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没有外人，你我姐妹坦然而言。”

白起宁与这个堂妹此前并无过多交情，只是听娘亲提起过她心思纯良、善解人意。白柔若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跪在白起宁的面前，眼眶中含着泪水：“柔若先在此谢过姐姐的恩情。”

白起宁一怔，赶紧扶起白柔若，握着她的手坐在身边，面脸疑惑：“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应知，我嫁给靖王，这都是长乐公主一手安排的。我不知李长乐为何如此对我，但我这一生却是被她操控了。”

白柔若含泪摇头，满脸委屈，“我跟着靖王来到楚国，一心把靖王当做夫君去敬去爱……”“靖王待你不好么？”

白起宁拿出身上的锦帕，为白柔若拭去悬挂在脸上的晶莹。白柔若冷冷自嘲地笑了下，泪水忍不住掉得更厉害：“靖王对我哪有情谊可言，他对我的终生负责，愿带我到楚国，也是因为姐姐你啊。若是当日靖王在蜀国就丢下我，我怕是早已无颜苟活于世！”

“柔若……你，你在说什么？”

白起宁诧异地看着她，顿了顿神。“姐姐无需再隐瞒我。”

白柔若的视线变得空洞忧郁，“这些年，我在靖王府，也见过靖王偶尔会宠幸楚女，可他从未因为一夜宠幸而给那些女人任何名分。我起初以为，他是喜欢我才会带我回王府……”可楚逸薄情，对每个女子似乎都天性凉薄，对白柔若也一样。直至今日，白柔若才明白，楚逸娶她是为了白起宁。难怪当年她远嫁楚国之前，白起宁会赠她红豆手链，而每次楚逸对她颇为厌倦之时，会忽然变得情绪缓和。“靖王心里真正所爱之人，一直是姐姐，不是么？”

白柔若忍住心中的痛楚，努力平静道，“靖王给我名分，也是为了姐姐。”

白起宁的心猛烈一颤，莫名涌现愧疚之情：“柔若，你心里怨我么？”

“皇后姐姐何出此言，你待我只有恩情，而无仇怨，我怎么会怨你憎你？”

白柔若的呼吸收紧了些，心里不自觉地发酸，“我不怨任何人，上天注定，命该如此。”

果然堂妹是善良单纯的，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还能故作镇定，白起宁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柔若，不瞒你。我的确是被楚逸挟持软禁来临淄的，楚逸很快会把我送到赵无忌那儿去。”

白柔若的眼底蒙上了一层疑惑的雾气：“这是为何？赵无忌不是正在指挥盟军攻打蜀国吗？”

“是啊，他们要利用我为人质，逼迫惠帝献出宛城、淮都两座极其重要的屏障城池。”

白起宁的目光变得肃然，“柔若啊，你的爹娘，你的家人都在蜀国。若是蜀国灭亡，他们都会死。”

“这……”白柔若的身子变得僵硬了，她也不希望蜀国有事，可如今四国攻蜀，她一介女子又能怎么样？“好妹妹，帮我送一件东西进来，再送一件东西出去，可好？”

白起宁期盼地凝视着她，如今只有依靠白柔若了。“我……”白柔若吓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要背着楚逸，做不利于他的事啊。“你现在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帮我，也就是帮你的家人！”

白起宁的语气隐隐中带着威胁的意味。白柔若就算不念及与白起宁的姐妹情，不敢忤逆楚逸，但是白起宁料定她是个孝顺的女儿，绝不会枉顾爹娘的生死。沉默了良久后，白柔若呼吸一紧：“我能为你做什么？”

“送一包毒药给我，我决不能被他送去赵无忌的手上！”

白起宁下定决心，在受制于人之前，她会先一步吞了毒药，“帮我带一份信出去，派个可靠的人，送到李昭平的手上。”

白起宁已写下一封诀别信，留给李昭平最后的嘱咐。“不，不！”

白柔若赶紧摇了摇头，“姐姐，你的孩子就快出世了，你怎么忍心……”“是啊，我已经怀了九个月的身孕，再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生下这个孩子。”

白起宁喃喃自语，眼底荡漾一抹极其复杂的情愫。片刻之后，白起宁侧头微笑看着白柔若：“你方才不是说过，上天注定，命该如此么？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面临绝境，她依然能不悲不惧，如此从容。白柔若眼光闪烁，如此的白起宁，天下奇才之女，才可让李昭平动心，让楚逸动心吧。白柔若终究是答应了白起宁所求，于是带走了白起宁的心，又连夜偷偷出府，买了一包砒霜。……烂醉如泥的楚逸，在翌日天高高亮起时才醒了过来。楚逸睁开眼后，只觉得头痛难忍，昨夜是喝酒喝得太多了。薛泷将昨夜王妃私下会见白起宁之事，呈报给了楚逸。“废物！本王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见蜀国皇后吗？”

楚逸恼怒不已，抓起床榻上的枕头，就砸向薛泷。“属下无能。王妃说，是王爷让她去见蜀国皇后，属下不敢质疑王妃，所以未加阻拦。”

薛泷忙跪地解释道，“何况王妃只是普通女子，也不可能放蜀国皇后离开靖王府。”

“混账！王妃是普通女子，那蜀国皇后也是普通女子吗？”

楚逸顾不上穿鞋，就暴跳如雷地冲向薛泷，狠狠踢了他一脚。随即楚逸换好了衣裳，就带着薛泷去白柔若的房中质问。白柔若一脸不知所措：“当时在书房，妾身对王爷说想念起宁姐姐，王爷便答应让我去见她啊。”

“胡说！本王什么时候答应你见白起宁！”

楚逸的目光寒冷得渗人。“妾身怎么会欺骗王爷。或许是王爷当时喝得太醉，忘了这回事。”

白柔若低下了头，她不善于说谎，这个谎话还是昨夜临走前白起宁教她的。“好！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们姐妹二人究竟是如何情深话聊！”

楚逸愤怒地抓起白柔若的手腕，拖着她去见白起宁。一路上白柔若委屈求饶，楚逸毫不理会，逮着白柔若去当面对质白起宁。白柔若心里不禁暗叹，起宁姐姐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猜出了楚逸的举动，还叮嘱白柔若就在这个时候偷偷把毒药交给魏青便是。王府里的下人们见王爷雷霆大怒，个个跪地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