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来这里了,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却熟络得很。果不其然,年若喻似挑选一般,漫不经心的把整齐的手绢一条一条的扯了个遍,那几个丫鬟更是在一旁使劲得碎嘴,不止手绢,连年栩栩都被她们损得一无是处,偏偏还越说越欢!年若喻见年栩栩一声不吭,终于有了一丝恼怒,几步走到年栩栩面前,把一条淡粉色绣着牡丹的手绢扔到了年栩栩脸上,旁边的丫鬟先是一惊,接着便赶紧噤了声,几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年栩栩,都去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年若喻转头狠瞪了她们一眼,一个个便吓得快步跑了出去,四下无人,年若喻嗤笑了一声:“手工如此差也敢摆出来丢人现脸,小时候没跟嬷嬷学好吧?小时候比不上我,现在长大了你也别想使什么幺蛾子!”
年栩栩把脸上的手绢拿下来,放在膝上,直直对上年若喻的眼,没有任何的怯弱:“民妇听不懂将军夫人在说什么,这不过是娘亲教的活计,怎么,将军夫人自降身份对这感兴趣?”
看着年栩栩矢口否认,偏偏还挑不出错,年若喻只得咬牙:“你的这些破烂玩意儿,我看不上。你就好好守着这些,别整日想着如何攀高枝,勾搭别人丈夫!”
听着年若喻的狠话,年栩栩不禁笑出了声,勾搭霍祈琅?天大的笑话!她巴不得不要和他们这些人有一丝瓜葛。年若喻倏忽不可控的轻微一抖,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可仍然朱唇紧抿等着年栩栩的应答。年栩栩笑够了便站起身,绕过年若喻整理着一条条手绢,背对着她:“自己守不住丈夫,整日跑这儿来撒野,将军夫人真是让民妇大开眼界!”
年栩栩虽然性子柔顺,但也不是一个吃闷头亏的主儿,这一句绵里藏针,直扎进了年若喻的心里。霍祈琅,无疑就是年若喻的软肋,而霍祈琅的爱,却是年若喻求不来得不到的奢侈。年若喻的这一生太圆满,她高傲了半辈子,忍不了丝毫的难堪,这一份爱使得她近乎偏执。残忍的事实被年栩栩揭露,年若喻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莹莹的泪光被逼了回去,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软弱,两手按在年栩栩的肩膀上,生硬的把年栩栩的身子扳转回来,蔻丹深深掐着年栩栩的肩,辛亏冬天的衣物厚实,年栩栩才没有感到疼痛。年若喻的热气喷在年栩栩脸上,字字铿锵:“胡说八道!将军府的事,是你个卑贱妇人可以妄自猜测的?祈琅与我伉俪情深,你知不知道?”
年若喻使劲晃着年栩栩,带着一点癫狂:“你知不知道!”
年栩栩被年若喻晃得难受,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大夫说过,头几个月千万得注意,年栩栩顿时惊慌了起来,死死扣着年若喻的手臂:“夫人您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年栩栩不担心自己会如何,可她不能让孩子受到一点点伤害,只得努力稳着身形,终于在年若喻的一个不留神中,挣扎了开来,马上远离了年若喻,一手按在桌上,一手轻轻抚着小腹,似在安抚受惊的孩子。“夫人好歹是个将军夫人,整日里往城东的平民窟跑总是掉身份的事,民妇虽然跟夫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却也见过一些丑陋嘴脸,今日民妇惹得夫人不快是民妇的错,民妇向您赔罪,夫人切莫气坏了身子让他人看了笑话。”
年栩栩见年若喻这副失控的模样,倒是不敢多同她争执,她也意识到,她今日的做法,不同于前段时间的毕恭毕敬溜须拍马,如果年若喻再机灵点,多少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年若喻现在的精神状态几乎没有理智可言,她可是将军府的夫人,如果要来强硬的手段,指不定自己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受到伤害。年若喻向来爱面子,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当初才会那么讨厌年栩栩,现在她嫁进了将军府,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当初可不只有她年若喻看中了霍祈琅,这京城中的高门大户,哪个女子不是仰慕霍祈琅已久,结果霍祈琅却娶了年若喻,这一年多以来,年若喻也确实做好了身为一个将军府夫人的本份,让人挑不出错处,不过想起来最近她的确是多往城东的平民区跑,如果是城西的难民窟施药布粥,或许还能赢得一片赞声,可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几次三番到这边,只是为了捉弄一个平民妇人,指不定贵圈的人会怎么指点她。年若喻一个人站着,僵硬了半晌才渐渐恢复理智,手收进袖中握紧了拳头,眸色渐冷,面上又是一副高傲不可欺的模样,不愿多留,转身走向门口,只在出门之际留下了一句:“你等着瞧!”
。看见年若喻终于走了,年栩栩才舒了一口气,恍恍惚惚的扶着桌坐下,仍有一丝后怕,终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门口突然溜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此人是王勇妹妹——王婷儿。王婷儿本来是在屋里学着做绣活儿的,可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总会想起那日救她的俊朗男子,脸颊红得烫人。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她早已打探清楚了,听说是叫霍祈琅,一个威武的大将军!王婷儿止不住在心中偷偷想着自己再次和他会面的情景。昨日她和隔壁的妇人闲聊时,那夫人说起,前一段时间有一个气宇轩昂的温润公子去找过年栩栩好几次,最后貌似都被年栩栩赶走了,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觉得年栩栩简直是不识抬举。王婷儿心想能有如此气质的人定然是霍祈琅,虽然她很气恼年栩栩赶走了霍祈琅,使得自己和他至今无法相见,可也没法,只好暗自忍下了。最后这思念让她实在受不了,王婷儿打算到年栩栩那里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心中所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