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母的确‘很好相处’,只可惜,那是分对象的。 穿着得体的贵妇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耳垂和手腕上都是名贵的翡翠佩饰,价值不菲,动作神态间端的皆是倨傲的架子。 一旁佣人低眉顺眼,将刚泡好的花茶放置在她的面前。 花茶的清香顺着热气从杯口袅袅升起,时母伸手,从瓷白的杯垫上将茶杯端起,低头轻抿了一口热茶,作出细细品味的优雅姿态。 客厅厅门传来几声佣人唤‘大少爷’的问候音。 “母亲。”
黑色衬衫长裤的男人走进来,低沉的声音平和。 顾韵双手紧张的攥住小挎包的带子,从时轩身后走出来,抿唇,无论在心里做了多少次完美准备的设想,真到面临之时,她还是撑不起来,只得拘谨又局促的喊了声。 “伯母好。”
“回来了。”
时母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冲着儿子淡笑一句,俨然一副母亲对许久未见的儿子的慈蔼模样,看上去,是一个脾性温和,很好说话的人。 可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分过去给站在儿子身旁的女人。 把她当做空气一般,对于她的问候,更是直接忽略,好似没有听见。 顾韵脸色当即难堪一白。 “……” 整个客厅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此刻夫人平静的模样,完全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谁都知道,大少爷交了一个身份极其普通的女朋友。 其实夫人对于此事,也早就知晓。 大少爷带着这位女朋友出入各种世家子弟圈中的聚会、场合,而这位女朋友也顺势而上,进出无数奢侈品店、时尚秀,而后在自己所有的社交平台晒出动态,把时家大少女友的姿态端得很是高调、得意。 夫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干涉。 毕竟,不过区区‘女友’,小打小闹的,无伤大雅的小事情。 可千想万想,众人都没有想到,大少爷会把人带来主宅,还是在全家家宴的日子里。 时母简直气得心梗。 原以为,儿子的这个女友会是个识时务的,两人正常交往是可以,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前面则是雷池,不能跨越一步。 但谁承想,她不仅一直蠢蠢欲试想越,还一越越了这么大一步,足见野心之巨大。 时母怎么可能会对顾韵有好脸色。 气氛一度僵硬。 尤其顾韵,当场被下脸,尴尬到无地自容,心里忿得几近扭曲。 但面上,却是无助又彷徨的看向身侧的男人,明知自己今天过来主宅会面临什么,为了往后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她也毅然决然要过来,此刻却是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向男人求助。 “……阿轩。”
然后,她也成功了。 时轩给顾韵递过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而后神情无奈的看向时母,提醒一句:“母亲。”
时母瞥见顾韵的小动作,心底对这个女人的厌恶瞬间又多了几分,脸色直接是一沉,口吻冷厉异常:“小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时轩平淡解释:“只是带小韵过来吃一顿饭。”
时母声音瞬间拔高,满脸不可置信反问自己的儿子:“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吗?!”
“看来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你是全部都当成了耳旁风是吧?!”
事到如今。 时母认为,不能再继续这样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放任不管了,她先前,实在是太大意了。 戴着翡翠手镯的手直接不耐烦一挥,不欲再看一眼:“找司机,赶紧给我把这个女人送走,让她消失在我的面前。”
顾韵没有想到,时母的反应会这么恶劣,当即就是一慌,慌得一把抓住了时轩的手臂。 时轩原本平和的声音也沉肃下来,呵斥住了要跑去找司机的佣人,而后转头:“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顾韵顺势,受伤的对着时母低声下气:“伯母,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我……” 世家豪门圈里摸爬滚打熬出来的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聊斋,时母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顾韵演,言辞毫不留情面: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伯母?”
时母眼底划过一抹冷刻:“凭你?也配吗?”
“你若是识相点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小轩。”
时母不欲多废话,只想快刀斩乱麻。 话说到这个地步。 她对于顾韵的态度就这么直白明确的摆在了台面上,并且毫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偌大的客厅,气氛仿佛结下了一层厚厚的冰。 僵持不下。 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一声细弱的猫叫声,打破了僵局。 顷刻,所有人转过头看去。 后门厅,唇红齿白的少女怀里抱着猫,正懒懒散散,缓步朝这边走过来。 一时间,攥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 盛鸢到时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崽崽。 但进门就听佣人说,时砚被时老爷子叫走了,此刻人还在书房里。 盛鸢百无聊赖,抱着莱莱到后面花园里晒太阳,差不多的时候才带着猫进屋。 刚一进来。 察觉到静得诡异的氛围。 抬头。 盛鸢脚步顿住,看着眼前的画面,而后了然的微微挑了挑眉。 “……” 这一幕,她挺‘熟悉的’。 ——时轩自作主张带着顾韵过来主宅,自然惹的时母不快,时母怎么可能忍受这样一个妄想做白日梦的女人扒上自己的儿子,迈进时家的门槛,当即就要求时轩跟顾韵彻底断干净。 顾韵委屈落泪,时轩将她抱进怀里不住的安慰,而转头对时母冷声坚定的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和小韵分开。 两人俨然一对即将被恶人拆散的苦命鸳鸯一般。 而这‘恶人’,并不单单指时母。 还包括盛鸢。 ‘盛鸢’乐意见得时母给顾韵难堪,站在时母身旁,得意洋洋的挽着贵妇人的手臂,一副胜利者的娇蛮大小姐模样。 于是就显得势弱的顾韵,愈发的举步维艰,楚楚可怜,惹得时轩对她更加的愧疚,对盛鸢的厌恶更是增添了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