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将二皇子召进宫来了。二皇子一到寝宫,便扑在皇帝的龙床前上演了一场儿子敬爱父亲的好戏,那场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令皇帝本就动摇的心,更加动摇,一激动就将他的罪过忘得一干二净了。太子入狱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半天,就已经盛传整个京城,百姓们纷纷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素来享有贤德美誉的太子殿下居然会使出弑父夺位这等大逆不道的手段来,真是寒了百姓们的心。楚呦呦一听到消息,也是震惊得不得了,太子弑父?这怎么可能呢?现在不仅仅只是直觉了,她肯定这件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肯定跟二皇子有关。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涌进楚呦呦的心头,皇帝病重,太子入狱,只怕京城将会有一场大变动了。二皇子已经得到圣谕,可以在皇宫中自由出入,这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便宜。就在短短五天里,二皇子笼络了朝中一半以上的大臣,其中有之前就支持他的,比如梅贵妃的父亲、、兵部尚书、吏部侍郎等等。也有一直持中立态度的,通过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之就是能够用的法子都用上了,结果把人拉拢了过来。朝中还剩下的一部分,也是长期以来追随太子殿下的大臣,二皇子并不准备拉拢,因为那是少数一部分人了,即便反对他也不成气候,况且太子已经背上弑父的罪名,很难再翻身。西北,岭川城。楚樘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眉头深锁,遥望着远处苍茫的夜色,大地到处是皑皑白雪,平白照亮了这夜色好些,寒风冷冽,刮过耳边,呼啸声连连,楚樘心头默默哀叹,这样恶劣的气候将会再持续至少三个月,而我军的粮草已然不足。楚樘已经上书请求朝廷再派粮草,但是上书已经五天,却是没有一点消息,眼看粮草就要用完,冰天雪地里,如果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的话,根本无法行军,别说打仗了,就是生存都很难。然而楚樘远在西北,并不知道京城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二皇子已经几乎控制了整个朝堂,所有的上书最后都会到他的手里。二皇子此人心胸狭隘,又为人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直欲置楚樘于死地,这是个让楚樘死的大好时机,他怎么可能放过呢。所以,凡是西北那边呈上的文书,一概都被他扔在一边,沉了底。这时,王勇急切的说话声自下而上传来:“将军,不好了,有部分士兵去了城中,抢夺百姓的粮食。”
“什么?”
楚樘大惊,随即愤怒至极,赶紧下了城楼,往城中赶去。在王勇的引领下,很快来到那几个士兵闹事的地方。这是在集市地段,但是因为正在打仗,所以集市很冷清,只有寥寥几座小摊位,而且行人甚少。五六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气势汹汹地闯进一家酒楼,来到酒楼的厨房好一通搜刮,把能吃的都搬走了,酒楼的老板和伙计们阻拦不住,其中一个身体强壮一些,跟士兵硬拼时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当楚樘赶到时,所见的一幕就是几名士兵背着几袋粮食往外走,而身后几个老百姓跟着追出来。楚樘见状,登时勃然大怒,气得嘴唇发抖,他自带兵打仗以来,因为对自己的手下个个管理得严谨,所以他的军队素来以纪律严明著称,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士兵,而今次他率领的十万军队里面,有三分之二的,都是没有跟过他的士兵,这些士兵不太了解他的脾性,竟然敢强抢百姓的粮食,太没有作为一名军人该有的品质了。“住手!”
楚樘大喝一声,跑过去瞪着那几名面露惊慌的士兵,“把粮食放下!”
几个士兵怯怯地看着他,乖乖地把背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其中一个胆大一点的士兵弓着腰,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将军,您带弟兄们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咱们感念您辛苦了,这些是准备拿来孝敬将军您的。”
“拿?你们这是抢!”
楚樘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差一点就挥拳上去奏这士兵了,目无军纪也就算了,掠夺百姓还强词夺理,这种士兵要来何用?“当兵这么多年,你们学到的就是如何欺压自己的百姓吗?你们进入军营的初衷呢?都忘了不成?”
其实所谓初衷,也不过是为了有饭吃,免受欺压罢了,就像当初的楚樘一样,这一点楚樘明白,但是哪怕最初不是为了保洁卫国那样的大志向,至少作为一名士兵不能欺压百姓。这下子,士兵们被楚樘的盛怒吓得够呛,再也不敢出声了。王勇已经把士兵们扔在地上的几袋粮食归还到了酒楼老板手中,并诚挚道歉,老板和伙计们却狠狠地瞪着抢他们粮食的那几个士兵,并不怎么领情。从前不打仗时,他们这些老百姓就饱受官府欺榨,如今打仗了,又受士兵欺压,他们这日子要怎么过?“王勇,这几个将士不守军纪,欺压百姓,回去按军法处置。”
楚樘吩咐完,便转身走向酒楼的老板,竟拱手作揖,以礼致歉:“本将是这里的主帅,没有管好自己的士兵,让他们骚扰了百姓,实在是失职,在此本将向尔等谢罪!”
在场的百姓见堂堂大将军居然毫无架子,亲自向他们平民道歉,心里就是再气,也很快就消失了,况且,楚将军一来,敌国的人便再也不敢进城来掠夺了,他们的日子也安稳了一些。老板笑道:“将军快别这么说,您是咱们岭川城的大恩人呐,小人怎么能怪罪您呢?”
经过此事后,楚樘在岭川城内治军严明的名声传遍了,百姓们都十分爱戴这位将军。于是在听说军粮不够时,百姓们纷纷拿出自家的粮食,来到军营要捐给为他们保卫家园的将士们。这日,楚樘正在跟下属们讨论作战计划,忽然营外传来喧闹之声,正要询问怎么回事时,又一士兵进来禀报:“报告将军,营外来了不少老百姓,说是要捐粮食。”
“什么?”
营帐内的人都很惊讶,竟然有老百姓来捐粮食,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然而楚樘第一个想到的是,百姓们怎么会知道军粮不足了呢?不再多想,楚樘大步出得营帐来,果然看见外面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个个都拎着大袋小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粮食。百姓们见到楚樘出来,纷纷喊了一声“楚将军”,然后一个四十来岁的青年把自己拿来的半麻袋米提起来,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楚将军,我们听说将士们快没饭吃了,所以大家就把自家剩下的米粮拿来,给将士们填填肚子。”
听闻此话,在场的将士士兵无不感动,当地百姓能有这份心,他们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了。楚樘心里一边感动,一边暗暗思忖我军粮草不足了的消息究竟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多谢大家的美意,但是,这些都是你们用来过冬所存下的唯一的一点粮食,我们是万万不能收的,大家还是拿回去吧。”
而且,军中共有十万人,减去前几次作战牺牲的将士,剩下的也还有八万多人,就百姓拿来的这些,是远远不够的。百姓们却坚决不肯听从楚樘的话,一定要把粮食留下,楚樘没办法,只好又说:“大家不要急,听我说,不管大家从哪里听到了我军粮草不足的消息,都请不要相信,因为那根本就是有心之人捏造的谣言,军中的粮草尚足,大家不必担心,把自己家的粮食都带回去吧,大冬天的,本来就冷,若是再挨饿,日子就难过了。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