昭平听了这话，一时没有应声，剑眉紧皱，陷入了沉思。白起宁也心知此言不吉，可是不管一国之君高兴与不高兴，该提醒李昭平的话，就一定要说。“皇后的话，朕心有所悟，不过齐楚晋梁这四国之间嫌隙颇大，应该不至于一时能同盟对蜀。”

李昭平细细思索后道。各怀心思的四国能短时间结为同盟的可能性很小，如同当年三国合纵伐梁失败而终，一个道理。“蜀国是皇上的国，我只做分内之事，皇上心里有数便好。”

白起宁遂不再多言，现在的她只想做好他的贤内，别的不再操心。李昭平暖暖抱着她，单手捧着她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入发丝间，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前他还担心过，白起宁会放不下前朝的事，可这两年多来……身为皇后的白起宁从不过干政，让李昭平心怀感激，以免朝政上的百官颇有微词。“起宁，晚上朕再来婉仪宫陪你。一会儿，御书房那边还有……”“皇上有事便去吧，我在宫里等你回来。”

“好，晚上不用等朕用膳，朕可能会晚点来。”

“我知道了。”

她柔声回应。待李昭平走后，雨燕走了进来，向白起宁回报起这阵子宫里的情况。“快入冬了，雨燕你吩咐下去，给宫人们都准备过冬的衣裳吧。”

白起宁轻声道，“往年发了什么，今年照旧。”

“是。”

雨燕微微屈身，抿了抿唇，目光幽幽显得深重，“娘娘——”白起宁看向雨燕，看出她有心事：“怎么了？你这丫头，有话就直说。”

雨燕迟疑了便宜，她了解皇后，皇后最不喜欢宫里的人空穴来风胡乱说话，何况是此事关系到皇上，稍有不慎可能惹皇后生气。“想说什么就说吧，恕你无罪还不行吗？”

白起宁微笑着，在这宫里，雨燕就是她的亲人，值得她信任的人。“自娘娘立后以来，这后宫除了奴婢，真正的主子就是皇后娘娘，还有个德妃，皇上为了以掩悠悠之口，纳了低级女官以充后宫，但从未临幸别的女子，与娘娘情比金坚，在民间传为佳话。”

雨燕认真道。白起宁眸光一闪：“可不是让你说这些奉承话，你心里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雨燕顿了顿神：“奴婢听说，因皇上挚爱娘娘一人，连朝中大臣们的纳妾风气都收敛了许多，甚至连地方普通官员都不敢偏宠妾室，对结发妻子敬重有佳。”

这话倒是不假，一国之君的喜恶，本就对整个蜀国风气大有作用。“娘娘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皇上思念娘娘，总会来婉仪宫里，看看小皇子。”

雨燕接着道，“对了，都是奴婢小心伺候着，清平县主也在，皇上还夸清平县主冰雪聪明。”

白起宁留意到了雨燕的用意，最后这句话才是关键，皇上与清平县主聂鸢之间有接触。因皇后极为信任皇上，又不善嫉妒，厌恶搬弄是非之人，所以雨燕不敢说得太过直白，引起皇后反感，倒觉得她是搬弄是非。“哦，皇上是如何夸清平县主的？”

白起宁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奴婢听说，那日德妃请皇上去锦绣宫用晚膳，也请了清平县主前去。清平县主琴技出众，弹奏了一曲凤求凰，让皇上连连称赞。”

“这样啊。”

白起宁心中起了疑惑，聂鸢何时与德妃走近了？德妃田言在宫中素来冷清，不喜欢与人交往，几乎都在锦绣宫中不愿外出。“可是凤求凰弹奏到尾声的时候，琴弦却断了。皇上乃仁义之君，当然不会因此责怪县主，还送了一把名琴给清平县主。”

雨燕低头道。白起宁微微点头：“皇上也是爱音律之人，难得清平县主精通音律，以后也能多弹奏几曲给皇上听。”

雨燕言不由衷地笑了笑，聂鸢与德妃走得近，并在皇上面前献殷勤，她理应该把这些所见所闻告诉皇后，不过皇后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白起宁之所以没有理会，是因为她身为一国之后，没有必要和小小的县主计较，自降身份。她比任何人都要信任李昭平……而白起宁一旦真的计较了，就是认真了，聂鸢这点小动作还不至于让他认真。“雨燕啊，你跟我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

白起宁岔开了话题，微微叹声，“我有句真心话，如今你也不小了，我也想着要为你的终生幸福打算。”

白起宁将雨燕视为妹妹般，怎忍心让她一辈子在宫里陪着自己，孤独终老。雨燕听了这话，顿了顿神，砰地跪在地上，连连摆首：“奴婢出生卑微，只求此生服侍娘娘足矣。”

“快起来，怎么跪下了。”

白起宁伸手去扶雨燕，“女儿家也该有个打算，相夫教子，有个家，不枉活过一回。”

雨燕闻言浑身一颤，陷入了愣怔的沉默，她已经习惯了留在白起宁身边的生活，伺候主子感恩主子，若是嫁为人妻，嫁给自己不爱之人，也不见得会有幸福。“你不必因出身而担忧，你是我的人，我封你名号，认为你义妹，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白起宁怜爱地拍打着她的手背，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跟前。皇后娘娘说认她为义妹？这是多大的荣耀！麻雀转眼就能变凤凰，可是与礼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