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回来,还带了当时江语棠买下她的钱,估计秦礼这番整改,也是卓有成效。而没了这五百两的作为前提,兰英也还是选择了留在江语棠身边,让她也很是动容。年节与平日也无甚区别,不论外界因为她那几篇小报闹出了多少风波,江语棠表面上的生活,也只是吃吃喝喝,连门都不怎么出。但这份平静,终究还是在正月初七这天被打破。“娘娘,外头有一位嬷嬷说是五皇子殿下身边的人,来传个话。”
晚浓禀报道。江语棠只觉疑惑,“是嬷嬷?”
晚浓点头,旁边兰英也见着人了,补充了一句,“是个四十岁的妇人,应当不曾生养。她身上虽没有穿金戴银,但有些首饰也价格不菲,举止谈吐更是不俗,应当是宫中浸淫多年的老人了。”
兰英这般描述之下,足可证明此人身份不简单。但秦礼毕竟是个皇子,年岁也不小了,怎么也不像是会叫一个嬷嬷传话的样子。心中保佑这个怀疑,江语棠其实也猜到了半分,于是说道:“那就将人请进来吧,我去见一见。”
晚浓领命,这便去外头叫人进来。兰英在旁边伺候,不由地提了一嘴,“娘娘,此人怕不是五殿下身边的人。”
江语棠诧异于兰英的敏锐,“你也瞧出来了?”
兰英点头,便听她问:“那你觉得,此人是谁派来的?”
“依奴婢之见,应当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
“你倒是与我想到了一块儿去。”
江语棠一边说,一边小小地装扮一番。兰英见她用浅色的粉膏将唇色涂淡,忍不住微微皱眉。“娘娘莫不是想随她进宫?”
江语棠挑眉一笑,“你倒是懂我的心思。”
兰英此时满心都是担忧,哪里还顾得上她的夸奖?“娘娘,贵妃怕是来者不善,王爷此时又不在府中,您还是暂避为好。”
“怕什么,有五殿下保我,贵妃娘娘可不敢轻举妄动。”
二人说话间,江语棠就准备好了,那头晚浓也将那嬷嬷迎了进来,她便去见了人。该说不说,贵妃确实是有美貌的,否则就凭她能找个这么像宫里掌事嬷嬷的夫人、来冒充秦礼身边人的脑子,也不可能承宠这么多年。但她面上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按照他们的剧本往下演。“五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她问。嬷嬷眼中是难掩的轻蔑,但或许是碍于秦礼的态度,她到底还是行了个礼,恭顺说道:“五殿下让奴婢过来传个话,你们之前说好的那件事情,可以进宫谈谈了。”
秦恪之前便与她说过,秦礼会叫她进宫,多半是在宫宴时。嬷嬷如此迫不及待,怕是秦礼都没有安排。于是故作深思,随后才问道:“五殿下准备好让我去面圣了吗?”
“五殿下说现在面圣,怕娘娘会怯场,所以希望娘娘进宫一趟,对一对说辞。”
还真是拙劣的借口啊。江语棠自己都快演不下去了,既确定此人便是贵妃身边的仆从,索性不进行无谓的试探。“那我们进宫吧。”
她道。低眉顺目的嬷嬷唇角一勾,那弧度是真明显,江语棠想装看不见都难,狠狠地抽了抽嘴角。兰英也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倒是没之前那么担心了。反观晚浓,则还是那副傻白甜的模样,估计是真信了这嬷嬷的说辞,连她带了兰英去“赴险”,也没吃醋争着要做那个能顶事的“大丫鬟”。嬷嬷来时带了轿子,停在了侧门,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她与兰英对视一眼,主仆二人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假装看不出来。于是轿子一番颠簸,就将人带去了皇宫。嬷嬷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凶狠地推着二人往前走。不多时,果然就到了富丽堂皇的凤鸾殿。虽然被进组了一段时间,可赵家不倒、秦礼不倒,就没有人能轻视这个贵妃。凤鸾殿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清,反倒大冬天的都花团锦簇,喜气洋洋。也不怪贵妃还有这么大的底气。“赶紧进去,一会娘娘就来收拾你!”
嬷嬷一把将人推进去,恶狠狠说道。江语棠一个趔趄,被兰英扶住之后还未言语,门便被关了起来,让她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娘娘怎也不担心?”
兰英疑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别看咱们现在好似受制于人,其实主导,还是握在咱们手上。”
她卖了个关子,在殿中随意踱步,打量起屋中的陈设。贵妃性子张狂,所以就算出生于名门大户,殿中也是尽显奢华气派。江语棠一眼就能瞧见那百宝架,因门窗紧闭,更显得正中那个夜明珠璀璨夺目。“以前听说这夜明珠比灯泡亮,我还觉得夸张,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江语棠凑了过去,虽没伸手,目光却将夜明珠上下扫视,眼中皆是惊奇。她这话并不是说出口,而是在心中感慨,十三就知道她是在与自己说话。于是回道:“夜明珠虽然宝贵,却也不难得,这架子上最值钱的,你还没瞧见呢。”
听得此言,她就来了兴致,将目光从那夜明珠上移开,继续往旁看去。可她眼拙,倒也没瞧出哪个最值钱,只能虚心求教。“夜明珠下面那层,有个珊瑚树,那可是开国元帝的至宝,也是赵家历代权贵的象征之一。说价值连城,都算是辱没它了。”
江语棠不由惊讶,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恶劣的想法。“你说,若是我将这珊瑚树搞到手了,贵妃会如何?”
十三只当她在异想天开说大话,“贵妃应该会杀了你吧,毕竟当年就算赵曼凌想要,都给她骂了一顿,更何况你与她还有不小的过节。”
她虽眼馋,可也知道十三说的不错,不由惋惜地又看了好几眼。正在此时,门从屋外猛地被推开,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耳中。“小贱人,离本宫的珊瑚树远些!不然摘了你的脑袋!”