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唏嘘声。除了桑吉海，桑吉成，桑吉文，所有人都没想到，桑吉川的死与娜依瑶琴有关。桑敏敏一脸悲痛之色，凝视着娜依瑶琴，深深吸了一口气，“娜依瑶琴，你怨恨父亲一直不将你扶正，我告诉你，父亲不将你扶正，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娜依瑶琴恨得瞪圆了眸子，根本不相信桑敏敏的话，“那个老男人让我做一辈子妾室，还说为了我好，放屁。”

“我将事实告诉你，信不信由你。”

桑敏敏快速扫了桑吉海一眼，重新将视线放到娜依瑶琴身上，“你无子嗣，父亲不想让你殉葬，这才一直不肯将你扶正。”

尹韶墨对桑敏敏的话不得而解。楚云江在她耳边解释，“南彝族有条族规，大土司薨，土司夫人尚无子嗣，必须殉葬，至于妾室，是没有资格为土司殉葬的。”

“原来如此。”

尹韶墨倒是不知，南彝族还有这条族规。“桑敏敏，你休要为桑吉川辩解。”

提到子嗣，娜依瑶琴情绪无比激动，“我为何没有子嗣，还不都是桑吉川那个老男人在我的饮食里下了避孕散。”

桑敏敏微微摇头，勾起唇角讽刺道：“你以为，父亲在你饮食你下的是避孕散。”

“难道不是避孕散吗？”

娜依瑶琴认定了那是避孕散。桑敏敏嘴角的讽刺之色加深，“父亲一番好意，竟被你误解至此，娜依瑶琴，我告诉你，五年前，族医为你诊病之时，发现你体虚宫寒，终生不能有孕，父亲命人在你饮食中放的药，乃是调理身体的良药，并非什么避孕散。”

“不可能，这不可能。”

娜依瑶琴摇晃着身子，后退了几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骗我，你骗我的对不对？”

“父亲担心你受不起这个打击，这才一直瞒着你。”

桑敏敏补充道。娜依瑶琴脸上惨白一片，比谋害桑吉川被人拆穿时，情绪还要激动，“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信，我不信。”

桑敏敏忽然觉得她很可怜，“我所说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一阵激动之后，娜依瑶琴沉默了。一年前，她便发现桑吉川命人在她饮食里加了药，她以为那是避孕散，所以一年前就没再吃桑吉川命送来的任何东西，也是一年前，她背叛了桑吉川，与桑吉海勾搭在了一起，若是桑敏敏所说有假，她与桑吉海多次发生关系，早该有孕了，难道……难道桑敏敏所说一切都是真的。“瑶琴夫人，小姐所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下人的搀扶之下，缓缓入了灵堂。娜依瑶琴闻声，挑眉看去，“三叔。”

进来的老者，正是五年前为她诊病的族医。“三爷爷，您来了。”

桑敏敏见老者进来，赶紧迎上去，恭恭敬敬唤了一声三爷爷。这位族医年过八十，一身医术高明，在南彝部族德高望重，就算桑吉川在世，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三叔。族医出现的瞬间，桑吉海脸色陡然巨变。这个老家伙不是年事已高，不问族中事务了吗？如何会出现在此？“丫头，神木枝取到了吗？”

族医一眼扫过娜依瑶琴，桑吉海几人，最后将视线移到桑敏敏那边。桑敏敏点头道：“取到了。”

“这就好。”

族医长叹一口气，在下人的搀扶之下，缓步走向桑吉川的棺椁。他之所以此刻出现，是受桑吉川所托，桑吉川早料到了今日的情况，是以委托族医前来。“落桑花之毒，无色无味，人中此毒，死后连尸身都不会变黑。”

棺椁开着，族医站在棺椁前，凝视着桑吉川苍白的脸，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告诉在场众人，桑吉川的死因。桑敏敏并非蠢笨之人，岂能不懂他说什么，“三爷爷，您是说，父亲中了落桑花之毒？”

族医摸了摸雪白的胡须，未看桑敏敏一眼，“大土司先是中了落桑花之毒，后窒息而死，若是我猜测得没错，大土司应当是被人捂死的。”

“父亲……”听闻此，桑敏敏心如刀绞。楚云江，尹韶墨夫妇俩暗暗惊叹，这位南彝族族医医术之高明，简直与云沐阳那个花哨的男人有一比。“是我用枕头捂死了大土司。”

事情已经败露，娜依瑶琴也不怕承认，“落桑花之毒，也是我下在大土司风寒药中的。”

“娜依瑶琴，你好狠毒的心。”

桑敏敏垂在袖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族医叹气，目光移向娜依瑶琴，“瑶琴啊，大土司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五年前，我确实诊出你体虚宫寒，终生不能怀孕，大土司怕你受不住这打击，一直隐瞒着你，给你服的药，也并非避孕散。”

得到族医的证实，娜依瑶琴觉得天塌地陷，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些，为何？”

她爬过地面，到桑吉川的棺椁旁，抱住他的棺椁痛哭，“既然是我害死了你，我便把这条命陪给你。”

话落，灵堂里砰的一声响。众人始料未及，娜依瑶琴忽然立起身，冲向棺椁旁的一根木柱，她的头重重撞击在木柱上，鲜血顺着木柱往下流躺。族医及在场的南彝族族人不忍地闭上了双眼。桑敏敏因为桑吉川的死，心中悲愤，冷冷的将娜依瑶琴盯着。娜依瑶琴残留一口余气，抱着木柱，缓缓转过身来，“敏……敏，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在我临死……前，还有些话要告诉你，你……过来。”

桑吉海脚下一动，瞬间接近娜依瑶琴，有杀人灭口的动机。他动作快，可是楚云江的动作比他更快，“大土司，你这是要做什么？”

“娜依瑶琴杀害前任大土司，按照南彝族族规，理应立即处死。”

桑吉海冷道。楚云江横手挡在娜依瑶琴面前，“即便是要处死，也得让她将话说完，大土司，你说呢？”

“让她将话说完。”

“让她将话说完。”

楚云江话落，在场南彝族人，除了桑吉成，桑吉文，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