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浓到最后有没有听清,她也不知道,至少她说了,便问心无愧。至于以后晚浓会如何选择,这都是各自的人生,她能帮上忙自然一劝,帮不上忙,也无法勉强。到了正院,绍和已经在门口等着,殷勤地迎她进去。“娘娘昨日睡得可好?”
他用寒暄的语气问道。江语棠已经从晚浓口中得知,昨日秦恪差点就推门进来的事情,此时还以为绍和这话是在试探,微微别开目光,含糊回答。“刚入睡的时候听得外头有些动静,便没深睡,今天早上好歹是补过来了。”
这样的回答与反应看在绍和眼中,那就是对自家王爷有所怨怼,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再结合起昨日兰英的那一番话,他只感觉到心间一凉。“王爷昨日其实并不是要赶娘娘走,娘娘别多想了。”
他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可对于理由,他也说不清楚,更显的是在找补。好在江语棠也并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二人之间便没了话。平日里秦恪找江语棠说事,一般都是在书房或是屋中,可今日去了前厅,似乎有些重视。她正疑惑间,就看见与秦恪相对还坐着一个人,竟是秦礼。“五皇弟也在啊,今儿可真是稀奇了。”
她笑说一句,只是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两人上回见面闹了些不愉快,她又阴阳怪气,秦礼自然也是脸上挂不住。正想要回怼她,忽听一声棋子落上棋盘,那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他一个激灵。青年的神情顿时不自然起来,眼中明明盛满了不甘,却还是算作恭敬地唤了声“三皇嫂”。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不是挺看不上自己的?江语棠挑了挑眉,询问一般看向秦恪。后者刚好抬头,与她四目相对。“到本王身边来。”
他道。江语棠没有异议,走到他身边坐下。她并不懂棋,能看出的也就只有黑白两色,可此时她却十分自然地从棋盒摸起一颗黑子,在手上把玩起来。对面的秦礼看的眼睛都直了,实在没想到自家三皇兄为何会允许旁人碰他的棋子。还是曾经他们最看不上的女人。“到你了,别分心。”
秦恪淡淡提醒一句。秦礼也只能收心,执白子落上棋盘,一黑一白立刻厮杀起来。江语棠在旁边看着,倒也不觉得无趣,拈起点心小口小口吃着。没多久,秦礼便开始踟蹰不前,眉心也轻轻凝了起来。“下不过就认输吧,茶都凉了。”
她道。秦礼忍不住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瞪了她一眼,“你不懂棋艺,难道还做不到观棋不语吗?”
江语棠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糕点屑,悠闲回他:“你都说了,我不懂棋艺,哪里知道观棋不语?再说,我就算看不懂棋盘上的厮杀,也知道若是王爷开始收手,你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话半真半假,但究其本心,肯定是为了讨好的。可不光秦恪觉得受用,秦礼也觉得这话说的没错,忍不住挫败地放下棋子。“不论与皇兄下多少次,输的都是我。”
那语气蔫蔫的,若长上两个狗耳朵,必定是耷拉下去。“你心不静,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说吧,今日又是何事。”
秦恪道。秦礼这才抬起眼来,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江语棠,有些憋屈。“皇兄都把皇嫂叫来了,定是知道我的来意,又何必再问?”
秦恪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盏轻啜,俨然是要他自己开口。秦礼还还能如何?只得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今日过来,是准备细查风雅馆一事。”
江语棠听了以后颇为惊讶,“区区一个风雅馆,都需要五殿下亲自出手了?”
“三皇嫂就别对我这么不客气了,上回惹了你,黄兄好几日都没理我,我可不想再有下回。”
江语棠:……怪她上来就是针对,竟将这兄控整成了创伤后遗症,凡她开口,必以为是嘲讽。于是轻咳了一声,好歹稍稍缓和了语气。“我的意思是,风雅馆毕竟只是一件小案子,为何要五皇弟亲自来查?”
“弱只涉及一家店铺,自然不必太过慎重,可京兆府最近行事愈发猖狂,已经在皇都之中引起动荡,若再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秦礼说着,脸色越来越凝重,“而且京兆府与高家有关,我正缺这样一个机会。”
他这么一说,江语棠也想起来了。当初绑架自己、险些下了死手那事儿是皇后干的,罪名却落在了贵妃头上,让这两家的梁子愈结愈深。而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批漏,老怎么可能不追查到底?“那你找我来做什么?我又不知内情。”
她疑惑。老吴似乎有些犹豫,可没过多久,他还是开了口。“我想来找五皇嫂要个人。”
此言一出,她心中就咯登一下,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秦礼只觉得自己又要被怼,一时之间有些头皮发麻。“我想把五皇嫂买下的那位女子带回,银子我可以十倍奉还,只求五皇嫂放人。”
江语棠嗤笑了一声,“你当我缺你那点银子?”
这话说的阔气,可看秦礼那眼神,怎么都像是看她逞强的意思。“总之人我买下来了,不可能归还,你死了这条心。”
她毫不犹豫。秦礼自问也说到现在好话了,对方却还不领情,也被激起了几分脾气,板起脸来。“我朝律法从来没有可以买卖犯人的先例,这人不论你出了多少银子,都不能带走!”
“你有本事在这儿跟我谈律法,怎么不去与京兆府的那些人说?怕不是只会窝里横,指着哥哥嫂子这些自家人心疼你吧?”
“你!”
秦礼就受不得她说这个,气的脸色通红,拍案而起,“你信不信我以包庇罪将你押送大牢?”
江语棠毫不示弱,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那你信不信,今日你将人带走,明日你七岁还在尿床的轶闻,就会传遍皇都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