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儿臣实在与夫君过不下去,回来找母后哭诉,您说让儿臣忍忍,只要相互磨合,一定能得到幸福。您说您选的就是最好的,您不会还了儿臣,可难道这样,就是母后所说的为儿臣好吗?”
话落,她猛地扯下了自己的衣裳,裸露的肌肤只有一件肚兜亵裤堪堪挡住。嬷嬷已是大惊,忙想要劝说。可看见她的身体,却是眸色震颤,说不出话。“儿臣已经这么听话了,可为什么,儿臣只有在被流放的那几年,才最快乐呢?”
她说到这儿,已经是声泪俱下,连江语棠都不忍看,微微红了眼睛。可那扇紧闭的门依旧没有打开。颂安长公主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只剩下一片空茫绝望的死寂。她缓缓跪下,朝那扇门重重磕了个头。“儿臣深知出身不可选,生在皇家,就当是儿臣的不幸,但和亲一事,请母后另择合适的人选,儿臣绝不会去。”
再抬头时,颂安长公主的眼中已满是坚定。“儿臣与青邬清清白白,不过是在边境太过孤独,找了个人作伴。明明若不是会了皇都,不会有任何人说儿臣的不是,可这片平静,还是被母后打破。”
“或许在旁人看来,儿臣是尊贵的公主,一切荣华都是皇室赠与,可于儿臣而言,儿臣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此。在上一段惨烈的婚姻之中,儿臣自认为那份忍让已经足够偿还皇家恩情,往后儿臣会出家为尼、常伴青灯。”
话落,她才起身,一件件穿上衣服。江语棠不忍,上前帮忙,反倒被劝慰了一句。“本宫这把年岁,也快活不了几年了,现在出家为尼还能积点德,说不定下辈子投个好胎,过点好日子。你该为本宫高兴才是。”
可江语棠却无法释怀。在过往的三四十年的人生中,颂安长公主几乎都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墙之中,困在冰冰冷冷的规矩之下,到现在还要被亲人伤害。她这一生过得太苦,让人无法不动容。江语棠第一次产生为人不甘的情绪,即便她与颂安长公主相识还不久。她替颂安长公主拢好外袍,朝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面向殿门。“儿臣江氏,有一言想进与皇祖母,请皇祖母准允。”
回答她的,依旧是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内令人寒心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